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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专访

2015-06-26马军

齐鲁周刊 2015年23期
关键词:宝珠松柏泰山

马军

“画画我是崇拜自己,人要自信,这样才能让你的艺术之路走下去。”6月8日,在济南千佛山“苍斋”,张宝珠话音浑厚,满头卷发拢往脑后,眉目话语间容光焕发,丝毫没有古稀之相。张宝珠,著名画家,中央国家机关美术家协会艺术顾问,山东省美术家协会顾问,泰山国画院院长。擅长山水,兼工花鸟、书法,尤以松柏画为甚,画界赞其“张松柏”。

画家最终是画心,画自己

几棵苍郁雄健的千年松柏,或挺立峰巅,或虬生崖畔,抑或斜逸云端,呈现一处历经沧桑而郁勃的生命气象。远处的山亦静亦动,遍山松柏时隐时现,苍古秀润又飘逸高远,而在烟岚中的峰峦似剑似戟,似乎要刺破这无言苍穹……

立于张宝珠先生的国画作品《国泰民安》前,恍若置身于泰山间。

在张宝珠先生的写意泰山里,有苍茫雄奇,有气韵灵动,山崖峭壁松柏瀑布,都画得生动惟妙,真是多一笔嫌多,少一笔又嫌少。

中华五千年,多少人画过泰山?五岳独尊的威严,巍然神秀的浑厚,飞瀑云海的俊秀,经历代画家的反复勾画皴擦,早成中国山水画的经典画面。但张宝珠先生观泰山的角度却与众不同:没有一味地重峦叠嶂和苍松丹崖。他笔墨里的泰山,始终是松柏掩映下的那些山或高峻或迤逦。松柏是画的主体,是山水的精神,犹如一位孤高清绝的老者,让人肃然。若是有浅淡的山水映衬,飘忽的烟云烘托,那些松柏就在浓淡相宜中愈加层次饱满,比之眼中所见景致,更多了几分清雅和质感。

张宝珠先生认为,笔下松柏更多的是一种沧桑记忆,是一种文化承续,更是一种精神的诏谕。他在师承黑伯龙先生松柏画法的基础上,注重水墨变化,干湿浓淡,随心所欲,笔下的松柏就有了丰腴蓊郁的形态,更加苍韧厚重。

“我画泰山,和他们不一样,我画泰山最多画到十八盘,画到南天门,再往上天街都不画,就是联想,上面还有山顶,还有很多东西。我的创作题材其实是松树,在松树空隙里再加内容,加房子,加桥梁,加水,引人入胜的走进泰山。并不是一目了然。”张宝珠先生告诉《齐鲁周刊》,“松柏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我努力亲近它,与它对话,和它心灵沟通,就能画出松柏的神韵,画出我心中的松柏,就像画龙,三棵树就是三条龙,龙在一起盘旋,脑子里想的是这个,所以我画龙的身子,像画龙的爪子,别人不知道我怎么画,搓笔,来回的搓笔。”

事实上,松柏只是张宝珠先生捕捉的一种形式,一个引子,引出的并非是具象的世界,而是他深沉的生命体验和诗意理想。从此意义上讲,张宝珠先生的作品中充满了丰富的人生体验和宇宙情调。在他的笔下,大千世界,相与吞吐,俨然而成生命世界,气化世界既生机流荡,同时又是富有节奏的流荡,自成一种美的境界。

做人老实,画画不能老实

品读张宝珠先生的国画作品,印象深刻的就是其磅礴的气势和蓬勃的生命气息。

张宝珠先生认为这得益于他的成长环境。

1945年,张宝珠生于民风淳朴的济南,“一山一水一圣人”的成长环境无疑给他的精神素质注入了几分豪侠之气。由于受父亲影响,他自小喜欢画画。5岁时,他在家中的废纸上涂鸦,15岁拜黑伯龙、陈维信先生为师,直到21岁那年成为济南国棉二厂工人,生活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但画画却贯穿他一生的主题。

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当时,家里住的是整条街上最破旧的房子,屋顶瓦片残破,我们盖上了一层塑料布勉强度日。有时早上起来,屋檐上的冰凌足有1米多长。一场雪过后,屋顶塌了,残瓦掉在我画案上,我却觉得是个“好兆头”——在屋里见青天,预示着“穷棒子要扭转乾坤”了。抱着这种乐观的心态,我几十年如一日,始终争分夺秒地临摹古人画作,思忖作品背后蕴含的中国文化精神,养成了每天临到半夜3点的习惯。现在想以前的日子虽不比现在殷实,但人们内心是纯粹的,即便清苦也充满乐趣。

“做人要老实,一步一个脚印。画画不能老实,如果人老实,抓的笔又死,一笔一笔的画,画的没有阴阳变化,那不是好画,横竖都得八面出风。”张宝珠先生回忆,为画松柏,他近八十次登泰山写生,注重从生活中观察,积累素材,以创作展现山东风貌和泰山精神的作品。张宝珠先生记得文革期间,被视为“国粹”的国画艺术成为“四旧”受到批判。他只能白天画油画,夜里偷画国画,后来在参加一展览时,竟被人陷告搞“四旧”画国画。也是在那时期,《大众日报》破天荒地刊登了一幅其国画作品《黄河两岸披新装》。“我抓住了全国学大寨的契机,宣扬了济南黄河沿岸将沙土改成稻田这题材,算是应景之作”。

创作中能有应景之作,生活中却喜欢直来直去。张宝珠先生给人的印象是诚恳、坦荡、率真、开朗,而又乐善好施,朋友多用大肚子弥勒佛形容,躺下睡觉不多时便鼾声如雷。作画往往“酒兴相激”,旁有好友围观叫好,则兴致更佳,这种万缘皆放下,无事挂心头的状态,放到现实中也许让人难以理解,然而张宝珠先生这种学不来的天性却成就了他的艺术。

“中国画重写意,‘写意实际在脑子里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不择一切手段,怎么用笔都行,怎么用墨都行,表现出你脑子模糊的概念,达到那种模糊的感觉。不是早先那种纯物象的,提炼一种魂,物象的魂提炼出来了,这是大写意,似与不似之间。”张宝珠先生认为,人老实,画的画老实,线不敢粗一点,不敢细一点,那不行,其实一根线一个点都会产生语言,产生感情。或许,正是这种认识造就了其画作恪守但不囿于传统笔墨,追求真情实感又不脱离生活、脱离现实而去侈谈神韵。

“独、力、简”的艺术观

“当前画坛重工笔而轻写意的趋势愈加明显,拿第十二届全国美展来说,许多获奖作品脱离传统,缺乏真情实感和中国人文精神,气韵生动、笔墨传神的作品比较少见。我没参加过全国美展,也不参加全国美展。”张宝珠先生感言,“以当前标准,黑伯龙先生也参加不了全国美展。”

张宝珠先生认为:目前,中国画的教育离传统渐远、离西方渐近,不注重在师古人、师造化上下功夫,导致许多一脉相袭的学统中断了。现在的许多学画者抄袭自然风光,画出的作品毫无生机。“其实,对于中国画创作来说,古人与自然是很好的老师。我在随黑伯龙先生学画时,他就多次教导我们:“不要学老师,要学老师的老师,就是学传统,学一种文化精神,学一种审美。”

传统上,国人对师生关系的认识,是以“天、地、君、亲、师”为范,要求师生治学衣钵相传。而黑伯龙先生却不让张宝珠过于拘泥于门户之见,要求他多学习、临摹古人名画。因为中国国画的技巧技法,在经过长期的历史沉淀后,都凝聚在历代书画名家名作之中。十年临古,就是要吃透和汲取古人的绘画艺术,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而今的张宝珠先生也是如此要求自己的学生,“不要学我,多临摹古人再写生再创作。我对学生的希望就是你学我一年行,先立门户,然后再学各家的东西,最终形成自己的风格,实现百花齐放。”张宝珠先生说,“有学生问我在写生中如何取舍,从何下笔。”对于这个问题,他也迷惑过。他16岁时第一次去写生,面对美不胜收的泰山美景却最终空手而归。后来,他买了本速写本开始临摹速写。在掌握了表现自然景观的技法后,再次回到写生地,如鱼得水般一气画了几十张,尝到了写生的甜头,也自此对写生产生了兴趣。

张宝珠先生认为,当前在现实因素的影响下,正法传承尤为重要。只有走与传统相近的路子,再加上个人的禀赋、阅历,才有创作出上品佳作的可能。他也据此要求他的学生。

“在艺术上,我一生以‘独、力、简三字为标准。‘独是独立风格,讲究个人风格,不盲目崇拜某家某派,而是学习众家之长,形成自己个性鲜明的艺术风格。‘力是笔力、心力。‘简就是简练、简洁。笔简意繁,中国画讲究画中有画,画外有画,意味、意趣,并不要求面面俱到。”张宝珠先生说,“我的老师黑伯龙先生到黄山等地写生的时候,寥寥几笔就画出了山的脉络,走势,他观察黄山云、树、石变化,抓住了黄山变化万千的气象,写出了黄山的魂。”

事实上,张宝珠先生的“独、力、简”艺术观亦是中国画追求的意境,这意境才能与时代精神相呼应,与天地精神相往来。中国国家画院副院长卢禹舜评价张宝珠:“宝珠先生始终以继承传统文脉、开拓创新的精神来指导自己的艺术实践。他深知传统的高度永远无法超越,只有一代一代地把文脉传承下去,从而才能建立适应当代需求的标准、价值导向。”

张宝珠,字还浦,号苍斋主人,1945年生于济南,现为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央国家机关美术家协会艺术顾问、山东省美术家协会顾问、山东省文史馆馆员、山东泰山国画院院长。20世纪60年代师从黑伯龙、陈维信、许麟庐先生。孜孜于笔耕墨田六十余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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