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事员的几宗事

唐胜一

一

乡政府食堂炊事员刘学风急匆匆地跑进乡长房里，满脸委屈地说：“乡长啊，你可得为我主持公道评评理哟。刚才李副乡长说我是用油豆腐里榨出来的油炒菜给大家吃，这不冤枉人么？我要是这样，都冒得命过年，我一家人都不得好死……”

“好了，这事就算过去，我也不处罚你了。”

刘学风瞪大闪着泪花的眼睛，看看一脸坏笑的乡长：“乡长喂，那你倒是说呀，相不相信我会干这事？”

乡长回言道：“那你就回家去问你老爷子吧。”

刘学风当天抽空儿赶回家，将事情原委告诉老爷子。老爷子听后一拍大腿，说：“风儿啊，你怎么脑袋这样不开窍呢？你们乡长讲那话，分明就是告诉你他不相信呗！”

刘学风破涕为笑，这好不容易弄来的炊事员工作总算不会丢掉。

二

晚餐用餐人员较少。

乡党委书记今晚却是少有的在食堂就餐，打来饭菜坐到桌上才吃了两口，便皱着眉头，端着饭进了厨房：“刘师傅，你这饭咋蒸的？没蒸熟，扎牙得很哩。”

“不会吧？今晚这饭我都蒸过三四餐了，咋还会不熟呢？”刘学风口头上说着，手还是接过书记那钵饭，忙不迭地下锅做出一份蛋炒饭。

最后计生专干来用餐，吃着吃着，觉得味道不对劲，便问刘学风：“这晚餐是剩饭吧？有蛮大的水味！”

刘学风摇头晃脑：“不可能吧？刚才书记还批评过我，说我今晚的饭没蒸熟，怎么可能是剩饭呢？”

三

刘学风只管做饭做菜，不管买东买西，以至于想揩油攒钱买烟抽买酒喝都不成。他想想很不是滋味，于是，决计谋划夺过食堂的采购权，具体则在做菜上动手脚。比如做鱼，他不用井水而特地用从附近泥塘里弄来的浊水，做青菜故意不剥掉老帮等。

“刘师傅，这鱼怎么煮得有股泥土味呢？”

“死鱼呗。”

“干嘛买死鱼？”

“便宜呗。”

“再便宜也不能不顾我们……”

“喂喂喂，打住打住。“刘学风阴阳怪气，煽风点火，“这食堂里的菜吧，都不是我刘某买的，而是武干部一手包办。有本事，你们就冲武干部发火去！”

用餐的菜里接二连三地出问题触犯了众怒，乡领导不得不对食堂进行追责，调查来调查去，大家都说是菜没有买好，武干部也就只好放弃采购权不干了。这可是正中刘学风的下怀，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拥有了食堂的采购权。

四

刘学风看上去木讷，大大咧咧的，其实粗中有细，很有心机的。比如，乡里团委书记与女工主任的奸情还处在隐秘状态，他却是观察得一清二楚，了如指掌。

那夜十点多，各房间熄灯后，刘学风装作团委书记，蹑手蹑脚地溜向女工主任的房间，轻轻地推开虚掩的房门，小心翼翼地插上门销，再不声不响地上床去与女工主任行起了苟合之事……

不料团委书记再来时却推不开房门，就轻声向

房内的女工主任问道：“喂，你咋把门销插上了？”

女工主任一听慌了神，才知压在自己身上的不是团委书记，赶紧用力一把推开，问：“你是谁？“

“我——我——”

女工主任愤然开启电灯，见是炊事员刘学风，不禁恶从胆边生，扬起巴掌，使尽力气，狠狠地掴了刘学风一个耳刮：“臭不要脸的，老娘跟你没完！”

当团委书记进到屋来，对刘学风进行威胁时，刘学风反倒无所畏惧，且还反戈一击：“我不在乎，大不了不让我当炊事员，但我回家照样可以养猪。而你们两个，身为党员干部，通奸违纪犯法，我只要一告，你们就要受到严厉的处分。”

“那你有什么证据呢？”

刘学风哈哈一笑：“你们小看了我这个炊事员吧，要是没抓到你们的把柄，我刘某还敢来趟这浑水？实话讲吧，我盯梢你们一个多月了，手机上所拍的证据都快存不下了。”

团委书记和女工主任交换下眼色，对刘学风吼声“滚”，无可奈何地放走了刘学风。

五

上午乡里来了客人，安排食堂招待中餐。刘学风把渔网往肩上一扛，外出不多久，便从附近农家打来了鲜鱼买来了土鸡，一阵忙活，就做出了香喷喷的菜肴。客人吃得有滋有味还不停地点赞：“好手艺，这菜的味道不亚于城里的大酒店！”“不对，应该是好过大酒店。因为这全是来自农家地地道道的环保新鲜菜！”

刘学风听得飘飘然了，待客人一离桌，他也就迫不及待地去了那户农家，名曰去拿渔网，实则幽会去了。

碰巧乡里又来了一批未吃中餐的客人。乡长立马差人去叫刘学风。

去叫刘学风的人来到那户农家，见门关闭着，拿手一推，门没开，插上了门销。来人只好“刘学风，刘学风”地喊着，一连几遍叫喊，也不见有人应声，正待车转身子往回走时，门轻轻地敞开。刘学风没好气地冲来人问：“喊喊喊，喊死喊冤吧！才开过中餐，又有么子事喽？”

来人告诉刘学风：“乡里又来了一批客人，乡长叫你回去搞招待餐。”

“好好好，我这马上捕鱼买鸡就去。“刘学风掉转脑袋，冲里屋叫喊，“快点帮我抓只鸡，我先去你家塘里打鱼。”

俗话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往往忙中要出错。这不，刘学风急急忙忙赶到水塘边，顺手就一网撒下了水。哪知撒到了水里的暗木桩上，怎么也起不出网了。刘学风左试右试，无济于事。他正在解裤脱鞋准备下水时，被手上抓只鸡婆的肖寡妇赶来制止住：“刘师傅，你下不得冷水的，就让我下去帮你起网吧。”

在当地有个说法，刚行过男女苟合之事的男人，是万万不能立即下冷水的，特别是这寒冬的冷水，否则，非大病一场，乃至要命。

乡里来人听了，明白刘学风刚才与肖寡妇干了那种事，不由得呸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今天碰上了倒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