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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管人》剧中三人角色与身份诉求

2015-06-10刘娜娜

北方文学·中旬 2015年7期
关键词:身份

刘娜娜

摘 要:Irving Wardle阐释了哈罗德·品特的戏剧之所以为“房间剧”是因为场景多在一个房间里,一般都有角色相互询问但是却毫无意义。而正是在这样有限的空间里,品特在戏剧《看管人》,《房间》和《生日派对》等剧中多创造三人角色,三人角色从平衡到打破平衡,再努力寻找平衡;通过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询问,品特巧妙地安排了角色的模糊身份,在对话的文字叙述中呈现了角色对身份界定的诉求。本文着重分析《看管人》三人角色的冲突与身份诉求,解读品特戏剧中的智慧与深义。

关键词:三人;身份;诉求

《看管人》是一部三幕剧,由阿斯顿(Aston)、戴维斯(Mac Davis)和米克(Mick)构成了一个三人矛盾关系。阿斯顿是一个安静、内敛的人,居住在伦敦一栋小小的房子里,他结识了刚被炒鱿鱼的戴维斯,带他回家,他弟弟米克提出让戴维斯做他家的看管人,最后以戴维斯被赶出兄弟两人的生活谢幕。

从三人角色来看,戴维斯是一位外来闯入者,打破了原本两兄弟生活的平衡,所以一开始米克是反感的,正如他所问“这是什么把戏?①”一样,他不解并排斥这位闯入者,而之后逐渐接受他并邀请他作为这栋房子的看管人,这个圈子从不平衡渐归平衡,直到兄弟俩意识到戴维斯企图占上风,凌驾于他俩之上时,三人在冲突的过程没有找准自己的身份定位,冲突再起,又是一个不平衡的三人圈,直到最后将他赶出房子,米克意识到哥哥其实会付出很多,三人各自寻回自己的身份,完成了一个身份诉求的过程,又归结到平衡。

一、三人角色怪圈

从戏剧的第一幕开始,戴维斯就作为外来闯入者打破原有的“家庭”平衡。阿斯顿是出于同情,第二早对这个外来人并没有那么多的包容心,而是抱怨他晚上说梦话,戴维斯也在竭力调整自己的位置,在这里能够立足,所以把责任推给隔壁的黑人。不过阿斯顿对于他邀请来的闯入者还是留有足够的余地,出门前要他照看房子,戴维斯逐步有了主人的意识,在这屋里东翻西看。米克对这陌生人的态度却完全相反,两人一会面便是冲突,米克抓住他,以为他是贼,对于入侵自己家的陌生人,賊是很好的界定。之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米克说“我极其地高兴。认识你我极其地高兴。”(第39页)他的原词“极其地”用的是awfully,看似表达情感程度,殊不知这个词也有“糟糕,可怕”的意义,这种矛盾用法体现了他的内心世界。他大声说“这是我的房间。你正站在我的房子里”(第43页),明确地宣布了自己在这房子里的主人地位,把戴维斯界定为入侵者。

在不平衡与冲突起之后,米克逐渐接纳了这位陌生人。从剧中都可以看出,两兄弟没有任何的直接沟通与接触,为戴维斯把怪圈平衡下来奠定了基础。阿斯顿住在脏乱的房间,一直想在花园里建一个棚屋,米克拥有这个房子却很少住在这,只顾抱怨哥哥对生活和工作的迟钝理解。棚屋将会给予阿斯顿自由和作主的权利,他渴望着从这房子里出去,变成圈外人,他早期的电疗经历只留给了他迟钝的反应和理解,所以当他看到流浪汉戴维斯的时候,决定给他提供庇护所,证明了“我作主”(第21页)的局面,天平也许会偏向他这边。米克不断地提醒着自己的所有权,戴维斯目睹了这一切,自己能够在其中周旋并取得有利地位。

戴维斯很开心地接手了看管人的工作,当阿斯顿意识到自己在房子里的位置正在被偷走的时候,他开始反抗,让戴维斯另找住处,戴维斯认为自己胜算大,骄傲地说自己要成为看管人了。而当米克看到这一切,一起赶走了戴维斯,阿斯顿成功地夺回了自己在这房子里和弟弟的生活权利,兄弟俩最后会心一笑,米克首次开口和他讲话已经保证了这一切。戴维斯则出了门,回归到原来的生活。也正如Almansi and Henderson所提及的,剧中角色通常都会被送到另外一个领域,“与他旁边的人相互渗透获得身份”②,而当平衡之后冲突再起,角色会再次归位。

二、身份模糊与诉求

在品特的剧中,我们不禁要问:他们是谁?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在一些荒诞剧中,角色会在剧中问自己,而在《看管人》中,读者和观众在观看三人日常对话中寻找他们的身份。Eric Olson认为传统意义上来说,个人身份依赖于自我记忆和身体继存性,但是在品特的剧中,“社会联系是不可信的,通常是致命的;记忆是不可靠的,通常会背叛的;其他人对我们来说是一团谜,我们对其他人来说也是一样(甚至我们对自己也是一样)③。在这个意义上,就得通过文字叙述来寻找角色的身份。Paul Ricoeur认为说、做、讲述自传性的故事、担起责任保证人物的能动自我。他通过解读行为和自我解释来丰富身份的概念。“个人身份叙述性概念关键的一步是通过行动传递给角色来完成的。”④通过文字叙述,角色在连续性的叙述中形成身份,在此之后找到完整的特定身份,当然,这个过程需要催化剂以及自我的内在意识。

戴维斯来的时候就是没有身份的人,他没有身份证明,有两个名字,双重身份也不表明自己是苏格兰人还是英格兰人。Richard Dutton认为这是个人焦虑造成的,“承认出生地时他的(戴维斯的)不情愿—当阿斯顿问他出生地的时候他笨拙地解释说不记得了—暗示着他不愿意被贴上任何外来者的标签。”⑤尽管他保证自己的身份证明在锡德卡普(Sidcup),仿佛随时可以去取,但他一直拖延时间。他列出了去取身份证明的前提条件:天放晴,但这从他改名换姓以来15年都没有发生过;要有一双好鞋,不能像阿斯顿给他找的鞋子那,要么太尖,要么颜色不对;还要有好的居住环境,而他住的地方满是穿堂风。这些条件意味着他不可能去拿身份证明,也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成为了没有身份的闯入者。他意识到自己所处的逆境,试图与米克站队排挤阿斯顿,以保证自己在房子里的身份。

这一明显的身份迷失更让阿斯顿的身份之谜显现,阿斯顿也有两个名字。而阿斯顿对过去断断续续的回忆更让读者相信他在试图找回记忆中失去的部分。在角色讲述过去或身份的时候,都有意或无意地重塑了身份,这样可以帮助角色寻找庇护所,以此为家。此处的身份不仅仅是证明他是谁或从哪里来的问题,而是在文字叙述的冲突或回忆中寻找原来的自己,不明身份的外来闯入者帮助构成了三人怪圈,成了不平衡到平衡的有力催化剂。角色通过自己叙述或是他人补充来构造一个过去和未来,在叙事中构建身份。

在第二幕中,阿斯顿通过善举来确立自己的身份,并描绘了他即将建立的棚屋。他叙述“一旦我把棚屋建起来,我将能够对这房子有更多的想法。也许我可以给这房子赶做一两件东西……”,虽然从没有见棚屋搭起来,他坚持着未来的计划,用双手的劳动来完成在这房子里的发言权(第49页)。戴维斯和米克的对话补齐了他自己叙事中缺失的部分,米克认为哥哥应该给自己做点事,“我留他在这做点小事……但是我得出的结论是他是个拖延的工人”(第58页),这更看得出阿斯顿强调自己能做体力活的迫切感。他强烈的自主性给他带来了困惑,自告奋勇要完成工作,对自己却没有完全的了解,这阻碍了他计划的实施。正如Ricoeur所指出的,在这样的叙事主体,人生计划来自于角色衡量优劣后的反思理想,但是在实施与计划中间,有一个“孕育结局的秘密”⑥,在阿斯顿逐步恢复到自己的状态之前,他还不能结束这个工程,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修正计划,还因为弟弟的不认可,而“人作为整体,需要从赞扬的角度来投射到自己身上” ⑥。

在对过去的叙述中,戴维斯是含糊不清,也拒绝叙述,而阿斯顿断断续续地却能补齐读者所需要的讯息,这为他回到自己应有的位置打下了基础。他过去有痛苦的回忆,对痛苦的焦虑造成了他创伤性的无力感,随着闯入者的到来,引发了他对自己无力感存在的担忧,回忆大片涌来,不但开始恢复自我,还对开始对闯入者怀有敌意。在阿斯顿意识到自己恢复了叙事能力的时候,他不再怀疑自己的视力,知道自己看得清眼前的一切。之前怀疑自己的视力模糊不清,住在垃圾般的房间里,而现在看得清,也暗指他对未来生活和计划的明了,更明白了与弟弟的亲情。注意到戴维斯妄图取代自己的位置,自己便站回到了哥哥的位置,和米克一起趕走了戴维斯。

自我的叙述和同他人对话交织在一起,片断式的叙述塑造了角色,通过这样让别人和自己认可自己的存在。在时间层面上来看,如Riceour研究中一样,一个人要保证时间上的存在需要不被打扰的持续性,但是这部剧中的角色都不断地被打断,这样一来,过去的记忆或是人可以帮助他们区分自我的存在。当他们认可了现在的身份,可能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可追溯到的自我存在感被唤醒,这对剧中角色来说都是一样的,逐渐被唤醒之后,他们开始掌握自己的人生,回到本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两兄弟因两人会心一笑正式结盟了,戴维斯回到了他一直应该成为的一样,毫无疑问是生活的受害者之一。”⑦米克也正式宣布哥哥可以装修,可以修棚屋,这里本是他们俩应该好好生活的地方。

三、结论

《看管人》中,由于戴维斯的闯入,形成了三人怪圈,通过三人两两的冲突与关系不平衡,帮助两兄弟达到平衡的状态,而自己也随之变成了一直以来的流浪汉。戴维斯作为催化剂,由于身份的缺失,推动了阿斯顿的叙事回忆,在自述式的和对话式的语言中找回了自己的身份,开始了对自己人生的掌控。找回了能动的自我,语言能力的恢复,对未来的可见性也将两兄弟的隔阂打破,又回归到了平衡点,和谐地共存。

注释:

① Pinter, Harold. Complete Works: One. New York: Grove Press, Inc. 1976.

② Almansi, Guido & Simon Henderson. Comtemporary Writers: Harold Pinter. Eds. Malcolm Bradbury & Christopher Bigsby. London&New York: Methuen, 1983. P25.

③ Ibid. P15.

④ Ricoeur, Paul. Oneself as Another. Trans. Kathleen Blamey. 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2. P143.

⑤ Dutton, Richard. Modern Tragicomedy and the British Tradition: Beckett, Pinter, Stoppard, Albee and Storey. The Harvester Press, 1986. P103.

⑥ Ricoeur, Paul. Oneself as Another. Trans. Kathleen Blamey. 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2. P178.

⑦ Dutton, Richard. Modern Tragicomedy and the British Tradition: Beckett, Pinter, Stoppard, Albee and Storey. The Harvester Press, 1986. P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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