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那人
2015-06-08魏瑞芳
魏瑞芳
忽然间想起很久没有去老屋了。
推门,轻轻地走进了那座老院子。漫步在院间,麻雀在角落的那间破屋上安了家。花园里的苹果树的叶子早已经掉光了,而冬青却依然郁郁葱葱,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冬天,墙头上一片荒芜。看到这番景象,我在风中不禁瑟缩了一下,曾经的一幕幕都出现在脑海中。
记忆中的秋叶簌簌地掉落,那一老一少,在院中扫着落叶,小女孩儿用手捧着树叶往背篓里装,老头儿“呵呵”地笑着。那是多么惬意的一幕,它至今仍留在我的心里。岁月老人却无情地把他带走了,再也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那根拐杖仍然在门口立着,似乎在等待着谁。
这老屋中的一切似乎唤起了我沉睡已久的记忆,这是我不愿来老屋的原因——我害怕回忆,回忆起那过去的欢乐时光,害怕一睁眼,就什么都没有了。爷爷在熬过他人生的第72个春天后走了,在微冷的春风里长眠于地下了。活着的人看到他的影像却不禁潸然泪下,因为有太多的牵绊和伤感。大屋的台阶上依稀留着他磕烟竿的痕迹。平日里,他总喜欢抽一口,然后吐着烟圈,懒洋洋地眯着眼,一会儿磕着烟竿,一会儿抚着山羊胡。老屋的台阶仍旧裂着缝,夏天长满了杂草,站在院里的冬青树下才发现原来我们已经长大了。小时候跟爷爷说:“我比小树高。”爷爷坐在门槛上笑着不说话,戴着他的老花镜兀自絮絮叨叨。可是现在,冬青树早已高过了我的头顶,那个笑脸如画的老人却再也不会笑着给我讲故事了。
推开大屋的门,望着陈旧的桌椅,我兀自愣了一会儿,桌上的香炉和烛台依旧如儿时一般立着,桌上放着一张他的照片,看着他的音容笑貌,就好似他从光里笑着向我走来,坐在门槛上,两只手搭在膝上,戴着他的毡帽,朝着我笑。我努力微笑却闪出了泪花,过去的艰难岁月我们一同走过,而现今的安逸你却不在我身旁和我一同走过。房檐下的燕子窝早已不再有燕子住进去了,是没有了依靠,还是像我一样害怕孤单?望着老屋,我又想起你,在冬日里,你握着我的小手,哈着气,我像只小老鼠似的窝在你的怀里。想到这儿,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抱着你的相片贴在心口,哭得撕心裂肺。那个会哄我的老人,用硬硬的胡茬蹭着我的脸的老头儿,你去了哪儿?可曾有想过我?
远处庙里的钟声传来,我从呆愣中回了神,转身看一眼这老屋,树梢被风吹得呜呜地响。我不再回头,独自走出老屋,独自留下一行缅怀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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