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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金陵十三钗》人物形象刍议

2015-05-30崔晓婕

今传媒 2015年1期
关键词:金陵十三钗金陵人性

崔晓婕

摘  要:电影《金陵十三钗》设定了几组紧密联系又相互对立的人物形象、人物性格,通过对民族灾难下不同种族、阶级、性别的固有人性的解读,使叙事更加曲折、人物性格更加丰富、内涵更加深刻,通过对人物表层身份下隐藏的内涵进行探讨,促使大众重新审视南京大屠杀的残酷现实,是对创新战争题材电影进行的有益尝试。

关键词:人物形象;人物性格;对立;救赎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5)01-0094-02

中国抗日题材的影视剧中的人物形象往往呈现“脸谱化”的现象,英勇不屈的共产党战士、丑陋凶残的日军、谄媚猥琐的汉奸形象已经造成了观众的思维定势,相较之下,电影《金陵十三钗》则多了些更具“人情味”的人物。“作为救赎模式的经典故事,创作者要追求普泛化的情感表达并创造个性化的审美旨趣,其中人物身份背后的内涵延伸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在电影中每个表层人物背后都熔铸了对于身份类型的深层内涵”[1],对主要人物形象进行深入探讨是解读这部电影的关键。

一、灾难下的人物群像

故事以抗日战争时期的南京大屠杀为背景,讲述了1937年12月,日军侵占南京,一个冒充神父的美国入殓师约翰、一群教会学校的女学生、14个秦淮河畔的“窑姐儿”以及顽强抵抗的两名军人躲避在暂未被破坏的天主教堂后发生的反抗与救赎的故事。在这个废墟中的避难所,各色人物相继登台,矛盾纠葛不断升级,生死抉择迫在眼前。最终,在日军“邀请”女学生去为庆功会唱诗的危难时刻,那些本不被人高看的小人物却毅然将生死置之度外,身披诗袍,怀揣剪刀,代替女学生去赴一场悲壮的死亡之约。情节环环相扣,笑中有泪,泪中有恨,时而沉重,时而抑郁,时而幽默,时而感动,从道德层面叩问战争,以震撼人心的救赎、自我牺牲的勇气,来展现熠熠生辉的人性本真。《金陵十三钗》里金发碧眼的洋人、妖艳风骚的“窑姐儿”、中国军官、教堂“跑腿的”,他们看似毫无关系,甚至是完全对立的,但是在危亡的环境中,却有了共同的称呼,演绎了民族战士的故事,他们用不同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成为那个时代最勇敢和纯洁的代表。

约翰:来自美国的入殓师,本是为钱而找到教堂,在这场本不与他相干的战争中被中国人的遭遇和行为唤起本能的良知,扮演起神父的角色,而成为学生们的保护者和拯救者。

李教官:中国军人,帶领他的十余名弟兄即将撤退出城的时候,遇上了被日军追赶的女学生,出手就可能意味着全体覆没,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射出了子弹,以血肉之躯和敌人的坦克同归于尽,帮助女学生逃脱。

“窑姐儿”:“商女不知亡国恨”的秦淮女,以扭捏妖娆的作态、袒露魅惑的衣着、烟花教坊式的怨怜喧哗出场,这些历来被蔑视的群体在大无畏去赴宴的时候却释放出了最动人的光辉。她们从来都缺少理解与悲悯,只是摆不脱命运的戏耍罢了。

二、人物的整体塑造

在战乱环境下,纯真与堕落、正义与邪恶以最鲜明的姿态体现在那座孤岛里。看似媚俗的秦淮女子为保护女学生从容走向苦难,堕落上升为崇高,让观众惊呼震撼于人性的裂变,中国军人的顽强抵抗与日本侵略者的烧杀抢夺,才能更直接、深刻地让观众体会到日本侵华战争的残酷本质。这样的“二元对立”是张艺谋根深蒂固的女性价值观和审美框架。

1.纯真的愿望与堕落的拯救。电影中,一边是接受了高层次的教育,举止优雅、生性纯洁的女学生们,她们用天籁般的声音抚慰着残破的南京城里流离的孤魂,这是她们纯真的愿望。另一边,是社会最底层的特殊人群,“窑姐儿”爆粗口、抽香烟、耍横子、卖弄风骚,在国难当头的时候,依然饮酒作乐,男欢女爱,上演着“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可笑桥段。

在共处的小环境中,她们最初泾渭分明,相互排斥。女学生们对“窑姐儿”的身份和行为嗤之以鼻, 她们可以忍受地窖的脏乱,却无法忍受和更为肮脏的妓女共处一室,“她们只用了一会儿功夫,就把秦淮河带进来了,连脂粉味都带进来了”,可见书娟对她们的不屑,玉墨也无力反驳,宣告了纯洁堕落二分法的成立。从争夺教堂里的剩余口粮到争夺解决排泄需求的厕所,女学生们对“窑姐儿”的态度十分厌恶,甚至可以抛开自持的身份扭打起来,也会因为自身的恩怨企图背后伤人,同时我们也看到“窑姐儿”泼辣的回击。这种强烈的对立甚至对抗似乎让我们感觉故事的发展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然而在民族危亡的关头,在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刻,这种阶级观点的对立显得苍白无力,玉墨等“窑姐儿”虽然躲在地窖中,但还是为女学生们敞开了门,书娟等人怕玉墨们也被日本人发现,依然为保全他们引开了鬼子,这种没有言语只有眼神交汇的义举,感动了这群流落风尘的女子。而书娟为掩护因找猫而暴露在长谷川等人面前的妓女蚊子时,也就为“窑姐儿”代替学生参加庆功会埋下了伏笔。面对日军的残暴欺压,由“窑姐儿”代替学生,抵抗了世俗对她们的偏见,她们用出人意料的方式,完成了自身的救赎,震撼了世人的灵魂,对立最终消解,走向融合,统一于对付日本侵略者的行动中 ,“窑姐儿”、女学生们的身份对立已经统一在“中国人”这个大名词之下了。至此,女学生得到救赎并成长,妓女以死的代价以偿少女时的梦并挽救了另一个自己。

2.正义的捍卫与邪恶的阴谋。作者极力渲染人性中的“丑与美”并使之达到极致,在这种二元对立的叙事结构中,美者更美,丑者愈丑。影片在开始前的半个多小时一直都在不停地战斗与厮杀,炮火连天,李教官带领的几个兄弟撤退,而为了掩护半路遇到的女学生,他坚定地说了声“打”。六七个战士排成一列,冲向敌人的坦克,一个倒下去另一个战士再向前挺进,直至最后的战士用尽全力将炸弹投向坦克,与敌人同归于尽。李教官在战友全部牺牲之后,仍不顾个人安危,孤身一人与日本军队战斗,并带着只剩一口气的陌生人,把他安置在教堂的地窖里面,只为让他走之前能暖和点。他总体给人的印象就是果断、坚强而细腻。当他离开教堂时,听见女学生唱歌,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这眼泪是感动、是害怕或是为自己牺牲兄弟的惋惜、又或者是为这个国家的命运的无奈,以及对和平的向往。在死寂绝望的南京城里,李教官等人是中国军人的楷模,是中国人的脊梁。而本片中的绝大多数日本人,任意烧杀抢掠、奸淫妇女、背信弃义,执行惨无人道的灭绝政策,毫无人性可言。长谷川是日本高级军官,看似文质彬彬,还会玩弄音乐,实则都是给他的阴暗面做伪装,他对刚刚摔死的女学生不屑一顾,邀请女学生前往庆功会表演时,客气之下是没有商量余地的赤裸裸的威胁,在这些日本人眼里,没有对生命的任何尊重,弱国的平民,是玩物、是蚂蚁、是可以任意践踏的。当看到日军士兵向长官兴奋地报告“找到了处女”,连中枪都不能免遭侮辱的春兰,汉奸孟先生毫无征兆地被和他有过约定的日本军官射杀的场面,日本人毫无信义可言的禽兽嘴脸真实地展现在我们眼前,这些鲜血淋漓,让我们不忍直视的画面,足以使我们感受战争的残酷,同时又震撼于这些无名英雄的慷慨赴义。

三、人物的性格冲突

“如雨果所说: 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粗俗藏在崇高的背后,恶与善并存,黑暗与光明相工。这种美丑共生的人物才能真正放射出艺术魅力的光彩”[2]。《金陵十三钗》在孟先生和约翰身上建立了互相冲突的两种性格,既有让人恨之入骨的地方,又有让人动情的时刻。这两个美与丑兼具的人物形象超越了以往战争题材中人物塑造的审美范式,具有了一定的美学创意。

1.粗俗向崇高的升华。美国入殓师约翰一出场,他就是一个贪婪的酒鬼,一个轻浮的色鬼,一个贪利纵欲的底层混混,因为企图得到英格曼神父的丧葬费用而来到教堂,阴差阳错又当上了神父。看到妓女们,他放荡不羁,调情耍流氓样样在行,可是当女学生遭遇险境的时候,他又以“神”的名义站出来,勇敢地挡在了女学生前面,并冒着危险去找脱离人群的两名妓女,他当然知道会有危险,甚至会付出生命,但作为一个局外人,仍然执拗地陷入这场灾难,在有机会逃回美国的时候也很坚决地选择留下,最后为“窑姐儿”化妆、送他们上车,带女学生们出城……他把自己和教堂里的人融为了一体。大屠杀的绝境将每一个人对生命的抉择推到了风口浪尖,最真实的人性才显现了出来。一面是自己的欲望,一面是学生们鲜活的生命。如何抉择?在玉墨身上约翰读出了对生命的敬畏,从只想着钱、酒和私欲、没有勇气面对日军屠刀的流氓无赖,逐渐显现人性的美好本质,直至拯救最值得人敬畏的生命,完成自我内心的救赎,影片让他完成了从粗俗到崇高的升华。我不知道约翰的后半生会如何度过,女儿的死让他成为一名入殓师,也许南京的经历会让他成为一名真正的神父,开始救赎一个又一个的灵魂。

2.厌恶与善良的交织。在道德的约束下我们可以在善和恶中选择好自己的站位,而在殘酷的战争面前,求生的本能常常模糊了善与恶的界线,将善恶并存的真实人性暴露无遗。书娟的父亲孟先生的形象更具有强烈的象征意义,他正是当时广大中国一些为了生存而卑微地活着的汉奸的缩影,他胆小懦弱、不敢反抗、卑躬屈膝,昧着良心给日本人做事,这是让每个中国人厌恶和不耻的地方。可是这个父亲的形象又有让人同情和怜悯的一面,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女儿活命,这是伟大的父爱。原来凭借他打通的关系,他和女儿书娟是可以平安离开南京的,由于书娟要和同学们一起走,孟先生只好无奈留下。为了女儿,他可以倾家荡产把财产都送给加藤中尉,也可以不顾危险给约翰送修车工具、出城通行证……他说:“我既不能救国,也不能救民,我只能救我自己。”他是一个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人,虽猥琐却深明大义,虽慈爱又无可奈何。他是人们心中可敬的好父亲,而他出任伪职,又是女儿心中的坏爸爸。电影将美好的人情和无奈之下丑恶的人性集中表现在孟先生的形象中,艺术化地呈现了大屠杀这场浩劫对国人的摧残。

《金陵十三钗》的亮点在于把不同身份、地位的人物置于大屠杀的残酷现实下,让他们共同经历生死抉择,最终袒露人性、完成救赎、叩问战争,放射出一束朴实的人性之光。

参考文献:

[1]     高超.电影《金陵十三钗》人物身份刍议[J].电影评介,2012(4).

[2]     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西方美学家论美和美感[M].北京: 商务印书馆,1982.

[3]     范藻.回归与超越的生命叩问—从《金陵十三钗》看南京大屠杀电影的美学创意[J].西南交通大学学报,2012(13).

[4]     宋戈,吴琰.《金陵十三钗》中女性的自我救赎/成长之路[J].电影评介,2014(3).

[5]     杭慧.换一种声音叙事——论严歌苓《金陵十三钗》的叙事艺术[J].前沿,2007(5).

[6]    陈平原.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

[责任编辑:传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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