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靖的土楼(外一篇)
2015-06-23刘向阳
刘向阳
福建南靖的风光确实好,车刚进入南靖,便被秀美的山峦、清澈的溪流、苍翠的竹林,硕大的古榕组成的美景陶醉了。然而,更让人痴迷的还是南靖的土楼。
无论是依山傍水而建的土楼,还是混杂于现代建筑间的土楼,或者是掩映在绿树修竹、坐落在阡陌茶园的土楼,进入视线的那一刻,都让人咋舌瞠目,惊叹不已。此时的我,脑海中禁不住浮现出未来前,在网上浏览到的词汇:东方古城堡;世界建筑奇葩;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建筑模式。我认为,这样的赞誉并不为过。如果你不来福建,绝对看不到这石为基土为墙,既是城堡又是家园的纯土木结构的既古朴又别致的古建筑群。
我国一位作家曾生动地描绘说:“土楼是个句号,却引出无数的问号和感叹号。”更有美国哈佛大学一位建筑设计师赞道:“土楼是客家人大胆、别具一格的力作,它闪烁着客家人的智慧。”
为了探究土楼,我们重点参观了建于清代雍正年间(1732年)的和贵楼和建于清宣统元年(1909年)的怀远楼。
和贵楼是一座5层(21.5米)高,占地1547平方米的长方形土楼。走进土楼,经人提醒,我与从游人立于楼内河卵石铺就的天井地上感觉如踩棉絮,卵石缝隙有水渗出。在这样的沼泽之地,土楼竟然屹立200余年而坚固不催,保存完好,有谁能不称奇,能不叹服客家的先人那聪明的智慧与高超的工艺呢?
怀远楼依山傍水,更有一番令人称奇的绝妙。虽占地不及和贵楼,仅为1384.7平方米,楼高也不及和贵楼,只有4层(14.5米),历史更不如和贵楼长,仅100余年。可它的造型却区别于和贵楼的长方形而为圆形。设想在一百年前,能够建造出误差级小的圆形建筑,该具有何等的智慧与工艺!更何况,此楼不仅雕梁画栋尽显艺术之美、土木建筑更处处体现出了工艺的精湛,圆中有圆的双圆土楼模式,可是现存土楼中绝无仅有的!
土楼最令人称奇的在于一个“土”字。土楼除以石为基础外,主体建筑既无钢筋又无水泥,全部使用黏质沙土夯筑而成。历尽百年沧桑、倭匪袭扰、风吹雨蚀、地震摇撼而岿然屹立。这能说不是个奇迹吗?
而更让人称奇且敬佩的是创造并捍卫奇迹的客家人。土楼作为客家人引为自豪的建筑,堪称福建闽西民居的瑰宝,它不仅仅是一种建筑,同时也揉进了人文因素,数十户,几百户同住一楼,充分反映出客家人聚族而居,和睦相处的家族传统。因此,一座土楼,便是一部乡村家族史。土楼的子孙往往无须族谱,便能侃侃道出家族的源流。此外,就地取材,用最平常的涂料筑成高大的楼堡,化平凡为神奇,又体现了客家人征服自然过程中匠心独运的非凡创造。
客家人让我由衷敬佩,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据史料记载,客家人原本是居住在中原的汉族人。为了逃避匪患,旱涝灾害而举家大批南迁。然而,即便迁至闽西,当地的匪盗仍然袭扰不断,族群间的争斗也是此起彼伏,而更为残酷的是倭寇的来犯让人不堪忍受。基于此,才逐渐诞生了以防御侵犯,保护家园为目的的土楼。可是,自共和国成立后,国家进入了太平年代,人们不用再担心匪患,更没有了来犯之敌。和谐的社会也避免了族群的争斗。如此完全可以将其土楼抛弃或荒废。尤其在改革开放以后,国家步上了发展的快车道,客家人也和全国人民一道过上了越来越富裕的生活,所以,完全有理由将其土楼改建成现代化的楼宇。可是,客家人却固执地守护着原始落后的土楼。难道说在十几年前抑或几十年前,他们就会预测到会掀起举国上下的旅游热潮吗?难道说,他们真的会猜测到,土楼会成为人们争相光顾的旅游景点而为他们引来滚滚的旅游财源吗?一位憨厚的看管土楼的客家老人十分坦诚地告诉我:我们哪里会算计到有今天,我们想到的只是祖上留下的土楼不能在咱这一辈毁掉。
话虽朴实,却让我唏嘘不已,感慨良多。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故乡的那些土围子。我是五十年代出生的东北人。记得童年的东北有很多与闽西南靖的土楼十分相似的土围子。一个村落被干打垒的高高的黄土墙围起来。土墙的四个角还筑有酷像长城烽火台的炮楼。厚厚大大的墙门外,还流淌着护墙河。护墙河上那能升能降的吊桥更增加了土围子的安全与神秘感。土围子里住的几十户人家基本都是同宗的本家。本家间和睦相处,同甘苦共患难,一心保护着共同的家园。土围子的坚固性和审美性都不比土楼逊色。远处看土围子,比土楼雄伟高大许多。记得小时候,人们曾在土墙之上赶着拉石磙子的毛驴给庄稼脱穗。这足以说明,土围子的墙要比土楼的墙厚得多,坚固得多。遗憾的是,东北的土围子没有毁于兵荒马乱的年代,而消失在解放后的太平年间。我无数次地扼腕惋惜,如果土围子能保存到现在,哪怕是一两处,也不乏像土楼一样成为人们参观凭吊的一处风景!可惜的是,寻遍东北大地,连个影子都找不见了。更可悲的是,查遍网上信息,也没看到对东北土围子的详细介绍,更谈不上研究考证了。
惋惜与失落,更让我对客家人对土楼这一历史遗产保护的态度的敬佩。说也凑巧。我在参观和贵楼时,正遇上五六位客家人在对土楼维修。我看到他们对土楼的维修没用水泥,更没使用任何现代的工具和材料,而是,用手抹,用瓦刀铲,来修补残破的瓦。他们说得好:祖上留下的土楼啥样,我们就继续让它啥样。由此,我又不仅感慨万分。我曾看到一个北方古镇。打着保护的旗号,以修旧为说辞,将大片大片明清古宅夷为平地,又在原址建起了所谓的明清街、明清宅院。看着确实好看,可那已经不是什么古建筑了。可悲的是,这种打着保护之名行毁灭之实的故伎在一些地方还在重演着。
可喜的是,土楼没有遭此厄运,无论具有百年历史的土楼,还是已历尽千年风雨的土楼,凡是在闽西的土楼都被完好地保护了下来,使这一历史建筑瑰宝成为了世人赞誉的真正的历史建筑。无论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还是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都是受之无愧的。
峰峦叠嶂间、青山绿水旁、那黄墙黑瓦的南靖土楼哟,你与小桥,楼阁、翠竹、村舍,交相辉映,浑然一体,组成的旖旎风光,独特景观,将永远珍藏在我的心中,如梦如幻,如醉如痴……
神奇的野柳
它虽没有黄山的俊俏,也没有五岳的至尊,更没有张家界的壮美和石林的大气,就连大东海那能镌刻“天涯”“海角”的巨石都寻不到。可那美轮美奂的神奇、绝无仅有的景观,在初睹其貌的那一刻,便激起了我发自肺腑的惊叹。置身其中,搜尽大脑储备的词汇,也没有寻找到形容它、赞美它的恰如其分的语言。
这就是我来到祖国的宝岛台湾,进入野柳的第一印象。虽然已离开数月,但它那独具特色的美已经牢固地镌刻在我的心中。
我不是艺术家,也不是地质学家,没有他们的鉴赏水平,更没有他们那样丰富的地质研究经验。仅凭我这普通的双眼,便十分自信地认为,野柳的地质地貌不仅是我们伟大中国不可或缺的宝贵资源,也是世界不可多得的珍贵遗产。
欣赏那状似蘑菇的海滨奇石,抚摸那石头上恰似蜂窝的坑坑洼洼。我不仅被命名为“女王头”、“仙女鞋”“烛型石”“龙头石”等数不清的奇形怪状,目不暇接、美不胜收的景观所震撼。更想探究的是,这些无法用鬼斧神工来形容的毫无刻凿之痕的或卧或立的群雕是怎么产生的?经过一遍又一遍的苦思冥想,一遍又一遍的揣测猜度,一遍又一遍的探询请教。于是,在我的眼前便幻化出如下的场景。
大约在几千年,几万年,或者更远古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海,一片广阔无垠的海。忽然有一天,随着山呼海啸般巨大无比地轰鸣,地球板块开始相互碰撞、移动。当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亚洲便浮出了海面,与祖国大陆融为一体的包括野柳在内的台湾便浮出了海面。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地壳再次变迁、沉降,海水再次呼啸,漫过了低洼地带,便出现了台湾海峡。尽管如此,透过浅浅的海峡之水,所看到的仍然是台湾属于祖国大陆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个地理事实与大陆人民和台湾人民同祖同宗的历史事实一样,是无可争辩,也是任何别有用心的人无法改变的。
正如历尽荷兰和日本侵略者铁蹄长期践踏的台湾同胞,饱经沧桑历尽磨难之后变得更加智慧更加坚强一样。台湾在成为岛的那天起,日月的无数次轮回终于将台湾造就成了物产丰富的宝岛,也让宝岛历经了大自然给予的无法历数的考验与磨炼。而野柳正是宝岛历尽磨难的最好例证。
猎猎的海风、滔滔的海潮,千百年的侵蚀,硬是将野柳这片三面临海的岬角上的岩石,雕刻、打磨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在带给人们视野美的同时,在人们欢呼雀跃,摆出各种姿势与这些无言的美石摄影、亲近的时候,可曾想到野柳这历尽磨难的石群们是怎样以坚强不屈的毅力而顽强地“活”到今天吗?
人们都说世间万物是有灵性的。我相信野柳的美石们也是有灵性的。要不它们为什么会将历经磨难的痛苦隐去,而只将被风蚀浪啄的美丽呈现给人们?如果你稍稍细心,便会发现那座被誉为野柳地标的看似风情万种的“女王头”的脖颈上残留着的累累伤痕,还有那看似两个武士在头顶着头博弈的石头中间的空洞,可曾会想到那是飓风与狂涛雕凿穿刺的结果?最让人心疼的是那块离海最近的“仙女鞋”,时至今日还在不时地被拍岸的海浪侵扰着。
正如哲人所说,一切事物都存在于矛盾的两面性。在野柳被誉为我国最美的八大海岸风景区之一,成为人们向往的旅游胜地的时候,蜂拥而至的人们在摄下让人流连忘返的野柳风光的时候,可否会想到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甚至数万年以后,野柳会成为什么样子?我想,也许会比现在更美,也许会变成一片荒滩,也许会被海水吞噬淹没,也许会再次由于地壳的运动让台湾海峡的海底浮出水面,让再不是岛的台湾重新成为祖国大陆的一部分。无数种猜测和想象都有可能发生,但野柳与台湾同祖国母亲牢不可分的地缘和血缘的史实是不可能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