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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柱上的猫

2015-06-16李荷卿

新少年 2015年6期
关键词:切特萨尔托尼

李荷卿

“切特,把这些炸鸡拿去给我们的客人。”奶奶吩咐我说。

我的目光在那些香喷喷的鸡肉上恋恋不舍。我知道在我们的“客人”就餐之后,盘子里只会剩下可怜的“皮包骨”。几乎每天都有和眼前这些男人一样的客人来敲我们家的门。据说他们是搭火车到四处寻找工作,没找到工作的时候,就来讨口饭吃。

人们都叫他们“要饭的”或是“流浪汉”,但是我奶奶不这样叫他们。她总是提醒我:“如果你爸爸没有在佛罗里达州的威尔叔叔店里找到工作,他可能也会像他们一样坐火车四处去找工作的。”

不,我的爸爸不会!他穿着熨烫得平平整整的衣服,用刮胡刀把脸刮得干干净净。而这些人则穿着又脏又皱的衣服,脸上的胡须又长又乱还不整齐。

雷、托尼和萨尔是今晚前来敲我们家门的人。“嗯,我吃好了。”雷将盛鸡的盘子递给我,里面只剩下一小截鸡腿和一个小小的翅膀尖子。

“该你吃了,切特。”奶奶微笑着说,但她的眼睛没有笑。忧虑就像一条浸透水的羊毛围巾,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近来,日子越来越艰难了,爸爸每个月寄回的钱越来越少。我们不得不用鸡蛋和牛奶换来面粉和糖。当我的衣服穿在身上捉襟见肘的时候,奶奶开始用饲料袋为我缝一件新的衣服。

我瞪着面前的食物,想到了一个或许可以稍稍改善奶奶心情的办法。我将那一小截鸡腿放到奶奶的盘子里,将那个小小的鸡翅膀尖儿放到我自己的盘子里。“我今天摘了很多苹果,我已经很饱了。”我说,希望她不会听到我的肚子在咕咕叫。

奶奶又笑了,这一次,她的眼睛也在笑。

这一晚,奶奶用苹果做成苹果饼,当餐后甜点。吃完甜点,奶奶邀请那些人在我们家的走廊上铺床过夜。

苹果饼哽在我的嗓子眼儿里。看来,我们明天还得与他们分吃早餐!如果幸运的话,我也许能得到一汤匙鸡蛋或是半块饼干。

奶奶拍了拍我的肩膀,“去为他们拿几条被单来,切特。”

我从柜子里拿了几条被子,来到走廊上。托尼和雷正在玩儿一副破破烂烂、皱皱巴巴的纸牌。萨尔则在一旁刻木头。

“刻过木头吗,孩子?”他问。

“不是,先生。”我回答。

“你应该回答‘没有。”萨尔纠正我的语法错误。看到我脸上露出的惊讶表情,他眨了眨眼睛,“我现在看起来也许不像,不过我以前的确是大学教授。”

萨尔笑了,“注意看我刻,跟着我学。”他在那块木头上削着,不一会儿一只小猫的形象出现了。他将木头小猫递给我,“你家的门柱上就画着一只猫。它的意思是说这屋子有善良的女主人不会将你赶走。”

难怪有那么多要饭的来敲咱家的门了!一个念头划过我的脑海。“那么,什么标记能让人走开呢?”我问。

一旁的托尼挥起胳膊在空中用力斜劈了三下,说:“它的意思是说这个地方不安全。”

第二天早晨,等我们的客人走了以后,我查看了一下我们家的门柱。在门柱底下的木板上,一只用黑色的煤炭画的小猫正瞪着眼睛注视着我。我用奶奶的清洁剂将它擦去,然后按照托尼示范给我看的方式画了几道斜线。

那天晚上,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吃饭。我吃了火腿、脱脂牛奶和玉米面包。我吃得饱饱的,尽量不去想那些正在挨饿讨饭吃的人。

当我爬进被窝的时候,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则是我吃得太多了,二则是我老是忍不住去想我家门柱上的那个标记。我几次想到外面去将它擦掉,但是最终,我还是睡着了。

“切特。”

一个低沉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看见月光像溪水一样从我的窗户里流淌进来。

“儿子!”

我一跃而起。虽然他胡子拉碴、衣衫褴褛,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爸爸!你回来了!”

“是的。”他用手摩挲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发都弄乱了,“威尔叔叔的店倒闭了,我换了好几班火车才回到家里来。”

不一会儿,奶奶就做好了宵夜——一叠烙大饼,我和爸爸津津有味地吃着。洗过澡、刮过胡子之后,爸爸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敲了多少户人家的门乞讨食物,就像托尼、雷和萨尔所做的那样。

“那是什么,切特?”爸爸指着我盘子旁边的那个萨尔刻的木头小猫问。

“那是一个客人给我刻的。”我说,将它拿了起来。我说了那个关于小猫的标记,又一次心生愧疚。

爸爸点了点头,眼睛盯着我,“我一路上也很注意那些标记。”难道爸爸看到我们家门柱上的那个标记了吗?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抓起奶奶的清洁剂,做了我知道自己必须去做的事情。不一会儿,那个小猫的标记又重新出现在我家的门柱上,宣布这里有一位善良的老太太欢迎客人的到来。

这一次,还有我。

(责任编辑 李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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