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再牛掰的强人也只是棋子

2015-06-05江四来段明

山海经 2015年1期
关键词:南城刀子银子

●文/江四来 ●图/段明

再牛掰的强人也只是棋子

●文/江四来 ●图/段明

一、夜劫寺院

崇祯年间,南城郊区有一间南云寺,寺庙不大,只一座大殿,两间耳房而已。寺里原本只有一个老主持和一个小沙弥,香火惨淡,勉强度日。三个月前,寺里来个叫海空的挂单僧,他年纪不过四十来岁,相貌无奇,却有一身问卜算卦的本事,上到生死,下到失物,经他推算过后,少有不灵。一时间,南云寺名声大振,香火也就旺盛起来了。

前几日,京城户部侍郎胡大人奉旨钦差,路过南城时,抽了个空来拜访海空。二人抵足相谈一夜,胡大人被他的学识折服,临走时,捐了三千两银子的香火钱。

南城为三省通衢之处,客商云集,自然的,就有人做起了那剪径的勾当。其中有一股悍匪,头儿叫刘刀子,人数不多,一共就八个人,不过个个心狠手辣,下手从不留活口。

当刘刀子听说胡大人捐了三千两银子给南云寺,不由得他不动心了。

刘刀子等人一踩点,得知南云寺老主持近日重病,一直在医馆住着,小沙弥则随行照料,寺院里只有海空一人,当即决定动手。

这天深夜,刘刀子等人翻墙跳进了院中,意外发现海空住的禅房里灯光还是亮着的。

一行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窗下一听,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刘刀子舔破窗纸往里一看,顿时喜上眉梢。原来,海空正在数银子,一锭锭大银摞在桌上,看样子不下三千两。显然,这就是胡大人捐的香火钱了。

早有心急的手下一脚踹开房门。海空看到他们,虽然惊讶,却似乎并不害怕。

刘刀子上前嘲笑道:“都说和尚你是神算,不知道有没有算到今晚我们兄弟会来?”海空淡笑道:“和尚早知你们所为何来,正在秉烛清点你们所需之物。”

刘刀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有意思,要都像和尚你这样,咱们兄弟就省大心了。”他手一招,老二沙皮立即上前拿银子,只是银子太多,带的袋子装不下。正想办法时,海空主动从桌下取了两个香火袋,说:“好人做到底,和尚为你们装上吧。”

刘刀子笑道:“你这和尚有点意思,要不是我现在要杀了你,说不定还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呢。”说着,他抽出刀来。

海空却像没看到他的刀子一样,摇头道:“贫僧方外之交不计其数,却唯独不与死人交朋友。”

此言一出,众匪大怒。刘刀子冷笑道:“怎么着,你还想杀了我们?”

海空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不是和尚起了杀念,而是这银子动了杀机,它要将你们全都杀死。”

刘刀子大笑,说:“银子要是能杀人,我情愿多死几回。”众匪也跟着大笑。刘刀子笑着笑着,忽然冷冷地道:“都说你是神算,我就给你个机会,今日我不杀你,他日银子若没杀我,我便来杀你!”他手一招,众匪退出门外,消失在黑暗中。

来到无人之处,刘刀子与众人分了银子,各自散开。正是他们这种分时为民、聚时为匪的作案特点,令官府无从抓捕,前任知县便是因缉盗不利而被摘掉顶戴的。

天亮后,刘刀子上街打探风声,发现街上捕快官差并无异常,料想海空和尚胆怯没敢去报案,于是便起程赶往六十里外的老家东华乡。东华乡是南城至邻省的最后一站,人口不多,却因交通便利,商业异样繁华。

天黑时,刘刀子到了家。他的老爹刘信正要出门,一看儿子背着个大包裹进来,喜不自禁地说:“刀子,回来了呀,我 ”刘刀子一宿没睡,困得慌,摆摆手说:“我先去躺一下,等我醒了再说。”

刘刀子倒上床就睡着了。刘信进了屋,眼睛瞄上了放在桌上那大包裹,他上前打开,毫不犹豫地拿了两锭大银揣在怀里,出门了。

刘信绝非善辈,说起来,刘刀子还是他带入行的,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打杀不动,也就退了休。他嗜赌如命,常去镇上的鸿运赌坊玩,但运气一向不佳,现在儿子带了本钱回来,他哪还能坐得住。

刘信匆匆忙忙地往赌坊跑,在出巷子口时,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位行人,怀里的银子掉落下来,他眼疾手快地捡起来,转头继续跑。

刘信没想到,被撞之人正是本县新上任的知县舒青。

二、大闹赌坊

刘刀子一觉醒来已是深夜了,他准备从包裹里拿银子去酒馆喝酒,这一摸大为光火,少了两锭大银,显然是老爹偷走到鸿运赌坊去赌了。

刘刀子去酒馆喝了顿闷酒,提着灯笼正往青楼去时,忽然听到那边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叫“不好啦,死人啦”。他正觉无聊,就赶过去看热闹了。

鸿运赌坊的后面有一条废水沟,因为堵了,积了很深的污水。在灯笼照射下,一具尸体半沉半浮地淹在水中。猛地,刘刀子浑身一震,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将死者的头抬起来,顿时狂叫一声:“爹!”

死者竟然是刘信!刘刀子将刘信的尸体拉上岸,一查,右肋下有一道刀伤,明显是被人杀的。老爹拿了四十两银子来赌钱,却死在赌坊的后边,而且身上的银子不见了,显然是赌坊的人干的。

刘刀子杀气腾腾地冲进赌坊,两个看门的打手见来者不善,正要劝止,被他打翻在地。赌鬼们顿时乱作一团,四散奔逃。老板方大鸿带了七八个打手从后院赶来,怒问:“你是什么人,敢来这闹事!”

刘刀子厉声道:“我叫刘刀子,今天我爹刘信来你这儿玩,为什么会死在后面的臭水沟里?”方大鸿一听死人了,呵斥道:“什么刘信刘不信的,我不认识。”

刘刀子吼道:“狗贼,我杀了你!”说着,他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只是刘刀子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可方大鸿人多势众,将他摁倒在地一顿痛打,最后像扔死狗一样把他扔了出去。

刘刀子长这么大没吃过这样的亏,跑回家找了刀子,又赶到了赌坊,一看,灯火通明,里正和官差都在,他明白有人报了案,于是将刀子藏好,扑向尸体痛哭起来。

舒青一看这汉子满脸横肉,衣冠不整,想必也是个浑人,他问道:“你姓甚名谁?跟死者是什么关系?”刘刀子回道:“小的叫刘刀子,死者正是家父刘信。”舒青又问:“刘刀子,你可知你父亲有什么仇人?或得罪过什么人?”

刘刀子心里冷笑,老爹当强盗时,杀人如麻,有多少仇人只怕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他退休多年都没人来寻仇,所以这事绝不会是仇人所为,只能是由赌而生仇,也就是与方大鸿脱离不了干系。他回道:“大人,小的平常都在县城中做工,有时几个月才回来一趟,这个确实不知。”

有人为刘刀子作证,说他所说的情况属实,就是今天,他也是天擦黑时才回到家的。

舒青又命人去传方大鸿来问话。没想到的是,方大鸿居然让人给他传话,让他有什么事就去赌坊里谈。舒青新官上任,见到这么不开眼的人,怒上心头,说:“他若再不出来,本官就当场封了他这赌坊!”

这一回,方大鸿果然出来了,只不过见了舒青还是端着架子,一拱手,漫不经心地说:“舒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舒青怒道:“乡野莽夫,见到本县居然不跪,来呀,杖责二十。”方大鸿跳了起来,叫道:“姓舒的,你敢打我?”舒青怒不可遏,喝道:“打的就是你!”

随行的官差没带水火棍,便折了两只板凳腿,扬起来就打。

舒青正觉得解气时,忽然师爷匆匆跑来,连连叫道:“大人,打不得,打不得啊!”

师爷是南城人,熟悉南城的人情世故,师爷连声叹息,说:“大人,你可闯大祸了!这方大鸿虽是开赌场的,但背后却有朝中的大官为其撑腰。”

舒青冷笑道:“那照你这么说,我还该备重礼上门请罪了?”

师爷点头道:“方大鸿为地方乡绅名人,大人前去关怀一下并无不妥,还显大人宽宏大量。”

舒青气得浑身发抖,说:“我舒某上敬天,下敬地,中间敬皇上,绝不会去敬一个地方恶霸!”

三、和尚钦差

天亮后,舒青去赌坊附近走访了周边百姓,打听了一天,没找到什么线索,倒是对刘信父子的为人和鸿运赌场有了更深的了解。

正当舒青准备回去时,忽然看到两辆马车停在赌坊的后门,两名健仆从其中一辆车上跳下,扛着两只很有分量的大木箱走进赌坊,随后,方大鸿出来了,只见他恭恭敬敬地冲着另一辆马车说了句什么,从马车中下来一个人,跟着他进门了。

舒青一看那人的脸,顿时一惊,那竟是户部尚书孙维高!看来师爷没有骗他,方大鸿的靠山果然强硬。

舒青回到客栈,坐不多时,有人送来一封信。他打开信,上面只写了一个“止”字,上下两个部分却是分开的,落款是孙维高。舒青知道这是孙维高在警告自己,停止查案,否则人头难保。

欺人太甚!舒青这一气,反倒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念头。他定下神来想案子,这一想,发现本案甚是蹊跷,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

刘信死在赌坊后面,看似与赌坊脱不了关系,但他是老赌客,方大鸿照理来说不该杀他,就算发生冲突失手错杀,也不该这么草率地处理尸体。还有,当日刘信撞到自己后,怀里掉下来的那两锭大银足有四十两重,刘信的家用都来自刘刀子,可刘刀子又哪来的这么多钱?

猛地,舒青想到刘刀子满脸的凶悍之色,心中悚然,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夜疾行,舒青赶回县衙,询问县丞这几日是否有山贼土匪抢劫商人之事。县丞回说没有,但又说有南云寺附近的村民传言,说两天前的夜里,有七八个蒙面人往南云寺方向而去,不过半个时辰,就又扛着分量很沉的包裹原路返回了。

舒青立即想到那个关于胡侍郎捐给南云寺重金香火的传言,心中一喜,感到自己找对了方向,他立即赶去南云寺。到了寺中一看,里面却是风平浪静,海空和尚气定神闲地在给香客解签。

海空解完签后,起身对舒青行礼,说:“舒大人来了。”舒青微微一愣,他才刚刚上任,能认出他的人不多,不由得问:“大师认识我?”海空淡笑道:“香客往来,自然带来了消息。不知舒大人此行所为何事?”舒青释然,便对他说明来意。海空淡笑道:“看来舒大人也是听信了乡野流言。胡侍郎确实来过鄙寺,也捐了香火,只不过 你觉得他有可能一捐就是三千两银子吗?”

舒青张了张嘴巴,也是,大明朝以薄薪养官,胡侍郎是正三品,月俸也就三十五石大米,若是一捐三千两,岂不是向世人表白自己银子来路不明?这时又有香客来求签,海空双手合十道:“寺中一切安好,多谢大人关心。大人事务繁忙,贫僧就不留了,请。”

没有客商被抢,南云寺也没有被抢,那刘信的银子从哪儿来的?舒青隐隐地觉得,查到了银子的来路,应该就可以破了这个案子。回到衙门,他叫来捕头,吩咐他立即去打听刘刀子在县城中做的是什么职业。

两天后,捕头来报,说查遍城中各处用工地方也没打听到刘刀子这个名字,倒是在喜福来客栈跟伙计打听时,有个意外收获。那伙计说昨日客栈中来了一个客官,登记用的是刘贵这个名字,今早有人来找他,伙计去送茶时,在门口听到来客称那客官为“刀子”。

捕头蹲守半天,又看到有两人来找刘贵。而其中一人,捕头曾亲手抓过他,此人绰号沙皮,曾是土匪。随后,捕头又亲眼看到了那叫刘贵的人与三人一起出门喝酒,而四人的腰间都藏有利器。

舒青一问那刘贵相貌,果真是刘刀子,心中大喜,刘刀子若是土匪,那么刘信银子的来由也就清楚了。如果将这伙悍匪一举抓获,也是为南城除了一大害。至于刘信的死因,此时倒不是那么重要了。刘刀子化名住在客栈,显然是在召集人马准备再次作案。

想到这儿,舒青令捕头严加监视,等刘刀子的人到齐之后再一网打尽。

第二天,捕快回报,道刘刀子已经召集了七个人,其中三个均是有案底在身的盗匪,看样子人应该已经齐了。舒青立即命捕头召集人手,一起杀向喜福来。

正当舒青带着众人要出门时,海空和尚突然出现在门口。他径直上来将手中一物亮给舒青看。舒青一看,那居然是奉旨办差的信物龙牌,他慌忙要下跪,海空托起他,轻声道:“里屋细谈。”

四、黑金秘密

到了里屋,舒青再次跪拜,说:“不知大师、哦,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

海空将他扶起,道:“舒大人,我是刑部总捕何忠,奉旨协同吏部一起来南城办案。你此时绝不能去抓刘刀子等人,因为他们是我们布置了三个月之久的一枚重要棋子。”

在何忠的解释下,舒青这才明白,事情的复杂性远远不是他这个七品知县能想象到的。早在继位之前,崇祯帝就对朝中大臣贪腐现象深恶痛绝,继位之后,他大力反贪,令贪官们胆颤心惊,纷纷想着法子洗白自己所得之财。

三个月前,吏部与刑部联手办案,将御史许漾抓获,只是,许漾家中所有之物与其俸禄相差不大,随后,办案人员又在其儿子家中搜到百万巨资。这些银子的收入从账面上看,多是入股鸿运赌坊分红所得。何忠怀疑这是鸿运赌坊在帮许漾洗钱。

“等等,”舒青听到这里忙打断何忠的话,“本朝严禁官员参赌,更别说入股赌场了,许漾此举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忠冷笑道:“还有什么比开赌场的银子来得更快更合理的?况且,那只是他儿子入的股。自古皇权不下县,许漾之子入股赌场,虽与法不容,许漾却最多只担个教子不严的罪名。”

舒青瞠目结舌,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那这与刘刀子等匪徒有什么关系?”

“鸿运赌坊的客户并非只是许漾父子,事实上,它就是因为皇上反贪而生的一处专为贪官洗钱的场所。众多贪官势力堆积,能力之强远非你我想象,但也有个致命的弊端:一旦赌坊发生变故,那些贪官定会第一时间抢回自己的银子。到那时,我们只需在沿途守株待兔,罪证便唾手可得。”

舒青还是不大明白,又问:“可是,你们奉旨办案,完全可以让赌坊发生变故,为什么要借用刘刀子之手?”

“赌坊上面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神秘人物,牢牢地掌控着账本。我们当然可以强势封查赌坊,但找不到账本,贪官们又必定不敢来要回赃银,罪证就无处可得。而若是刘刀子与赌坊火并,他们只会认为是地方势力之争。”

听到这里,舒青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刘信是你们杀的。”

何忠笑道:“我化身为海空后,手下一边放出我会问卜推卦的风声,一边装神弄鬼,惹出诸多事端,使得愚民们前来南云寺找我解忧,如此,便为胡大人捐重金一事打下了基础。那夜,来的就算不是刘刀子,也不过是实施时的细节差别而已,最终的结果永远都在我们的控制中。”

舒青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感觉,从情理上来说,刘刀子和方大鸿等人死不足惜,可从律法上来说,却是不合适的。何忠身为办案人员,为了破案杀人,诱使他人火并,这本身就已经违法了。他隐隐有个感觉,事态或许会朝着他意想不到的一面发展。

刘刀子召齐人手,于深夜潜回东华乡,随后翻墙进入赌坊,一路之上,血流成河,不仅方大鸿及其手下,就连暂住于此的孙维高也被一刀给杀了。众匪打开金库,满载而归,不想才一出大门,突然间灯火通明,无数官差蜂拥而上,瞬间便将八人砍了个稀巴烂。

何忠令手下严守赌场周围,任何人不得入内,就连舒青也被挡在了门外。舒青亲眼看到,从赌场缴获的赃银整整运了十八辆大车。等到赃银送走,何忠也不辞而别了。

朝廷三品大员死于自己的辖区,而且又涉及到二十多条人命,舒青苦不堪言,一边忙着写折子上报,一边做着善后事。

半个月后,圣旨来了,说舒青罪责难逃,革去官职,押往大理寺待审。

舒青这个官连头带尾做了不到一个月,不仅没完成治理南城的心愿,反倒稀里糊涂地成了钦犯。他心中着实不服,决定要在公堂上为自己好好地辩解一番。

舒青到了大理寺,意外地与许漾关在了一个牢中。想到归根结底,还是此人害了自己,舒青不免生出怨言。

许漾听了他的抱怨后,苦笑之后又大笑了起来,说:“难道你就没想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何忠为什么愿意为办我这个案子而剃光头发去做和尚?”

舒青一愣,说:“这是他捕头的职责呀。”

许漾大笑,说:“他若是这么敬业,又何必辞官不做?”

舒青又是一愣,问:“他辞官了?”

许漾冷笑道:“当官就是为了钱,现在既然皇上反贪,他又得了那么大一笔银子,为什么不辞官?”

舒青瞠目结舌,问:“你是说他把赌坊的那些赃银都私吞了?”

许漾回道:“他连京城也没回,就挂印而走了。当然,银子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这里面涉及的人不是你一个小小七品知县所能想到的。我大概能猜到是些什么人,但他们虽然抢走了我的银子,我却是很感激他们的,因为这样一来,我的案子也就无从查起了。”

这时,有圣旨到,一个太监宣读了圣旨:查许漾贪污无据,即日起官复原职。

等太监走后,许漾不无嘲笑地对舒青说:“现在,你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让你补南城知县的缺了吗?这个官帽免费给你,就是要让你扛包顶罪的。好了,舒大人,我要出去把损失的银子补回来了,而你,或许一辈子都得待在这儿了。”

舒青颓然跌坐在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许漾大摇大摆而去,突然大笑数声,跟着又大哭起来

(责编:吴宏庆)

猜你喜欢

南城刀子银子
居家抗疫作品东莞市南城中心小学才艺专辑
深夜,给我递刀子的人
刀子
暮光如刀子
感觉像刀子
南城秋意
挂在树上的银子
怪少女
凭空消失的银子
此地无银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