风筝与线
2015-06-29杨彪
杨彪
一场春雨过后,我走在泥泞的小路上,细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清新泥土气息。一抬头,我看见湛蓝的天空中有个东西飘忽不定,仔细一看,原来是只风筝。再看向地面,远处有一个小男孩正牵着风筝奔跑。
每一个游子都像这风筝,他们的心始终被故乡那根神奇的无形的线牵着。我也一样。
我的线系在故乡的梨树上。
我老家门前有棵梨树,每年三四月,当满树梨花盛放时,远远看去白茫茫的一片,真是美极了。其实那花瓣并不是洁白的,而是略带一点粉色。淡紫色的花蕊在风中摇曳,好像一个个可爱的小精灵在向你点头,惹人怜爱。一缕缕淡淡的幽香,引来蜜蜂和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我总是呆呆地望着满是花朵的梨树,想象秋天时梨满枝头的景象。我很爱这些花,当看到娇弱的花朵被雨打风吹落,便心疼好一阵子,想:或许秋天收获的梨子会因此少许多,于是恨不得把散落在地上的梨花都粘回树上。
转眼就到秋天了,满树都是黄色的鸭梨,让人看了直流口水。有些梨簇拥在一起,承载它们的纤细枝条都被压弯了。我缠着爷爷奶奶,要他们把树上的梨子都摘下来。大多时候,他们会笑着摸摸我的头说:“小馋猫,现在梨还没熟透呢,看你心急的,过两天就摘。”偶尔,爷爷看我那么想吃梨,就顺了我的心意,从屋里搬出梯子倚着梨树。我从屋里拿出盆,准备在下面接梨。奶奶也从屋里出来,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爷爷摘梨的速度并不快,我趁着接梨的间歇,啃一口刚摘下的第一只梨。甜美的汁水一下溅到脸上,我开心得咯咯笑出声来。那树上的梨被摘下后,十有八九进了我的肚子。等梨被摘光了,我就只能呆呆地望着光秃秃的梨树,期盼来年春天,梨花再满枝头。
我的线系在故乡缺了一角的老方木桌上。
爷爷家有件老古董——一张方木桌。听爷爷说,那桌子是他十几岁时他爸爸买来的,已经在家里待了几十年。尽管桌面有些老旧,但总是那么整洁。
家里有只花猫,我很喜欢逗它玩。有一次我想去抓它,它像是察觉到了,很快躲到老方木桌下。于是,我踮起脚尖悄悄过去。眼看已经很靠近了,我一个虎扑冲上前去。只听“砰”的一声,我没抓住猫,却撞在桌腿上,顿时感到额头火辣辣的痛,我哇哇大哭起来。爷爷奶奶都赶来了。奶奶用温暖的手揉着我的额头,说:“没事,你是男子汉,别哭了。”可是听着奶奶的安慰,我反而哭得更大声了,说:“都是桌子的错。”爷爷看了看桌子,然后很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都怪这破桌子,害我乖孙子磕破头。”没想到这一掌下去,桌腿裂了,边上的一小块木头掉了下来,从此桌腿缺了一角。我觉得十分解气,就不哭了。
之后,这张桌子被搬到墙角,不怎么用了。但桌面还是被奶奶擦得很干净,几乎可以映照出人影。
我的线系在故乡的老井上;我的线系在故乡池塘边的小树上……
春天,南飞的燕子会北归;夏天,降落大地的雨水很快会回到天上;秋天,枝上的叶子会回归大地;冬天,冬眠的动物会躲进自己的洞穴。总有一天,我也会循着线的牵引回到故乡,但是在回到故乡之前,我要像这风筝一样,在广阔的蓝天自由翻腾,搏击风云,追求属于自己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