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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通永善——大关地震40年:杂忆与随想

2015-06-26北京大学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中国地震局地球物理研究所陈运泰

城市与减灾 2015年1期
关键词:永善考察队昭通

北京大学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中国地震局地球物理研究所 陈运泰

大关县木杆桥,为南北向架设的石拱桥,条石栏杆震落,桥体基本完好(本文附图引自国家地震局地质研究所,1983.中国八大地震震害摄影图集.北京:地震出版社)

从1974年昭通永善-大关地震,到刚发生的昭通鲁甸地震,整整过了40年。作此文,以志纪念,兼怀队友。

2014年8月3日16 点30 分( 北 京 时间),云南省昭通市鲁甸县境内发生了“矩震级”MW6.1(“面波震级”MS6.5)地震(以下简称昭通鲁甸地震或鲁甸地震)。根据中国地震局2014年8月7日发布的烈度调查结果,这次地震的极震区烈度高达Ⅸ度。截至2015年1月4日,昭通鲁甸地震造成617 人遇难,112 人失踪,3143 人受伤。

消息传来,心头一沉,不由想起40年前的那次昭通地震!1974年5月11日,在云南省昭通地区永善、大关两县交界处,发生了MS7.1地震(以下简称昭通永善-大关地震或永善-大关地震),震中位于这次昭通地震震中的东北约140 千米处。虽然昭通永善-大关地震震中位于人烟并不稠密的山区,仍在永善、大关两县造成了比这次昭通鲁甸地震还要严重的损失,1423 人死亡,1600 人受伤。当时,我参加了“昭通地震第二考察队”的地震考察,所见所闻,迄今仍历历在目。

“昭通地震第二考察队”缘起

昭通永善-大关地震后,国家地震局(现中国地震局)随即派出考察队进行野外考察。由于震中位于深山老林区,考察队未能进入,致使专家学者对于该地震发震构造的认识分歧很大。一个月后,国家地震局遂决定再派一支考察队,希望通过这次考察能够增进对该地震发震构造等问题的认识。为区别于已经返回的考察队,这支考察队称为“昭通地震第二考察队”。考察队由国家地震局下属的9 个单位的58 人组成,以马志为政委,朱海之、陈运泰为正、副队长,下分地质组、震源物理组、工程地震组三组。三组人员数目相差悬殊:地质组40 余人、朱海之任组长;震源物理组10 余人,陈运泰、贾云年为正、副组长;工程地震组仅2 人,王开顺任组长。朱海之早年毕业于南京大学地质地理系,是位“老野外”。他身材魁梧壮实,脸色黑里透红,看上去气色很好,但这仅是假象。实际上他曾患过肾病,其时已割去一肾。此次仍不辞劳苦,领导全考察队,还兼管人数最多的地质组,实属不易!他让我看他在野外考察时随手画的素描,我不由联想起国际著名的瑞典地理学家、探险家斯文·赫定(Sven Hedin,1863-1952)探险游记中那些优美的素描,其地质地理基本功之过硬由此可见一斑,使我肃然起敬。可惜他已逝世,按现在流行的“标准”(“九十古来稀,八十不稀奇,……”),实属英年早逝。这与他年轻时即患过大病、动过大手术恐不无关系,令人感到十分惋惜!

大关县木杆公社手扒崖至吊儿崖处的滑坡概貌

准备

昭通地区“革委会”与驻军领导给予考察队极大的支持,特地参加考察队出发前夕的一次全体会议。会上,交待了许多注意事项或纪律,其中最重要的两条,一是高效解蛇毒药要随身带,绝对不能离身;二是不要擅入老林区,非进入老林区不可,事先必须报告,由驻军派兵护送。言之谆谆,感人至深。考察队遂严格遵守,所有队员高效解蛇毒药从不离身。考察期间,虽多人多次邂逅毒蛇,均有惊无险。震源物理组姚孝新胆大心细,眼明手快。野外考察期间,他总是走在最前面,手执竹竿,一路拍打,惊走毒蛇多次,化险为夷;一次还拍死了一条竹叶青毒蛇,用竹竿挑起“战果”示众,提醒大家考察途中还要注意看路,毋误踩毒蛇。结果,蛇药遂成为有备无患、备而不用之物。

山冢崒崩 滑坡滚石

大卡车载着考察队一行,朝极震区驶去。行进途中,不断因道路被滑坡、泥石流和滚石阻塞,耽误不少时间。不时要下车步行,让卡车缓缓驶过刚刚清理出来的勉强可行的、有时还在蠕动的滑坡体或泥石流。途中,与北京大学地球物理系师生不期而遇,几位毕业后留校任助教的“系友”、后来的(以及现在的)臧绍先教授、李文艺教授、蔡永恩教授正带着“工农兵学员”“开门办学”,“现场教学”。李文艺老师带着学员在滑坡体上现场教学时,不慎重重地摔了一跤,左胳膊受了重伤,皮开肉绽,惨不忍睹!连当时还是相当贵重的手表也摔得无影无踪!后来震情稍缓时,老同学们相邀为学员讲课,我遂给学员上了“震源物理”课。学员学习十分努力,后来多为地震界的骨干,如一年以后在海城地震成功预报中表现突出、以后历任辽宁省地震局长、国家地震局副局长的岳明生等人。荣莫大焉。

一念之差 逃过一劫

经过一天的劳顿,考察队终于到达目的地。到达之后的第一件事即安营扎寨。先是看上公路拐弯处一块突出的平地。其时,余震不断,不时有大小不等的滚石从山上坠落。山里的猴群(有一处地名就叫“猴子崖”,足见当地山里猴子之多)也来添乱,不断从山上扔石块或蹦蹦跳跳踹下石块。人群中不知是谁,一语道破,提醒了大家,该地遂被否决。后来,选择了一小块距离所有山头都尽可能远(然而距离河流最近!)的河滩地扎起了帐篷。翌日清晨,举头一望,众人皆大惊。原来,在昨晚的一次5 级左右的余震中,一块与大轿车一般大的石块不偏不倚地落在昨日拟安营扎寨的那块平地上,道路也为之堵塞,直至考察队收队,仍未能清理!考察队员无不倒抽一口气,为一念之差、逃过一劫而庆幸。

一波刚平 一波又起

刚庆幸逃过一劫,正要抓紧时间分头考察,震区却下起了滂沱大雨。只能遮蔽小雨的老式帐篷,哪经受得住整整一天一夜大雨的倾泻!不多一会儿便是帐篷外面大雨,帐篷里面小到中雨。于是,大大小小的塑料布派上了用场,帐篷里搭起了“帐篷”,勉强对付。到了用餐时间,只能轮流冒着雨到作为“餐厅”的帐篷打饭,双脚立在一尺来深的水中,匆匆解决。

不过,这都是“小儿科”,不足挂齿。最令人揪心的是,为避滚石,营地远离山头然而紧挨河边,整整一天一夜的瓢泼大雨,致使上游的水直往下游狂泻。开始时,河水上涨不太快,许多队员拿着小树干权当标尺,不时去河边测量水位,忧心忡忡;后来小树干也不必用了,肉眼可见河水水面发飙似地上涨,直逼营地帐篷,只距几米便要“水漫三军”!

正在万分紧要关头,虽然还是大雨倾盆,但大家惊喜地注意到,河水水面涨势已渐弱!天无绝人之路!想必上游雨已停止!果不其然,营地上空的雨势也渐弱。到了下半夜,雨也渐渐停息,河水水面也开始回落。第二天终于可以离开营地,外出考察。

雨过天晴。考察队员按照各自的分工,饭盒装上馒头咸菜,行军壶灌满开水,出发考察。举目环顾四周,但见极震区的山头无一不已崩裂,正所谓“山冢崒崩”,或者如队友姚孝新生动描绘的那样,“像馒头开花似的”。岩石新鲜破裂面在刺眼的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令人对大自然巨大的力量不由得心存敬畏。

为了到破坏最严重的村庄钟家坪考察,震源物理组与工程地震组一行10 余人,冒着生命危险,经“手扒崖”前往考察。手扒崖,的确名副其实!经历手扒崖大崩塌后,唯一通往钟家坪的一米多宽的牧羊人走的羊肠小道已被震垮,我们只能手脚并用,沿手扒崖的岩壁攀缘。数百米的“路”足足“走”了4 个多小时!但所有考察队成员都勇敢地胜利地到达目的地。特别是两位“女将”张立敏和华祥文,一直“走”在许多男队员前面,可钦可佩!

手扒崖大崩塌将岩体下的村庄全部掩埋,居民无一幸免。站在被岩块(最大者体积大过重型卡车)压平了的房屋前,队员们无不瞠目结舌,心情沉郁。既无从施救或挖掘,周边也没有一个可询问情况的人!经历此情此景,考察队成员越发增强地震预测预报、防震减灾研究的决心。

误闯深山 绝地逢生

大关县干鼎坳,崩塌将盘绕山坡的三层公路堵塞

大关县马颈子,滑坡堵塞阴河,形成堰塞湖

虽然对地区“革委会”与驻军首长的告诫了然于心,野外考察工作尽量绕着老林区走,但是有一天,险情还是发生了。考察中,出于安全考虑,贾云年和我负责“殿后”。不料,“殿”到后来,渐行渐远,竟与前面队友失去联系,误闯入了深山老林区。一入老林区,但见参天的茂密乔木遮天蔽日,林内顿成黑夜;地面上是如同铁丝网一般绞缠在一起的灌木荆棘。我们两人赤手空拳,既不能披荆,也无力斩棘,步履维艰。所幸在组内经常不断传看的、全组唯有一份的五万分之一地形图正好传到我手中;贾云年不改“老野外”本色,戴着当时相当流行的、表带上附有简易指南针的手表。靠着这一完美的结合,我们每走几步就核对一次,不断核实确实走在离开老林区的大方向上。最后终于走出老林区,重见天日,看到了像蚂蚁一样大小在前面山坡上缓慢移动的其他队友!我们大声吼叫,联系上了其他队友。群山间萦回着在深山老林区绝地逢生的欢呼声。

夜宿炸药库 险渡金沙江

一日,天朗气清,震源物理组部分成员出队考察。深山里风云变幻多端,上午离开营地时还是蓝天白云,到了中午时分,竟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虽然所有成员都穿上了高质量的、通常认为“不透水”的军用雨衣,但都从上到下,从外到里,浑身湿透。我们在深邃幽暗的山谷中摸索前进,眼看考察已无法进行,当天返回营地无望,遂决定就近投宿。可是环顾山谷四周,竟无一户人家,依稀可见的只有远处几个绿色的军用帐篷。走近一看,方知是部队指战员帮助当地居民兴修水利,在此放炮炸山建小水库。贾云年、王妙月、李钦祖、姚孝新和我向前亮明身份,说明来意。虽一无证件,二无介绍信,部队指挥员仍当即慨然允诺留宿。这不足为奇,在那个年代里,除了地质勘探队员、测量队员、地震考察队员,有谁会在狂风暴雨中出现在几乎渺无人烟的山谷中?

我们得到了部队指战员的热情接待,与解放军官兵同吃,同住,同甘苦,共命运。晚餐是云南当地农家的家常饭,即以土豆代饭:咸盐葱花炒土豆。饭后,由一位解放军战士带我们几人到了可以安置铺位的帐篷内。所谓可以安置铺位的帐篷就是作为炸药“仓库”的帐篷。帐篷内炸药堆积如山。在战士的示范下,我们以外观与包了牛皮纸的砖块一般大小的炸药为“砖块”,垒成床的四条腿,再铺上床板,便是临时床铺。队友们不乏书本知识,理论上都知道只要与雷管分离,单独放置的“安全炸药”是安全的,尽可以在炸药堆中高枕无忧。不过,为了安置这几位客人过夜,清理出搭建临时床铺的位置,主人只得把炸药堆再垒高,并在垒得高高的炸药堆上放上满满两笸箕雷管。我们彼此交换了颜色,但盛意难却,入乡随俗,客随主便,无一人出声。疲惫不堪的我们,随后便坦然躺在炸药堆中。我睡眼朦胧,望着放着满满两笸箕雷管的、垒得高高的炸药堆,很快坠入梦乡。

一夜无话。翌日醒来,雨过天晴。谢别了部队指战员,我们继续进行野外考察,直至天黑才返回营地。

到了7月13日,考察队的野外考察工作按预定计划已基本完成,遂决定7月21日收队。震源物理组意犹未尽,要求分成几个小小组,从高烈度区出发,分头考察,徒步由高烈度区向着低烈度区,逐渐走出地震区,以求烈度考察尽量全面完美。要求得到批准,我们即按计划分散行动,白日冒着烈日沿途考察,夜宿骡马店,最后终于走到了金沙江畔。站在陡峭的江岸,望着汹涌澎湃的江水,欲渡金沙江,除了羊皮筏子,别无其它过江工具。于是,震源物理组成员,便分批搭乘羊皮筏子,冒着惊涛骇浪,渡过了水流湍急、航情极为险恶的金沙江,然后步行到了攀枝花、西昌,最后回到了昆明,参加全队的地震考察工作总结。

发震断层 北东?北西?共轭?

考察队回到昆明,进行地震考察工作初步总结。8月中,陆续回到了北京,继续进行总结,形成考察报告。数万字的“云南昭通地震考察报告”最后由既是地质学家又是业余书法家的考察队成员陈绍明一人独力誊写,除科学内容外,该报告还可作为硬笔书法字帖收藏[国家地震局第二考察队,1974.“云南昭通地震考察报告”(油印件),1974年9月]。考察队的野外工作从6月28日到达现场起至7月21日离开止,历时23 天;若加上行前准备与回到昆明、北京后的总结,全部工作历时50 天。考察收获很大,得到了许多新的认识[朱海之,王克鲁,赵其强,1975.从昭通地震破坏实例看山区地震地面破坏特点. 地质科学10(3):230-242]。但是,对于昭通永善-大关MS7.1 地震的发震构造究竟是北东向的地震断层[刘万琴,陈运泰,1979. 由瑞雷波方向性函数研究1974年5月11日云南省昭通地震的震源过程. 地震学报,1(1):25-38],还是北西向的地震断层?两个考察队先后考察的结果结论相左。或者是如当时在中国科学院昆明地球物理研究所还身陷“牛棚”中的曾融生院士通过仔细分析研究昭通永善-大关MS7.1 地震的地震记录图后得出的结论,是北东向与北西向共轭断层上的“多重破裂”[曾融生,师洁珊,1978. 1974年5月11日云南省永善-大关主震的多重性. 地球物理学报,21(2):160-173]?究其根本原因,可能还是因为极震区有一部分在深山老林中,两次考察都基于安全考虑未能进入查明地表破裂带(如果有的话)的情况。此外,40年前,当地的地震台网稀疏(距离震中最近的马边地震台震中距都有80 千米),地震观测资料的质量也远不如现代的数字地震观测资料。不像这次昭通鲁甸地震,由高质量的数字地震观测台网的观测资料,通过反演,不但可以迅速得到可靠的地震破裂过程的信息,而且结合余震的精确定位,还可证实其独特的共轭破裂的特点[张勇,陈运泰,许力生,魏星,金明培,张森,2015. 2014年云南鲁甸MW6.1 地震:一次共轭破裂地震. 地球物理学报,58(1):153-162,doi:10.6038/cjg20150113]。

大关县木杆老街铁索桥,南岸桥墩震坏

大关县木杆桥西,阶地上出现锯齿状顺河地裂缝,总体走向近东西

防震减灾神圣天职 探索地震未有穷期

昭通永善-大关MS7.1 地震后,考察队员回到各自工作单位,大部分继续从事地震工作。贾云年回到了河北省地震局,从事大华北地区地震趋势的地震预测预报研究。在由他主持的研究工作和执笔写成的报告[河北省地震局分析预报室地震地质组(贾云年执笔),1977. 关于河北省地震危险性的探讨. 地球物理学报,20(3):232-241]中,经过详细的论证,明确提出“1980年前后河北省北部有发生7 级以上地震的可能”的预测结论。我将这篇论文推荐给《地球物理学报》发表,几经周折,到了1976年7月28日唐山地震发生前不久,终于到了可以刊载的阶段。贾云年也意气风发,信心满满,经常奔波于大华北地区,继续考察与收集资料,充实他的研究成果。唐山地震发生前一天,他一如先前,到了唐山。岂知“天妒英才”,他竟以身殉职,牺牲于他所预测的地震中,令人为之扼腕!30年后,他的夫人陈非比为他写了一本书(陈非比著,2006. 悲壮的历程——唐山地震30年写给云年. 北京:地震出版社,1-285)。该书出版后,陈非比送给我一本。我读后深受感动,同时觉得似有些疏漏,遂向陈非比求证,才发现:在昭通永善-大关地震考察期间,贾云年家书甚勤,但为使家人放心,几乎是“报喜不报忧”的;不但当时不报,事后也未补报。

从1974年昭通永善-大关MS7.1 地震,到刚发生的鲁甸MW6.1(MS6.5)地震,整整过了40年。40年来,国际国内地震事业均有长足的发展,但我们对于地震的认识仍然十分不够。一次MW6.1 地震仍然夺去600多人的性命,造成数千人受伤。作为地震工作者,于心何安?防震减灾是地震工作者的神圣天职,探索地震、地震预测预报未有穷期。地震工作者唯有不懈努力才能无愧于社会,也无愧于许多为之奉献毕生、甚至生命的地震工作者。写到这里,不由得想起我国地震学的先驱者之一——李善邦先生67年前(1947年)曾应时任《美国地震学会会刊》(Bull. Seismol. Soc. Am.)主编的国际著名地震学家麦克尔旺(J. B. Macelwane)之邀为该刊写了一篇文章(该文于翌年刊登),介绍我国地震工作的情况[Lee, S. P., 1948. Reflections on the last twenty-five years of geophysical work in China. Bull. Seismol. Soc. Am. 38(2):81-87]。在他的文章的末尾不无感慨地说:“读者未免奇怪,时间如此之长,成就如此其少,须知在我们国家里进行科学研究,困难很多,满地荆棘,不似他人在康庄大道上奔驰,……”不过,无论如何,当今我国地震工作者进行科学研究的条件比李先生67年前说的不知好了多少倍,早已有质的差别。困难固然很多,但是做好探索地震、地震预测预报以及防震减灾工作仍然是无可推诿的神圣的天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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