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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幸福

2015-05-30李剑红

当代作家 2015年1期
关键词:阿亮卡拉风筝

李剑红

20岁是一个美丽的花季,可是对我来说并不是人生的春天,我一点都不快乐,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也像我一样不快乐。

我10岁那年父母离婚,爸爸和别人组成了新家,我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从此,我觉得和别人不一样了,因为没有了爸爸,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同学之间,发生争吵,有人说你爸爸不要你了,我的心就分外地痛。妈妈受了委屈,只能一个人偷偷地哭。她生病时,我很无助,更觉得缺少爸爸。原本我是班上前几名的好学生,可从这以后,我上课常常是走神,心里想着父母离婚的事情,没心思学习,从此学习成绩每况愈下。内心中感到莫名的孤独和痛苦,以至失去了对学习的兴趣。

初中毕业那年我16岁,我放弃了去读高中,因为我不想生存在同学或同情、或鄙视的眼神中。这一年妈妈也下岗了,我和妈妈睡在一个床上,她常常一夜夜地翻身,直到天明。我也就陪着一夜夜地睡不着,我恨父亲,我宁愿没有父亲。

不久,妈妈找了一份临时工作,去给一位个体老板站柜台卖百货,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妈妈每天早早地去上班,回来时已是一脸疲惫,她的话却也越来越少了。有人给妈妈提亲,她都拒绝了,她不想再婚,因为怕我不会幸福。妈妈她辛苦了一生,却没有得到幸福。那么我呢,我会幸福吗?我渴望着爱情,更渴望着幸福。

16岁的我就象一朵刚刚绽开的花蕾,在风中无拘无束地招摇着。

也许是因为我年龄小,迟迟找不到工作。我有一个最好的女友叫敏敏,她的父母做生意很少在家,她就常约我去她家玩卡拉OK。

一次在女友敏敏家唱卡拉OK,当时在场的有敏敏的男友,还有一位陌生男孩--方宇。那是一首邓丽君的歌《我只在乎你》,我很投入的演唱。刚唱完,方宇就鼓起掌来说:"你比邓丽君唱得还好呢。"一句话,说得我心花怒放,从此,开始了与22岁方宇的恋爱。

初恋时我不懂什么叫爱情,只觉得方宇帅气而多情,他说喜欢我1米70的修长身材,喜欢我单纯而率直的个性,还喜欢我有一双忧郁的长长睫毛的会说话的大眼睛。我很快就把感情投入其中,暂时忘记了失去父爱的孤独感。

那是六月中一个晴朗的日子,我们漫步在松花江边,风儿轻柔的吹着我白色的衣裙,我飘飘的长发随风舞动,看着满天高飞的风筝,觉得我们的心儿也在飞翔。

方宇指着一只大雁风筝:"雯雯,你看,大雁飞得多高呀,我们也去江心岛放风筝好不好?""好呀!"于是,我们在江边一位卖风筝的大爷那里买了两只蝴蝶风筝,一只红色的,一只白色的。我的"红蝴蝶"随风飞起来,不久,方宇的"白蝴蝶"也紧随其后升起来,这两只蝴蝶飞得比翼而协调,飞得自由自在,就象我们两颗放飞的心……

放过风筝,我提议去划船。方宇的划船动作轻盈潇洒,船桨激起快乐的水花,"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我轻轻地唱着,沉浸在美丽的风景中。方宇深情地望着我,眼睛亮亮地闪着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和方宇变成了两只美丽的蝴蝶,我们是两只会歌唱的蝴蝶,我们穿越时空的遂道,我们一直唱着歌向前飞……

恋爱的感觉真好,就象两只蝴蝶在晴朗的天空中飞翔,什么是幸福,我觉得蝴蝶飞翔的感觉就是幸福。

一转眼,中秋节就到了,方宇约我去江边赏月。我们坐在江边绿色的长椅上,望着天上那一轮金黄色的满月,在深兰色的夜空中亮亮地闪着光。

我对方宇说:"你看那月儿似乎很圆,我却觉得有几分凄凉,好象还缺点什么?"

方宇搂着我温柔地说:"是的,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天会更好,就象我们俩的明天。"我的心里暖暖的,天上月亮老人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我们,好象在祝福我们花好月圆。

回去的路上,我一看手腕,发现手表不见了。方宇非常着急,马上按原路向回找起来,我们已经走出了很远,并且不知什么时候丢的,上哪里去找呢?我说算了,反正那表也不值几个钱,再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方宇却表现得很固执,一路很仔细地搜寻起来,我只好跟着他。终于,在我们赏月坐的那把长椅旁边找到了我的手表。

方宇仔细地检查那手表,上面有一个小裂痕,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然后,非常小心地戴到我的手腕上,我望着他小声说了一句:"你对我真好!"他紧紧拥住我说:"我就知道一定会找到的。"

回来时一路上,他一直牵着我那只戴着表的手,好象很怕再丢了似的,小声地在我耳边说:"雯雯,我为你写了一首诗,怕你笑话,一直没敢对你说,我想读给你听。"然后,他问询似地望着我,我点了点头。于是他深情地说:"我没有写过诗,这是为你写的第一首。诗名叫赏月。'年年有今日,今日非往年,若问为什么,你我今生缘。'"他读完诗象等着裁判一样望着我。其实,这纯属顺口溜,而我却非常地感动。我凝视着他,久久没有说话。我想我们的爱情也许就象那失而复得的手表一样,他会珍惜我。也许他就是我今生要找的人,他会给我幸福!方宇紧紧地拥抱了我……

日子飞一样过去,转眼到了十二月份。有一天我出去买东西,碰巧在街上遇到方宇,就约他到附近快餐店吃晚餐,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就餐之间,我与他聊了一些心里话,他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有时,所答非所问。这与他平时对我的关切形成了反差。我以为他生病了,问他怎么了,他看了看表说:"没什么,没什么。"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表了,我忽然之间感觉他好象有什么心事。我再三盘问,他语无伦次,最后推说头痛独自走了。

方宇对我情感的不稳定使我预感到他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他是一个公共汽车司机,从他的朋友那里我得知,他先后有过六七个女友,其中一位女友,最近又来找他了,他的朋友告诉我方宇在脚踏两只船,我根本不相信他朋友的话,我觉得他在嫉妒我们,不是吗,因为我和方宇很幸福。

以后,我几次约方宇,他都说加班不能来。终于有一天,我坐在公共汽车上,忽然发现人行道上有一个熟悉的背景,那个搂着女孩腰的帅气男孩--方宇!怎么会是方宇?我睁大了眼睛,推开车窗,把头伸了出去,我的眼睛没有欺骗我,那的的确确是方宇,他正在与一位漂亮女孩嘻笑着同吃一块冰淇淋,我简直惊呆了,头脑一片空白……不知是谁把我的头拉进车内,大声训斥:"多危险呀,头伸那么远,到底想干什么?……"这时,我有些回过神来,车里一片混乱,大概都在指责我,但我无心做答。到站了,我跌跌撞撞下了车。直到那时,我才不得不相信他那位司机朋友的话是真的。

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痛苦,此后的一星期中,我几乎是在床上以泪洗面度过的。我和方宇的恋爱是蝴蝶的恋爱,而十二月的冬天却没有蝴蝶,我们的爱情也许注定被冻死在冬季里,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为了找工作,我接受了华龙鑫大酒店的职业培训,那年我18岁,在班里我结识了25岁的阿亮,他清清秀秀,潇潇洒洒,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在他身上似乎有方宇的影子。

是不是夏天来临时,我的蝴蝶又飞回来了?经过培训到上班两个月短暂的接触,我们开始恋爱,他开始时,似乎对我并不是太热心,而我不知道是对方宇的依恋之情犹然在心,还是急于找到一个喜欢我的人,很快坠入了对阿亮的恋情,那是一种痴迷而又纯真的恋情。

他被分配做了巴台服务员,我当了迎宾员。阿亮狂放的性格,时时吸引着我,与他在一起时,感觉很沉醉。和他在一起时的每分每秒,我都觉得无比地快乐,我仿佛是一个丢失了最珍爱的贝壳的孩子,由开始时的失魂落魄,转而无奈、沮丧,却在海边无意散步时突然失而复得,那种惊喜之情溢于言表。遇到阿亮就象重新拾回了自己的初恋,我小心地珍惜着我们相处时的每一时刻。

三个月后的一天,在"迪吧"里阿亮突然对我说分手,然后就去跳舞了。当时我坐在椅子上,眼泪流个没完,我告诉我自己:"我不能哭!"但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别人问我怎么了,我忽地站起身,走到卡拉OK点了一首歌,拿起话筒唱了一首《我要幸福》。

为爱情付出

为活着而忙碌

为什么而辛苦

我仔细记录

哦…用我的双眼

在梦想里找路

幸福!我要幸福!

……

我的爱情就象蝴蝶一样,在夏天翩翩地向我飞来,在冬天又无情地飞逝。让我沉醉,使我痛苦,更让我对爱情的看法改变了许多。我从小失去父爱,内心中总觉得很孤独并且缺乏安全感,我找的男朋友也至少比我大五岁以上,这样我觉得更有安全感,更会保护我,我知道自己有恋父情结。我孤独,我寂寞,我空虚,我厌烦,于是我学会了象男人一样吸烟,因为我发现心情不好时,吸烟可以给我一种暂时的解脱。有钱的女孩常换新衣,我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孩,我就象换新衣服一样地换男朋友。为什么总让我痛苦,如果我的爱情是蝴蝶,我要做最先飞走的那只蝴蝶,我不要痛苦!于是,我接连谈了几个男朋友,都很短时间,我就主动离开,先飞走的蝴蝶不会痛苦,我想没有必要为感情而死去活来的,以前我太单纯了。吸烟和换男朋友是我排解孤独和寂寞的方法,却使我感到愈演愈烈地空虚和寂寞,仿佛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我茫然如一个迷路的孩子,在我自己编织的怪圈中徘徊。

我20岁那年(也就是今年),有一天敏敏约我去玩卡拉OK,同桌共5个人,除了我、敏敏、敏敏男友,还有另外两个男孩。其中有一个外貌透出几许憨厚的叫江峰,今年26岁,他在药业公司工作。以前在敏敏家里见到过他一次,那时他正和敏敏男友下象棋,样子有些胖乎乎,输了棋也傻乎乎地微笑,似乎蛮老实的样子。

我的脚前几天碰坏了,缠着药布,江峰好象很关心我,一直细心而周到地照顾我吃菜和玩卡拉OK。在我去洗手间时,他走过来,我便问他洗手间在哪儿,他用了一个特别夸张的很绅士的举动打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很戏剧化,我被逗笑了。就在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从外面三步两步地走过来,敏捷地打开水笼头让我洗手。我这才注意到他很在意我,一直在等我出来。我不由得想起刚才见面时,他还笑着说:"你好像瘦了。"我笑了,并说:"你可别挑我爱听的说。"他很着急地说:"真的,真的。"

看着他傻乎乎而又极其认真的样子,我只是笑了,心想:他为什么不去跟别人说呢?偏偏要对我说,他也许喜欢我吧,是吗?也许吧!

这天,我们都玩得很开心,我觉得江峰,他的思想还是很成熟,也很会细心照顾人。在聚会就要结束时,我们两人合唱了一首《选择》。

希望你能爱我到地久到天长

希望你能陪我到海枯到石烂

就算回到从前,我也不会改变决定

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

这是我们的选择

……

在离开酒店下楼时,江峰一直紧紧盯着我受伤的脚……

虽然我已经开始怀疑这世界上是否有真正的爱情,但是与其排斥爱情,不如接受爱情,我觉得人的一生婚姻对一个女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对江峰我还在观察,观察他是否发自内心地爱我。我不会再盲目选择一段感情就傻傻地投入,经历过情感挫折的我,深深地知道,婚姻的选择会决定我一生的命运和幸福,所以我一定要慎重。我以前恋爱的失败,使我曾一度对感情表现出淡漠、消沉和玩世不恭,认为香烟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它使我暂时忘却孤独,烟雾中我会忘记痛苦。香烟就象一个温柔的魔鬼,在一点点地吞噬我的肺,麻木我的心。一旦清醒后,我会更加痛苦,我想戒掉香烟,我恨这个"魔鬼"!

如果上帝真的爱护我,让我遇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包括江峰,我们彼此相爱的话,不要他提起或要求,我一定为他把烟戒掉!或者干脆不让他知道我吸烟。

爱情是现实的,不是盲目的,不可能都是风花雪月,但是我真的很孤独,我喜欢看星空,我想那满天的繁星,冥冥中一定有属于我的一颗星星。我希望自己快快长大,我想有个家,一个给我温暖的家,一个完整的家,一个使我心灵不再孤独的家,因为我要幸福!我要幸福地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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