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明:一个不残酷的笑话演员
2015-06-16狠狠红
张达明错过了他最可能爆红的机会——因为他抗癌成功,所以就没有办法和姚贝娜一样,因为癌症和死亡而被大家铭记。
这么说一个明星或许会让人觉得刻薄,但或许张达明并不会介意。三年前,当他确诊癌症,但不幸因为化疗而重金属中毒的时候,他曾自称“铂金侠”,体内铂超标60多倍,“出外吃饭,忘记带银包也没问题,随便抽两滴血便可以埋单啦。”
这是一个能让人笑出来的好笑话。像曾经他的婚姻被媒体爆出有问题,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否认或者遮掩,而是苦恼,怎样才能回应得搞笑,怎样才能把这变成一个段子、一个包袱。承认婚姻有问题并不丢脸,但一个毕生致力于搞笑的艺人,板起面孔才算丢脸。
香港栋笃笑(类似于单人相声)的历史其实很简单,从黄子华开始,然后有张达明,接着有林海峰、詹瑞文。黄子华算是张达明的师傅,二十多年前把张达明从香港演艺学院里挖了出来,拍了《性本善》。而一旦成为一个笑话演员,生命的一切——无论是婚姻、重病还是死亡,或许都是为了成就一个剧本,要瞬间将其转换成一个说得出口、可以和观众分享的感受,还要让对方觉得好笑。也唯有掏心掏肺的感受,才会给观众以“命中感”。像黄碧云曾经给黄子华的书写序,标题是《一个残酷的笑话演员》,把黄子华写得极其“怆惶”。黄子华也曾经给张达明的书写过序,写得不太好,没有黄碧云的那篇好。
但张达明也没有黄子华那么好。身为哲学系毕业生的黄子华,人生观和生活姿态都比张达明要沉重得多,作品笑着笑着,也能感觉到一丝愤懑的苦味。张达明是香港式的,从小在筲箕湾木屋区长大,作品LOW一点,卑微一点,都不太介意。如今因为要做明星,四十多岁的人出门也会穿陈冠希那个品牌的CLOT大码T恤,带着黑色大乌蝇镜,无论如何,他有摆出“潮人”姿态的自觉。他每年会回母校做一次演讲,反反复复告诫学弟学妹们不要嫌机会差,“《古惑仔》捧红了多少人,但最初却是没有人想去演,你不去做怎么知道效果?从来没有滥拍这件事。”所以,对他来说,为了搞笑扮女人没有问题,扮女人没有人笑才是问题。
以媒体惯例,我们通常是要在一个人离开后才开始追溯他的生平,怀念他的作品。但我很怕如果有那么一个时刻,对于非粤语文化圈的观众来说,张达明自此就会成为“香港著名甘草演员”(他们会给你列举那些他给周星驰做配角的电影),甚至是,“抗癌斗士”。
死亡后的怀念通常是一种罐装食品,气味与气味之间极为接近。所以,不如让我们此刻,就想念一个还活着的人,一个不残酷的笑话演员。
狠狠红:80后,媒体人,娱评人。她坚定地认为:【娱乐圈里所有的关系,所有人的情绪,所有人的粉墨登场,都是现实世界的折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