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绑架了自由
2015-06-24韶华
韶华
高考后的这个暑假,剥去最初几天的狂欢,乘4下的日子似乎漫长得让人有些不适。大约是习惯了高三时的争分夺秒,当如今别人告诉你“可以休息了,可以停下来了”的时候,反而觉得茫然无措。
那么多时间,没有卷子没有题目没有练习,我该用来做什么呢?
最后我选择了学车。这是在我的年纪刚能够做的事情。我这般迫不及待,暗自将它比作成长后可以放纵的标志——这样说也许很奇怪。其实我当时的想法简单而幼稚:等我学会开车,便能无拘无束地去远方旅游,可以为了想吃的东西赶到千里之外,可以因为想踏青而随意开到鲜有人烟的野外。
这样想,觉得是多么自由多么快活。
然而现实与设想是互相嘲笑的孪生子。事实上学车的过程就让我有了不怎么好的预感:烈日,高温,如乌龟一般的车速,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练习,在没开空调的教练车中我们满头大汗,闷热到让那清凉的幻想似乎都变得烦躁不安。
一次,我站在一旁,看着教练指导跟我同期的一个学员,看着教练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和那个男生苦恼的表情,忽然想起了往昔时光。
学车与学习多么相似。我们始终在努力,而老师或者教练或耐心或急切,都是想让我们更快更好的上一个境界。
这么想,如果将时间向前拨一年,这个时候,准高三的我应该已经在学校了。
要说上了高三最大的区别应该就是:放假补课竟然没人埋怨了,所有人都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挂在嘴边的话题也是“你复习到哪了”之类的。那时候我对这种改变接受得那么自然,纵使放在现在看,我已经知晓高三一年会是被困在试卷牢笼的一年。
明明向往自由,那一年高三束缚,我却甘之如饴。
思绪发了呆,心情却没有。那萦绕着心的类似“想要自由,想要跟以前不一样”的烦躁被解开,然而却又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为什么已经习惯被约束?
没有人告诉我答案。
自由和被约束像是矛盾的论题,自己跟自己都能争辩好些时候。可最终在自我反驳中突然醒悟:我所关注的两者本就不该同日而语,高中毕业,走向大学,成年给我们的自由是思想上的自由,意味着允许我们的个性喷薄,每个人的想法都会有差异,而如今足够的基础知识与被确立了的三观已经足以支撑我们思考更深的,自己所关注的问题。
而被约束,这是道德与法律上的。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卢梭的这句话当初在课本上不知道看到过多少次,在作文中运用过多少次,可如今才真正明了它对我们的意义。
这份枷锁,正是为了保护思想上的自由。
有线的风筝才能飞得更高,飞得更长久。
有些事,在高三时没有空思考,但到了如今,似乎这样奇奇怪怪的问题跃进脑海已经成了习以为常的事。
有时候会觉得时间真的是最为强大的,它会将现在变成过去,将未来变成现在,然后将曾经的话语与后来的行动做对比,毫不留情地使人心塞。
我这么说,自然是因为它让我心塞了。比如,拿到驾照后至今我都没开过车。
就像是高考之前的设想都在日复一日的蹉跎后抹了零一般,学车前的设想也不再有动力去实施。规划被抛在脑后,曾经向往的能做自由的事不过是当初的自欺欺人。
最大的自欺欺人应该就是我当初说的自由自在。
自由的定义哪有我说的那么狭隘,身体上的自由或许不等同于真正的自由。也许每一个直白得能用文字描述的定义都是一次对“自由”的自我绑架。
然而这样我就无法描述它了。
那便举个例子吧。
拿我学车前的想法来举例:有了车就能开到郊外,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那是我当时定义的自由,前提是学了车拿了驾照。可现在又可以这么想,假如你想去,那乘公交车出租车都能到,为什么要有这个前提?
不知你是否知晓雪夜访戴的故事,魏晋时期王子猷夜间突发奇想,不顾大雪纷飞,即刻连夜乘小船前往。经过一夜才到,到了戴逵家门前却又转身返回。有人问他为何这样,王子猷说:“我本来是乘着兴致前往,兴致已尽,自然返回,为何一定要见戴逵呢?”
这样一对比,想到最后,大概就能察觉到这是我们心的不自由了。思想被惰性和惯性束缚,不愿去思索,也不愿去尝试。
自己困住了自己,这个结论多让人无力。
有太多人叫嚣着自己的不自由,我也曾有过,埋怨过体制,埋怨过学校,动过辍学的念头,只为追求当时我所定义的“自由”。
然而究竟该如何界定“自由”与“不自由”?
我们以为的肆意恣睢的青春未必是自由,而我们以为的被困在学校牢笼也未必是不自由。
时间与经典作品是刻刀,它们会将平凡的人们变得深刻。有些事,还是需要坚持,因为回报也许不会来得这么快。学习的“不自由”也是,它的回报是,在若千年以后,你会体会到自由的滋味,那也许是那些放弃坚持的人,自以为追求到自由的人一生都体会不到的。
放开自己的心吧,若将它攥得紧紧的,那你的眼中也就只装得下这颗心了。
让你的心轻松,让你的视野宽广。
自由它就是天马行空,恣肆随心,就不让人看它的真面目,我们又能如何呢?路漫漫其修远兮,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