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水拒酬金
2015-06-24黄凤初
黄凤初
1943年11月18日至12月初,余程万率虎贲师8000余名官兵坚守常德,与3万多日寇浴血拼杀,以全师仅83人生还的巨大牺牲,牢牢牵制了日军主力,为援军合围赢得了主动。为了纪念常德会战,余程万派两个部下到重庆张恨水的茅屋内,恳请他写虎贲师的壮烈事迹。张恨水欣然接受。他经过深入、细致、严谨的调查采访,掌握了丰富的感人事迹,一改他写言情小说时的虚构手法,以浓郁的纪实文学风格叙写抗战中这光辉的一页。《虎贲万岁》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军事纪实小说,也是张恨水众多小说中一本罕见的、完全以真实资料为基础创作的作品。他在该书的自序中写道:“在南温泉夏季,白天是逼人的阳光,射进草屋檐下,热气蒸人。晚上坐在菜油灯下,蚊子像针管一样,在大腿上吸我的血。”可见先生是付出了巨大心血的。张恨水一生创作中长篇小说100多部,但在心里总是免不了有养家糊口的负担,独写《虎贲万岁》时,心里有的只是爱国情怀和民族责任。
《虎贲万岁》完稿时,余程万派人送来一笔颇为丰厚的酬金。尽管张恨水当时生活十分清贫,但他分文未收。只破例接受了余程万送来的一件礼物:一把缴获的日军战刀。张恨水说:“抗战胜利,国耻得雪,就是最好的酬谢。”
清华大学开创初期作为留美预备学校,学生主要学习欧美文化知识,谈吐着装都仿照西式,学校充满着浓浓的西方文化氛围。这天,大教室里坐满了学生,听说国学院新近聘请了一名海归导师,知识渊博,连梁启超都极力推崇。学生们不禁对这位导师神往不已。铃声一响,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门口,只见进来一位身着棉布马褂,脚踩布履,脖间缠一条五尺围巾的“土秀才”。学生们张大了嘴巴。“土秀才”站在讲台上,放下书本,开始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是陈寅恪。”话音落下,学生们更加惊讶,他们有些不相信眼前这土得掉渣儿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陈寅恪。陈寅恪扫了大家一眼,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开始了他的课程。在这节课里,他给学生分析各国文字的演变,一出口就用了20种语言,听得学生目瞪口呆。接着谈到欧洲文化的时候,他竟把葡萄酒原产何地、流传何处的脉络,讲得一清二楚。这时,学生们才相信了这位“土秀才”的确是一位学贯中西的大师。
最后,陈寅恪说:“我们的国家曾经被侵略过。但国可以亡,史不可断,只要还有人在书写她的历史,这个民族的文化就绵延不绝。我不穿洋装,就是为了记住,我是一个中国人,我要让中华民族的文化传承下去。”从此,清华大学的国学风日盛。
1952年3月,上海电影厂决定将京剧大师周信芳主演的《宋士杰》搬上银幕。导演在给他说戏时问:“您认为宋士杰这个人物的最大特点是什么?”周信芳脱口而出:“老辣。宋士杰既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物,同时又是一名刀吏,由于在官场混过,他既有豪爽侠义的一面,又有桀骜世故和狡黠的一面。”導演在听了周信芳的分析后,叫道:“我断定,这部戏成了!”
说归说,但到了具体拍摄时,两个人在一个细节上还是产生分歧。按常规,演员都喜欢让导演为自己多拍一些正面镜头,多拍些近景和特写,但周信芳与众不同,他只根据剧情的需要,该拍背影的时候,一定要拍背影。一次,导演按照分镜头剧本,需要给周信芳拍一组背影镜头,但考虑他是名角,就决定另做打算改拍成正面镜头。在与周信芳商量时,周信芳说:“我们这是在搞艺术,不是在玩过家家,不能为了我个人的所谓名气,就擅自修改剧情,这样做很不严肃。无论从整个剧情看,还是从现在拍这几个分镜头看,主戏都不在我身上,我就应当拍个背面嘛!来,开拍,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说着,就站到了属于自己的配角位置上。
经常有记者采访“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对于记者的采访稿,袁隆平每次都要认真审阅,并经常会就一些细节与记者较真。一次,一位记者带着清样请袁隆平审定。为了写好这篇文章,记者下足了功夫,字字推敲,句句斟酌,文稿也通过了层层审核。记者本以为请袁隆平审定不过是走个程序。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袁隆平拿到稿子后,竟然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一字不漏地阅读起来,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
记者一阵紧张,心想:“难道文稿有什么问题?不应该呀!领导都已经审核过了呀!”觉察到记者的不安,袁隆平抬起头,安慰他:“小伙子,别怕,写文章您是老师。只是,有几个小地方还要商榷。你看,这一句,‘我梦见谷粒像花生那样大’。怎么可能呢?谷粒怎么长也不会像花生那样大,我记得我当时的原话应该是‘像花生米那样大’。”听袁隆平这样说,记者不以为然,忍不住问:“这样写不更好吗?不是更能突出您的梦想吗?”袁隆平笑了:“凡事都得讲科学,得实事求是。别看花生和花生米只是一字之差,差了一个字,梦想就变成了空想。这个米字,还真不能去掉。”记者忍不住为先生的较真拍手叫好。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