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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神经病

2015-05-30陈婕

短篇小说(原创版) 2015年1期
关键词:永明

陈婕

顾永明的心慌是从那个人的回头一瞥开始的。

虽然仅仅是一瞥,远远的目光却像两道利刃“唰”的一下直刺到顾永明的心里,穿透似的冰凉。顾永明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功力不济,无力招架只得低下头并且把脸转向另一边,用他的头皮硬顶着那道光,头皮吱吱的一阵发麻发热,好在这时公交车启动了。现在的情形比之前更糟了。事态正朝着反方向发展,如果刚才不这样做的话,或者说自己能再男人一点的话,也许这事就像走在马路上,被浮起的砖块绊了一个趔趄,就过去了,只是生活中一件毫不起眼的事儿。

本来在大庭广众下,亲手抓住这个人,是顾永明酝酿已久的计划。要知道这人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这事儿要从公交车上张贴的一张告示说起。

一直坐公交上班的顾永明,近几天总感到有异样的眼光环绕着自己,陌生带着警惕的眼神时不时侵袭到他的余光。他回头循着莫名眼神的时候,这些人又急忙改变原来的视线,或是将头扭向窗外,或者将头低下,避免与他的眼光接触。等他回过头,那种眼光又来了,照得顾永明浑身不自在,我怎么了?带着满脸的疑问,顾永明摸了摸头发,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着,甚至还左右扭身看了一下后背,他想会不会刚刚上车时,那个拿着猪肉包子的粉刺脸把包子油黏到他身上了。可是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鬼晓得怎么回事儿。顾永明耸了耸肩,打算不搭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

快下车了,今天人特别多,得早些挪到后门去。离站点还有些距离,顾永明就侧着身子从一堆高高低低的肩膀和一声声不耐烦的啧啧声中挤到下车门门口。在等下车的空隙间,无聊地寻找视线的落脚点。站在前面的一个女人也在等着下车,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在这样拥挤的车厢一丝不乱地被一个藏青蓝的蝴蝶整齐地束成一束,露出粉嫩白晳的后颈,还时不时飘来一阵阵淡淡的宜人发香。顾永明完全看不到她的正脸,不过这样的女人一定不会难看,顾永明自己这么想,就在脑子里拼凑这美女的五官。突然有样东西吸引了顾永明放空的眼神,越过美女的头顶他看见车门上贴了一张白底黑字的告示,上面并列了五个人的头像,头像的下方四个黑黑的粗体字和三个大大的惊叹号,尤为醒目。谨防扒手!!!顾永明不自觉地放弃了对美女的猜想,凑上前看,饶有兴趣地依次研究起这五人的尊容。

贼眉鼠眼,一个个都长得贼眉鼠眼!小偷都这模样!

哎,这个还挺斯文,对着第四个头像,顾永明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顾永明努力地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搜寻,当他再次和这斯文人四目相接时,傻了。

是……我吗?嗬,真的有点像,除了发型,他二分头,我三七分,鼻子、眼睛、眉毛、嘴巴几乎一模一样。怪不得,顾永明似乎找到了这两天的问题所在。

有那么像吗?顾永明不死心,不顾前面美女扭过身抛过来的白眼,艰难地从挎包里掏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那斯文人的照片,准备拿回去给老婆金玲看看。当然他是不会告诉金玲那人是谁的。

金玲正在厨房做饭,挂了一层油垢的油烟机像马达一样嗷叫。顾永明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大声说,噯,看看这张照片。

吔?你什么时候剪过二分头,我怎么不知道?老婆看看手机又看看顾永明,继续用锅铲拔弄炒锅里的青菜。

只一句就够了。

金玲的回答无情地验证了事实。

连老婆都认不出来,更何况别人。

顾永明,你像谁不好,像个小偷。顾永明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摸着自己的脸嘲笑自己。

我又不是小偷,管他。顾永明这样想着,照常去坐车。

可这天天做的事儿一下子变得不那么容易了。

短短一个小时的路程,让顾永明芒刺在身。车上的空气因为他的出现而凝结,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两个女人,突然收起了笑容,待他转身后,谈话又开始了,却好像刻意为他压低了喉咙,顾永明的背看见她们用眼睛朝他指指点点。平时似曾相识的一张张面孔都挂起严防死守的表情。顾永明像个避之不及的病菌,到哪儿,人人都退后一步。退不了的,就把包拽到胸前,紧紧地搂在怀里,不像是防小偷,倒是像防抢匪。顾永明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好像真成了个小偷,他真希望这时上来个熟人,跟自己打个招呼,可偏偏一直没有。

顾永明苦笑一声,怨自己长得太普通,同一条线路坐那么多年,也没给别人留下什么印象。这下好了,都他妈记得牢!

顾永明真想冲着那群有眼无珠的傻瓜大叫一声,我不是那个小偷,你们这些白痴!然后冲过去撕碎贴在车门上的那张脸。不过他还是咬着牙忍住了。顾永明知道冲动过后只会招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反而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笑料。

骑自行车上班!不坐车,不就行了!顾永明想到这么个主意。

可又转念一想,不行,我又没做错什么!

凭什么要为这么个人打乱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平白无故让我替他承担这些?妈的!

我干吗要忍气吞声地被冤枉?顾永明咽不下这口气。

他总会出现的,我要在大家面前抓到这个贼,还自己一个清白。顾永明陡然觉得自己是个沉冤待雪的侠士。

不管人们怎么挤兑他,怎么看他,有了心里这个信念后,顾永明在僵滞的空气中忍辱负重,默默地犹如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犬,匍匐在暗处,目光锐利地寻找“自己”。顾永明想起了许多电影中被栽赃陷害、孤军奋战、最终真相大白的镜头,等待是痛苦的,蹲点则需要足够的耐心,而把它想成一场伏击战,一切变得有意思多了。

一天,二天,三天……希望伴随着失望,失望又迎来希望。

皇天不负有心人,二分头没有让顾永明久等,在第五天的下午出现了。这天,顾永明被手头上的事儿耽搁了,晚了半小时下班。这条公交线上的人少了一些,二分头在松阳路站上的车,他一露脸,顾永明就认出来了。关上门后,车子缓慢平稳地向下一站行驶,这一站路线比较长,车上的人松松散散,有的打瞌睡,有的盯着窗外看风景。顾永明就等他行动了。果然二分头慢慢移动到了一个穿黑色衣服、挎着红色皮包的中年妇女身边,那妇女正出神地想着什么,红包吊在肩膀上随着车的节奏晃晃悠悠,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二分头很狡猾,左手扶着拉环,右手却在身上敞开的黑夹克掩护下伸向那只毫无防备的红皮包,那只罪恶的手轻轻地拉开皮包上的拉链,然后偷偷地伸了进去。

顾永明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猛地站起来,冲了过去。他要抓他个现行。他冲过去了,离那个人这么近,顾永明瞬间的反应却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他突然在离那个人二十公分的地方来了个急刹车,站住了。而那个把手伸进别人包袋里的人,显然被顾永明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嗖地把手收回来,插回自己的口袋里,脸上掠过一秒慌乱后,立即换上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态,接着甩给顾永明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他要是拔出刀来,怎么办?

在刚刚这种关键时候,竟然想到的是这个。

顾永明发现自己远远没有想像中的强大,甚至这会儿觉得自己的计划是多么幼稚可笑,他的喉咙口好像塞进了一个纸团,张不开嘴叫出“抓小偷”三个字,况且也错过了最佳的抓捕时机。他就这么局促地站着,右手拉住悬挂下来的拉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脸上却涌起一片不寻常的红色,背上也渗出了一身冷汗,还要尽量装作自己是个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趔趄的乘客,这和他预演的状态大相径庭。

僵持了两分钟,车停了,顾永明感觉头上的拉环快被自己握出水来了。那小偷擦过他的肩,大摇大摆地在黄陂路站下了车。就在这时,顾永明接收到开始那一幕,那小偷留给他的令人难忘的回眸一瞥。

顾永明积聚多日的勇气,在二分头面前犹如泄气的皮球,消遗殆尽。之前对扒手出街,众人置若罔闻之类的新闻嗤之以鼻,自以为若我在场定能手到擒来的顾永明,才知道自己也只属于众人之列而已,充其量算个幻想英雄罢了。今天的行动不仅没有还自己清白,反而把自己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公交扒手的视线里。如果二分头接下来有什么行动,自己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顾永明自己把这件事往不情愿的方向推了一步。

顾永明心里乱糟糟的,他怕二分头报复,这种人往往不会一个人行动,之前怎么没想到。

过后的几天,顾永明在忐忑不安中度过。老婆叫他下班接女儿也忘了,科长让他准备的文件,明明拿在手上的,一下子却不知放到哪去了,丢三落四,顾永明不想去想这件事儿,可那狠狠的眼神印在脑海里始终无法抹去。走路、坐车提心吊胆,总觉得有人跟着似的,更不敢往小胡同、小弄堂人少的地方走。顾永明这么紧张,而二分头却戏耍他似的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或许他根本不想怎么我?

况且我也没怎么他?

再说真要报复的话,何必等这么久?顾永明在心里反复地想,心情竟然平复了许多。公车上的那张告示,不知什么时候被撕掉了,在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残破的角。人们对人像的记忆随着告示的离去而渐渐模糊,脑子里那根紧绷着的弦也慢慢松懈下来,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这点顾永明敏锐地感觉到了。

顾永明平时很喜欢看美国的警匪片,这美国人设计的情节和拍摄的画面都很吸引人。老婆女儿不在的时候看,就更刺激了,因为时断时续会影响观赏的效果。今天是星期六,睡了个懒觉,整理整理,就下午了,老婆说要去看下她娘,就带着女儿回娘家了。顾永明独自在家,他点开了美国大片的网页。近期有一部美国大片,强档制作班底。顾永明一直没舍得看,就想留到这种时候好好享用。他拉上书房的窗帘,泡好了茶,备好了烟,上好了厕所,将音响调到最佳位置,开始享受这顿视听大餐。果然,情节出人预料,一警一匪竟然互相换了脸面,进入了对方的生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打斗场面拍得气势恢弘,而且细节处精致毫无破绽,大片真的是不同凡响。

不同凡响得让顾永明想起了一个遗忘了很久的人,就是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小偷,如果那个人要进入自己的生活,窃取身份简直是易如反掌。顾永明想,只要他暗地里跟一跟,就知道我住哪,在哪上班,甚至于家庭情况也能了解得一清二楚。哪一天在某个角落把我打晕或者弄死,就完成了替换。就算我回来了,也没有丝毫的有力证据来证明自己才是真的。我没有DNA记录,没有指纹记录,其他的资料只要长得足够像,就都能替代。而家里的人对这新人的诸多的不正常,也只是止于有些奇怪,甚至连老婆都分不出来……顾永明感觉脑子里有根线越延越长,而且去的地方越来越黑。

顾永明猛地甩了甩头,甩断了那根还在延伸的线,把自己从里面拔了出来。

“神经病!”顾永明笑骂了一句,起身,从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点上,走去阳台透透气。

天竟然已经有些黑了,顾永明的家在三楼,阳台对过隔着一条窄窄的马路是一块用围墙圈起来的荒地,不知道要造什么,一直空着,里面种上了些油菜,尽管天有些暗,可还是能看见一大片的亮黄色。黄色的左边是一座正在结顶的高楼,看它打出的广告,未来应该是一家豪华酒店。许多高高的水杉密集地插在黄色的右边三角地块上,黄色的后面是一条两边种着小樟树的省道,现在是吃饭时间,来往的车辆稀稀落落。

晚风带着油菜花的味道,吹进阳台,顾永明深深地吸了口烟,鼓着胸憋了一会儿,又长长地吐出去。白色的烟雾由浓变淡,顾永明透过渐渐飘散的白雾,注意到马路对面有个红点忽明忽暗,有一个细条条的人正倚着电线杆和自己一样在吞云吐雾,像是在等这幢楼里的什么人,因为他的脸总是朝向顾永明这边。

嗞嗞嗞,顾永明听到路灯微弱的电流声,噌的一下,洒下一根光柱,路灯亮了。光柱打在那个人微微扬起的脸上。顾永明的心抽动了一下,他看到的是一张自己的脸,略微显方的脸型,两只眼睛在路灯下闪烁着幽暗的光,嘴角还挂着一丝轻蔑的笑。

顾永明猛地缩回身子,倒退了几步,背贴着墙,生怕再与那眼神接触。他慢慢地移回了屋,定了定神。屋里没有开灯,只有书房的电脑闪着阴森的蓝光。顾永明跑到主卧,主卧的窗户是个很好的观测地点,正好对着那人站的地方。顾永明躲在窗帘后面,用手拨开一条缝,向外看。没了。左右看,那人不见了。

顾永明离开窗口,慢慢地坐在床沿。摸到自己的心脏还在通通地直跳。

“嘀铃铃……”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在沉寂的黑喑中响起,把坐在床上的顾永明吓得跳了一下。

嘀铃铃……电话还在执拗地响着。

顾永明脑袋里竟然涌出会不会是那个人打来的怪念头。

顾永明犹豫了一下,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准备了一下后,拿起了听筒,小心翼翼地贴在耳边。

听筒里传来老婆金玲的声音,在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

“晚上我和倩倩睡我妈家,你自己睡吧。”还没等到顾永明回答,金玲就撂了电话。

顾永明放下“嘟……嘟……嘟……”响着忙音的电话,莫名地松了口气。

屋里漆黑一片,顾永明现在觉得黑暗是最安全的。

他要把刚才的事情理一理。

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也许看完电脑,眼睛有些模糊,脑子刚好又在瞎想。这个想法马上被顾永明自己推翻了。因为那一道熟悉的目光留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他晚上站在我楼下,要干啥?告诉我他要开始行动了吗?太可笑了吧,有什么可告诉的。他跟踪我,知道我住在这里。然后呢?难道?脑子里思路纷纷散散,乱七八糟,顾永明好不容易扯住了一个头,却怎么也解不开面前的这堆线疙瘩。他站起来,看窗外。没有人,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电线杆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他又躺回床上,靠着被褥,点起一根烟。吸了半根,顾永明又猛地跳起来,走出卧室,走向大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贴着猫眼向外看,他想看见什么?走廊上的灯亮着,静悄悄的,顾永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没有半个人影。突然,顾永明想到自己在夜晚做这样诡异的举动,觉得有些毛骨耸然。你个神经病。他骂了一句,退回卧室,强迫自己睡觉。脑子大概也想累了,顾永明昏昏沉沉睡着了。

睡得不怎么好,好像在梦里劳作了一晚似的。尽管到中午才醒来,可还是头重脚轻的感觉,顾永明用冷水泼了泼脸,窗外明亮的光线让他清醒了许多。盯着镜子,顾永明用湿嗒嗒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说,哎,醒醒,做梦呢。

可是他又看见他了,在昨天的那个时间,在那根电线杆边。顾永明可以确认,站在那抽烟的人就是公交车上的那个扒手。那不是做梦。开始那个人站着抽,站累了又蹲着抽,抽完用脚把烟头碾碎,而且时不时抬头往顾永明家望。顾永明躲在窗帘后面看得一清二楚。他要报警,这事警察应该管。顾永明抓起电话拨了110。

“无凭无据,我怎么抓人。”

“他不是你们通缉的小偷吗?”

“抓小偷也要抓现行,要人赃并获。”

“难道你们一定要等到出事了,才能来吗?”顾永明愤愤地砸下电话,其实警察的话说得没错,顾永明只是觉得不能马上处理掉这个人,很难受。

马路对面的人依然在那里站着,像个阴魂不散的幽灵。

顾永明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得快发疯了,他烦躁地在屋子走来走去,两只手挠自己的头皮,揪自己的头发,又不停地看看窗外。而那个人依旧站在那里,时不时朝这边张望一下,他并不知道对面楼房里有个人因为他变成了一只困在铁笼里焦躁不安的野兽。

干脆来个痛快的,去问个究竟。了结了这件事!

顾永明停下迂回的脚步。他用力拉开门,旋风似的从三楼冲下去,他感觉脚轻飘飘的,甚至一步能跨下十级台阶,脑袋却很热,仿佛有一团火在里面烧。

你怎么老站在我楼下?

怎么,站这儿犯法啊!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老是站在这里干什么?

哧…关你屁事。神经病。

我不是神经病!你给我滚出来!顾永明向着二分头吼叫,像头发怒的雄狮猛地扑上前去,双手用力揪住二分头的领子,把他拖出那个阴暗的角落。

神经病!有毛病!二分头一边叫,一边使劲扯顾永明紧攥着自己领子的手,想快点脱离开这个疯子。路灯下,两个人在扭打,撕扯。

不能让他跑了!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顾永明潜藏在心中蠢蠢欲动的正义感,这时喷涌而出,他感觉自己的血在胸膛里咕嘟咕嘟地翻滚,不停地涌向兴奋的大脑。冲血肿胀的双眼让周围的一切变得血红而模糊不清,而他的两只手从未有过地充满了力量。一直到二分头放弃努力,像堆烂泥似的瘫在他面前。

顾永明喘着粗气,松开了手。

眼前的景物褪去朦胧的罩衫,轮廓逐渐回复清晰。对面大楼的巨型广告上写着海纳川大酒店将于十月一日开业的字样。顾永明像一根划燃的火柴,经过骤然的光芒之后,慢慢趋向冷却。他发现二分头瘫倒的地面上,多了一种之前没有的颜色,他的眼光顺着这颜色的轨迹,寻找到的源头竟然是自己。顾永明低头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什么时候那把准备拿来防身的水果刀已经捏在手里了,记不得了。刀尖上正在往下滴的暗红色血迹让顾永明脑袋里“嗡”的一片空白。

远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警笛声。

………

………

我真是倒霉。苏醒过来的二分头说。

你站那干什么呢?警察甲说。

等人呗!

等什么人?

我……一个兄弟。

谁?我叫来问问。

嗳,大哥,我可是受害者。

给我老实点,我还不知道你。

……

唉,我蹲了好几天那四楼的点,还没动手呢,莫名其妙就被捅了几刀,你说我冤不冤。

责任编辑/董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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