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那些事
2015-06-17陈先鹏
陈先鹏
十多年前,我正值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大好年华,那时对文学的热爱几近疯狂的境地。我拜读了不少现、当代作家的文学著作。有徐志摩、郭沫若、臧克家、汪国真等诗人的诗集,有林语堂、余秋雨等人的散文……我满以为自己饱读了许多名著,文学功底扎实,也常利用空闲时间,创作了许多诗歌、散文作品,并且时常想入非非地自觉自己有朝一日(十年或二十年)也能成为当代中国著名的作家。
我不知千百次地向当地报纸、综合类的杂志投稿。当我在这些报刊上发表了数十篇文学稿、新闻稿时,我开始将目光转向了含金量极高的纯文学刊物。而距离我家较近的,当然莫过于甘肃省文联主办的《飞天》杂志。之前,我也曾向各地的纯文学刊物投寄过一些诗歌、散文,除了个别如《九头鸟》、《咸宁诗联》等没有稿费的地市级杂志发表了寥寥可数的几篇稿子外,其余的稿件结局都很凄惨,几乎是无一例外的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我想深究其原因,而恰恰是离家最近的《飞天》能给我答案。我会亲自拜访编辑老师,向他们当面请教、学习,以此提高创作水平。
第一次,我见到的是诗歌编辑李老乡老师,当时,他是一位年近六旬的矮个子老人,普通话中夹杂着外地方言,他看了我的诗作说:“你的诗歌我从晚报副刊上看过,还可以!但是纯文学杂志上的风格要求于你而言,还有一定的距离!”他见我的神情中略显失望之意,便转移话题问我都看过哪些诗人的诗作,我便如数家珍地一一道来。著名诗人李老乡莞儿一笑,说:“那些诗人距离我们太远,你应该多读一些当代诗人的作品,像余光中、席慕蓉……还有一些当代著名的诗歌刊物,如《诗刊》、《星星诗刊》啦!小伙子,不要气馁,你先一方面继续在报纸和其他刊物上投稿,另一方面多读佳作补充能量,过上一二年再来……”
我当即冒雨来到了新华书店,毫不犹豫地买下了余光中、席慕蓉的诗集,又从书市上买了几本《十月》、《小说月报》。
此后的几年里,我不仅写诗歌、散文、新闻稿件,而且又好上了小说。我创作了几个短篇小说,只粗略地修改了一二遍,便信心十足地拿着手稿,来到了《飞天》编辑部。我太想在此放飞我的飞翔之梦了。
在此期间,我又断断续续在晚报、甘肃地质矿产报、《兰州文苑》、《北斗》等报刊上发了一些文学作品,并参加了一些全国性的文学征文大赛,先后获得了一些没有物质奖励的荣誉。这些成绩于我而言,简直太微不足道了,而且距离我的目标还很遥远。
望着那些在《十月》、《小说月报》等刊物上叱咤风云的70后先锋派作家、新锐诗人们的短篇、中篇小说及几十首、几百首诗歌,数十万字、几百万字发表在省级以上纯文学刊物上的显赫业绩简介,我被深深地震撼了。同时,也深为自己的平庸而羞愧不已。
而我对文学的投入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我将更多的休闲时间都用在了运动、打台球、看电影电视、喝酒等娱乐上了。及至到了而立之年,及至到了结婚后打拼买房子、生子等一系列琐细又关乎生计的事情接踵而至时,我才骤然恍悟,过去竟虚度了那么多大好时光。
几年后,当我第二次手持着七八首诗稿忐忑不安地走进《飞天》时,我见到了时任副主编现为主编的马青山老师。他看了我的诗歌后,平和地问我都读过哪些诗人的作品。我便说了余光中、席慕蓉等诗人,马老师恳切地说:“你应该多读些食指、海子等当代名家的作品,另外,再订阅一些专业水准高的诗歌刊物如《星星》、《诗刊》……你的诗有一两首可用,但意义不大,我建议你好好写上一组,这样发表了还有一定的影响……”见我虚心地在听,他循循善诱地说,“不要急于求成,你先把创作好的诗稿放起来,等过上几个月再取出来,要鉴别着去读,不要一锅烩,那样反而会影响你的创作思路和风格。”末了,他又赠送了我几十本近年的《诗刊》、《诗歌月刊》等纯文学杂志。
从《飞天》出来,心中虽有一点点失落,但觉得马老师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令人受益匪浅。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又先后拿了几个短篇小说来到编辑部。我见到了张平老师。张老师诚恳地指出了我小说中的不足:“你的一个短篇题材太老套,另一个语言上还需下功夫提炼。字数也不够,我看你也挺执著,人也很虚心,我建议你先把短篇放一放,先刻苦读几个月的《小小说选刊》、《小小说月刊》,再去写一些小小说送过来!因为小小说只写一件事,比较容易上手,你先好好练练笔法,等以后发表一些小小说后,再写短篇、中篇、长篇……”末了,他又赠送了我几本纯文学杂志。
在与张老师交往期间,他还为我介绍了一种模仿但不能抄袭当代小说名家的创作技巧,而我只会坚持用自己的创作风格在文学的天地中摸爬滚打,只会学习名家的文学精神,倒是他的一席有关创作小小说的建议,的确令我茅塞顿开,从此我走上了创作小小说的路。2011年至2012年,我在飞天陆续发表了六篇小小说。张老师鼓励我说,你的小小说针砭时弊,切入实际生活,具有讽喻意义,但还需深入挖掘。2012年年底,我凭着自己十多年来发表的七八十篇文学稿件,顺利地加入了省作协。
2013年,我将一组三首精短诗歌《晚秋》送递马青山老师处,他看了以后,终于用肯定的语气说:“三个月后,刊发你的诗稿!”我的心情激动万分,一时间竟难于言表了。
2014年,我又将自己的一部中篇小说送至马老师处,几个月后,我得到的答复是故事很好,但还需在语言上润色修改。马老师将稿件转至小说责任编辑赵剑云老师,几个月后,我将粗略修改的中篇小说又发送于赵老师,并虚心请教于她。她直言不讳地说:“你的小说语言上还需下功夫,你所写的还是传统写法,你知道吗?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从字、词、句、标点等,海明威反复修改几百遍,你修改了几遍,你的语言非常粗糙,要好好打磨!”被我的执著所动,赵老师也赠送了我几本近年的《飞天》及其他纯文学杂志。
老师,请原谅我的功名心切,或许我是坚持了自己的另一个错误观念: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因为,在我创作的文稿中,好多都是出于一时的灵感灼烧,不分昼夜地一挥而就的。
直到现在,我才清醒地认识到,好的文章是反复修改出来的,尤其是中长篇的语言。而我也很想用鲁藜的一首小诗《泥土》来作小结:
老是把自己当作珍珠
就时时怕被摔碎
把自己当作泥土吧!
让众人把你踩成一条路
《飞天》,我愿做您脚下的一片泥土,让梦想在这里长出一双坚硬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