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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传播视阈下人文精神“式微论”刍议

2015-05-30叶志飞

今传媒 2015年1期
关键词:大众文化人文精神娱乐

叶志飞

摘  要:人文精神的式微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人的异化”,反映在大众传播领域就会出现诸如传播价值观扭曲、传播内容过度娱乐化、受众商品化、传媒从业者职业道德沦丧等一些令人堪忧的弊病,这些问题为何会出现?在今后以新媒体为主导的后大众传播时代,我们该如何着手解决这些问题并重扬“人文精神”这面大旗正是本文所要刍议的主题。

关键词:大众传播;人文精神;式微论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5)01-0059-03

人文精神古来有之,在中国的传统思想文化中存在着大量人文精神的因子,尤其是在诸子百家的经典论著中尤为凸显,譬如孟子“民为贵”的民本思想,孔子“仁者爱人”的儒家核心思想,庄子提倡“超然物外”的“羽化神游”,皆强调个人的尊严、道德的完善以及思想的自由等等。由此可見,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中对人的主体性的认识达到了极高的境界,无不展示着高洁的人性光辉。

随着“五四运动100周年”的即将到来,在西方文艺复兴和思想解放运动中兴起的人文主义思潮也随之传入中国一百多年了,西方的人文主义精神旨在通过认识人的本性,尊重人的价值,肯定人的存在来驱散笼罩于西方中世纪上空的漫长的封建黑暗。人文主义精神主张以人为本,回归人性本然,任何外界强加的非人道的桎梏和压迫都不能阻止人对自身全面发展和对更美好的生活的不懈追求。

一、大众传播视阈下的人文精神内涵

人文精神的核心内涵主要涉及三个方面:第一,人文精神是一种普遍的人类自我关怀,表现为对人的尊严、价值、命运的维护、追求和关切;其二,对人类遗留下来的各种精神文化现象的高度珍视;第三,对一种全面发展的理想人格的肯定和塑造[1]。而笔者认为“关注人、关怀人”才是当下大众传播视阈下人文精神内涵的正宗要义。具体来说,从大众传播的角度理解的人文精神,更多地表现为大众传播过程中对人的关怀,对人尊严的捍卫、价值的追求和命运的关切。社会责任理论也强调大众传媒的社会责任,认为传媒享有的新闻自由应以承担“社会责任”为前提。人虽然是具有理性的动物,但思想的懒惰会厌倦运用理性,陷入无所用心的盲目状态。因此,大众传播有责任倡导和捍卫社会道德、激励公民运用理性[2]。

二、人文精神式微的本质

当今中国的人文精神却呈现出一片式微的光景,从日益昌盛的大众传播中就可见一斑。人文精神的式微正如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提到的“人的异化”。马翁认为,人如果把客观世界及其人本身作为实现目的的手段,那么人就彻底的异化为非人的机器。自私、贪婪等人性中非理性的因素膨胀,直至冲昏人的头脑,阻止人进行理性的思考,社会就会出现大面积的道德滑坡。这种现象是可怕的,并正在大众传播领域中发生和蔓延。

三、大众传播中人文精神式微的表现及其原因

(一)传播价值观的扭曲

现在很多大众传媒的传播价值观尚未建构于普世价值观之上,具体到中国国内的情况来看,也尚未客观地遵循辩证唯物主义的历史观,忽略了矛盾的客观性和多样性,仍旧简单粗暴地用阶级斗争的思想来统摄对一个客观历史事件以及该事件中历史人物性质的判定,在广大受众的思想中硬生生地树立了“非对即错”的二元对立论。这会给社会带来一种非理性的主观思考,导致一些价值偏差和愚昧行为。理性的思考需跳出单一的对立思维,跳出既有的框架,站在人性的普世立场来审视人类的过往,想必这样才能更接近一个客观的真实。

譬如现在大众传播的内容中充斥着对某些历史事件的简单定性和对若干历史人物的粗暴评价。历史事件本身是极其复杂的,历史人物身处其中也是一个矛盾体。用简单的只言片语对其进行概括,甚至是只讲好话不讲坏话,或者是只讲坏话不讲好话,这样做法的本身就是对历史的反动。唯有不断探索,通过我们所及的能力展现出事件的碎片,而不是过去的本身。认识过去的目的是为了认识人本身何以至此,并非从道德情感上去对所有过往做出道德评价。而作为道德评价的好与坏,无非就是自己想要通过简单的方式去体认自己的过去,这本身就是反人性的。只是单单考虑简单因素,陈述所谓的事实,而未考虑历史合力为何会把事件引向那个方向。更有甚者,在下结论前就预设诸多目的,大搞民族主义的伎俩,简单的两分法、价值对立的二元论等等。所以,大众传播的价值观势必要回归到关怀人的基点上来,不断探求人性的本质,还原人类最真实最美好的情感价值,探寻未来人类的发展之道。

(二)传播内容的过度娱乐化

纵观整个大众传播的生态,娱乐化无不充斥着大众传播的每一个毛孔。随着人类社会从近代走向现代,现代走到当代,工业化和城市化不断升级和扩展,打破了原有的以贵族和平民为阶级基础的精英文化和民间文化的格局,形成了以城市工业阶级为基础的广泛的大众文化。但往往出于对商业利益的考量,迎合大众的消遣需求,媒介所担任的娱乐功能被无限放大,占据了教化功能的上风。

作为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大众媒介在传播内容上所反映出来的结果当然就脱不开娱乐过度的快餐式的文化消费景观,正如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提到的那样:现实社会的一切公众话语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成为娱乐的附庸。而且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文化被娱乐所裹挟,人们也不再严肃和批判。最终“我们将毁于我们热爱的东西”。文化将成为一场滑稽戏,等待我们的可能是一个娱乐至死的“美丽新世界”,在那里“人们感到痛苦的不是他们用笑声代替了思考,而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以及为什么不再思考”[3]。总之,受众信息的享乐主义在蔓延,在消费社会中,受众的生活习惯、思考方式甚至政治洞见、生存技巧都发生了变化。

娱乐化泛滥的危害直接关涉到政治传播学中很重要的一个命题——公共领域的消失。在大众媒体出现或尚未蔚然成风之前,在欧洲的一些咖啡馆和酒吧中,社会各阶层在此聚集,讨论时政,相互沟通,形成了一个个能影响社会舆论导向的阵地和堡垒,这是一种特别的舆论场,像民间的下议院,讨论的过程和结果能引发民众对一切更为理性的思考和判断,自然也就很好的促进社会的民主自由之风气的进步,而民主和自由是人文精神延展到近现代的基本保障。然而,这样的传播形式在现在是极其稀有甚或绝迹了的,民众被电视广播网络等大众传播的搞笑娱乐所诱惑收买,在这样繁杂紧迫生活环境中带给人轻松娱乐,自然就排斥掉了对残酷现实的省思。

从组织传播学的层面来看,大众传播确实打破了传统社会具有教化引导功能的组织(群体)传播,在中西方的传统社会,都存在类如教会、宗族这样的群体性和组织化的传播场,每一个成员都会或多或少地被侵染上群体的观点和规范,而往往这种群体的态度能很好地引导个人的健康成长和良性发展,但也是因为大众媒介传播打破了以往以“乡村社群”为组织(群体)的传播,信息流被解构重组,人成为孤立的原子,只有群体传播才具有的心理认同感、社会引导、道德上的肯定等社会调节机制在大众社会的大众文化中正在逐步消失,道德秩序失范,人文精神也必然随之式微。

(三)传播受众的商品化

媒介发展过程中没有把每一个受众当做充满血肉和温情的“人”来看待,而是浮夸的内容与低劣的手段来迷惑愚弄受众、奴化受眾。受众的商品化就是人的异化和被异化。

《通俗文化理论导论》中说道:“大众文化理论倾向于把受众看成是被动的、因循的、无需求的、脆弱的、可操纵的、可利用的和多愁善感的大众,他们抵抗理智的挑战和激励,容易成为他们不得不接受的消费主义、广告、各种梦想和幻想的牺牲品,不自觉地受到坏趣味的折磨,在对大众文化不断重复的程式的虔诚中像机器人一样。[4]”加拿大学者达拉斯·斯密塞提出的“受众商品化”概念认为阅听人是一种商品,是传媒工业的劳工,为传媒工业生产着剩余价值。美国学者艾琳·米汉将其解释为:“传媒真正出售的不是阅听人,而是收视率和点击率。[5]”因此,从这种控制论对大众传播的阐释中可以进一步看出受众作为个体及其文化审美需求心理受到了媒介控制的解构。

(四)传媒从业者职业操守的沦丧

后大众传播时代下,保持良好的职业操守仍然是每一个传媒从业者最基本的职业道德。这不禁就会让人联想到去年的陈永洲案。陈作为《新快报》的记者,受人指使和在钱财的驱动下,未经核实地发表大量有意诋毁中联重科的失实报道,导致其声誉和股民严重受损。众所周知,记者必须坚持新闻真实性原则,坚持不搞有偿、虚假和欺诈报道的从业底线,陈的行为严重违背了新闻记者的职业道德,严重损害了新闻媒体的公信力。但整个事件又不是陈一个人能操作完成的,其所属的报社也难辞其咎。陈也表示,“主要是贪图钱财和为了出名才这样做的,自己被利用了。”都是谁在利用他?又是谁向他提供现成文稿,其目的何在?在这条黑色利益链条上,陈也许只是个小卒子[6]。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这不得不让人深入追索。

无论从个人还是利益集团的角度来审视整个事件,都可以肯定那双无形的最大黑手就是“金钱”,由此可管窥到资本对大众传播的渗透。虚假谣言、侵犯隐私、涉及色情和暴力等违背传播伦理的不良信息已然成为一些大众传媒吸引关注度的常用手段。资本强势进入并参与新闻生产,这反映了公共空间的政治功能和经济功能发生改变。大众传媒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霸权代码的生产者,隐匿在其背后的商业关系、公共关系和权力关系极为复杂。传媒的资本化运营正在严重影响着传媒从业者的道德判断和价值取向[7]。而大众传播中人文精神的涵养和传承就承载于每一个信息把关人、媒介从业者的职业道德之中,所以人文精神是新闻从业者的自律精神,也是媒介的自由和公信力的强大支撑和不竭活源。

四、重构基于人文精神的大众传播

面对大众传播人文精神缺失的危机,五个方面可以作为重构人文精神的主要对策。

(一)树立“以人为本”的传播价值观

传播价值观是大众传播的基本立场,是整个传播活动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大众由千千万万的个体“人”组成,他们并非一群被媒介或某些力量操作的愚昧分子,他们有血有肉,他们有自己的情感和感受,更有人性最美好的光辉,所以要牢牢把握“尊重人性”这一最基本的出发点,在传媒的生产链条中传递人间真情,弘扬社会道义,用媒介的传播力量去温暖这个冰凉的世道,去关怀那些弱势的人群,想他们所想,急他们所急,真切地走进他们的生存现状,真切地领悟媒介传播的真谛所在。想必只有这样,传播的价值才能最大化,媒介的价值传播和认同才能更加牢靠和广泛。

(二)将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相融合

商业性和娱乐性是大众文化的两个重要表征,但往往由于商业性的作怪,娱乐性就被无限地放大,甚至膨胀、泛滥,变异为大众文化所无法克服的平面性、肤浅性、媚俗性等自身局限。其实,大众文化固有的娱乐性具有很大的进步意义,比如,娱乐性强调人人参与,共同分享,这极大地体现了大众文化相较于精英文化的广泛民主性,同时那种刻板的严肃的精英文化在现代人的精神高压下,完全不能给予普通大众精神上的彻底愉悦和短暂休憩,所以,大众文化的娱乐性充实了人们的闲暇时间,缓解了现代人的精神压力[8]。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要彻底抛弃精英文化,反而在大众文化娱乐化泛滥的当下,我们更应该发挥精英文化的高雅性和艺术性,用更高的道德准则和艺术要求来改良过分娱乐化的大众传播内容,给大众文化洗洗澡,去去铜臭,使其发展更能适切社会健康的进步和人们良性的精神需求。

(三)以媒介的自律和他律促进健康传播

受众、媒介、经济和社会四者在理念上构筑了传播生态的整体协调和有序发展。传播者、媒介、受众、信息四者间的优化组合是传播生态平衡的重要前提。健康传播也正基于以上理论前提,倡导公共精神,弘扬社会道德,预防和消除信息污染和伤害,规避暴力信息的过度传播以及形势、技巧的滥用对人身心健康和社会精神文明建设所造成的伤害。而实现的路径就是要大力加强媒介的自律和他律。一方面,坚持媒介自律和新闻专业主义。重视道德力量,强化自我监督和自我调整。譬如在报道暴力信息时,不渲染不夸大,不过度描述犯罪细节来吸引关注,而是站在本着客观事实的基础上,探讨更多深层次的意义,引导受众进行理性思考。同时,还要有良好的传播品味,以道德责任和公众利益作为传播的准绳。而新闻专业主义作为媒介自律的重要保证,在信息传播尤其是新闻报道中更要注重客观性,杜绝个人偏见,以冷静的方式向世人还原或呈现最接近真相的事实。另一方面,媒介生态的良性发展还需要外部力量的监督和制衡,比如建立健全相关的信息传播的法律法规,接受广大受众的监督,发挥市场竞争机制的优化作用等。

(四)强化媒介议程的追责功能

大众媒介除了政治、经济等功能外,其重要的社会功能何在?这是值得每一个传媒人深思的问题。媒介在科技猛进和信息井喷的今天应该如何发挥自身的议程设置功能就是大众传播中重构人文主义精神的重要一环。媒介的伟力就在于它能传递最有力的信息,引导最广泛的舆论;媒介是社会舆论的高地,谁先占领谁就把控了社会的人心动向。媒介从业者作为信息的“把关人”筛选贴合各方需求的信息进行加工处理,并通过媒介传递给大众,按照符号学的理论,这就是一种符号化的景观社会的布景,受众通过这些已被人为设置的信息来做出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判断,这也体现了一种媒介的控制论原理。那么在人文精神的构筑中,新闻传媒是否可以对社会中但凡有关弘扬人道、发挥人性的社会事件和新闻热点进行凸出报道和大力宣传呢?比如从重大公共事件、社会诟病、百姓民生以及爱心义举等方面进行深刻的批判性报道和正能量的积极传递,从而教育受众以人文精神并引导受众深思人文精神的核心内涵。

(五)积极发挥受众的主观能动性

霍尔的编码——译码理论解析了公众对媒介霸权的解码能动性。以此理论,受众作为文化的消费者,完全有可能发挥解码的主观能动性,促使文化产品转化为自己所希望接受的形态[9]。大众传播意义的完成在于受眾对信息的接收和解读,受众也是意义生产的重要环节,没有受众的参与就没有传播意义的存在,所以,一场成功的大众传播必须是由受众和媒介共同构成的。可见,受众不是完全被动的和麻木的,受众具有一定的选择性、能动性和创造性。那么,反观大众传播的三个主要角色和环节,我们是否可以考虑不单单从传播者和媒介这两个方面还可以从受众的角度来寻求解决人文精神在大众传播领域缺失的解决之道。比如可以对受众进行人文素养的教育,探求受众解读信息的内在规律以及如何让受众准确无误地理解传播者传播信息的意图,培养其正面的信息消费需求。

参考文献:

  1. 百度百科.人文精神[EB/OL].http://baike.baidu.com/subview/50585/5069943.htm?fr=aladdin
  2. 曾庆香.浅析媒体人文精神的建构[J].新闻前哨,2004(9).
  3. (美)N·波兹曼著.章艳译.娱乐至死[M].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4. (英)多米尼克·斯特里纳蒂著.阎嘉译.通俗文化理论导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5. 李亚祺.审美的娱乐化---浅析大众传播媒介对文学批评诗性内核的消解[J].丝绸之路,2013(2).
  6. 长沙警方:陈永洲已供认受人指使收人钱财[N].新华每日电讯,2013-10-27.
  7. 刘新荣.大众传播中人文精神的缺失与重构[J].当代传播,2007(19).
  8. 孙叶飞.大众文化的人文关怀[J].理论导刊,2005(24).
  9. (英)约翰·费斯克.理解流行文化[M].伦敦:安文·海曼,1989.

[责任编辑:思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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