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与经济学分析范式研究评述
2015-05-30钟君曹阳
钟君 曹阳
摘 要:对社会资本的定义各种各样,概括起来其内涵主要有“资本”属性,社会网络关系,以及嵌入在网络关系上的互动互惠、合作、信任、规范等特征;社会资本的社会关系网络以及嵌入网络关系内的文化认同、价值判断等被纳入了经济分析的范式内,使得传统的以价格为中心的供给需求分析范式向以微观主体行为为中心的分析范式回归;社会资本与非正式制度存在信任、规范、习俗特征的交集,但在它们的形成动机上有区别。
关 键 词:社会资本; 经济学分析范式; 非正式制度
中图分类号:F0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3544(2015)01-0019-05
一、社会资本理论研究评述
社会资本理论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越来越受到学者的关注,其原因正如殷德生教授(2001)说的源于三个方面:一是20世纪70年代末自由主义的盛行,弱化了公民与国家、个人与共同体的内在和谐关系,引发人们对自由主义思潮的反思,将研究重点转向了社会内在结构及其社会关系网络中的道德、文化、制度的分析上。二是东亚经济的发展,很多学者把东亚经济的崛起归结为以家庭为核心的社会伦理观和社会关系结构,以及国家与社会之间相对和谐的关系。这为社会资本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实证资料。三是社会资本理论把社会环境中的文化、理性、网络关系的参与、互惠共享等纳入了经济分析的变量中,在资本、劳动力、土地、文化制度外又增加了一类生产要素。社会资本理论在分析消费、风险分担、劳动力流动、金融借贷等经济活动方面有极强的解释力。社会资本理论最先是来源于社会学,后来在政治学、经济学领域得到了推广运用。“社会资本”一词最先是汉尼芬(Hanifan,1916,1920)提出,旨在说明它对教育和社群社会的重要性, 但他对社会资本的概念表述得不清晰。 而对社会资本理论研究贡献最大的是法国的社会学家布迪厄(Bourdieu 1997)、美国的社会学家詹姆斯·科尔曼(James Coleman)和哈佛大学教授罗伯特·普特南(Putnam)。
上世纪80年代法国著名的社会学家布迪厄(Bourdieu 1997)在《社会学研究》上撰文定义社会资本:“实际的或潜在的资源集合体, 这些资源与对某种持久性的关系网络的占有密不可分, 这一关系网络是大家熟悉的,得到公认的,而且是一种体制化的……集体的每一个成员拥有这些资源”。社会资本仅次于经济资本和文化资本,从这一阐述来看,社会资本不同于人力资本、货币资本、物质资本。它是资源的集合体, 该集合体和社会关系网络是联系在一起的。 社会资本存量的高低又和关系网络的规模有关。 这种关系网络就形同于行为主体所赋有的经济资源一样,能给其带来利益。布迪厄还进一步论述了社会资本与经济资本、文化资本的关系,社会资本是隶属于经济资本和文化资本, 得益于经济资本和文化资本的交往而产生和维持。 布迪厄社会资本的概念强调的是微观个体(组织)的层面,后来的学者在此基础上也给社会资本下了一些定义, 如佰特(Burt)、福山(Fukuyama):“社会资本指的是朋友、同事和更普遍的联系,通过他们得到了使用资本的机会……企业内部和企业间的关系是社会资本……它是成功的最后决定者”。布迪厄和佰特(Burt)、福山(Fukuyama) 等看到了社会资本对经济发展的作用以及社会资本存在的载体形式为社会关系网络,然而他们没有深究社会关系网络里嵌套的内涵,如社会资本的“互惠”、“信任”、“规范”等。
在布迪厄的文章发表后,科尔曼(Coleman)在《美国社会学学刊》发表的《作为人力资本发展条件的社会资本》一文,用社会资本理论分析美国的经济行为,目的在于说明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的关系,同时他从社会资本功能角度定义社会资本:“社会资本它不是单一体,而是有许多种,彼此之间有两个共同之处:它们都包括社会结构的某些方面,而且有利于处于某一结构中的行动者——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者,和其他形式的资本一样,社会资本也是生产性的,使某些目的的实现成为了可能,而在缺少它时,这些目的不会实现。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一样,社会资本也不是某些活动的完全替代物,而只是与某些活动具体联系在一起”(科尔曼,1990),科尔曼认为社会资本有五个表现形式:一是义务与期望,也即是社会结构网络中的“相互服务”,科尔曼把它比喻成“义务赊欠单”,这种情形的社会资本存在于可信程度高的社会环境中。二是信息网络,当关系网内的信息对个体(组织)行动有益时,这种社会关系也就产生了社会资本。三是规范和有效惩罚。四是权威关系。“当某位行动者有权控制另一位行动者的某些行动时,他和后者之间就存在着权威关系。”这种以控制权为特征的权威关系也应当是社会资本的表现形式。五是多功能社会组织和有益创建的社会组织。在这五种形式的社会资本中,前面的四种是社会资本的基本形态,而第五种带有很强的目的性。科尔曼还进一步说明,社会资本具有两个性质,一是社会资本的不可转让性,二是公共产品性质,这是社会资本不同于金融资本、人力资本的一点。
布迪厄和科尔曼以及同时代的社会学家丰富了对社会资本的理解,认识到社会资本对个人和集体的作用,而真正将此理论运用到经济学、政治学的是哈弗大学的教授罗伯特·普特南。他在研究意大利南北政府绩效的时候,发现南北政府的绩效差异除了归结于经济现代化的程度上,还与公民生活的差异有很大的关系。他发现在意大利中北部地区公民活动的网络和规范充满活力,并由此形成了具有较强国际竞争力的纺织品和服装、家具、农业机械、制鞋设备、优质陶瓷等“集群”(cluster)产业,这些产业在专业化上获得了规模经济利益, 整个区域充满着活力。而在南方地区则是一种垂直的政治结构、零碎且孤立的社会生活,以及企业之间、个体之间充满着一种互不信任的社会文化环境。 据此他引入社会资本的概念解释这一现象。认为社会资本是“一种组织特点,如信任、规范和网络等,像其他资本一样,社会资本是生产性的, 它使得实现某种无它就不可能实现的目的成为可能”。普特南在他的《使民主运动转起来》一书中以博弈论和理性选择理论为基础,分析信任、互惠、规范以及网络等的作用及相互关系。他认为信任是社会资本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互惠、规范、公民参与网络又能促进社会的信任。最后强调发展社会资本是解决集体行动困境的有效路径。
除了布迪厄、 科尔曼和普特南这三个旗帜性人物, 对社会资本理论研究的还有大量的社会学家如福山(Fukuyama)、奈克(Knack)、伯特(Burt)、武考克(Wooleock)、林南(Lin)等。同时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对社会资本也给出了定义:社会资本是一种自觉形成的社会规则, 它体现于社会各组成部分的关系中,体现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之中。它只有建立在民间团体和组织所达成的协议的基础上才可能是稳定的。 联合国的这一界定内容包含了很多和政治、经济有关的内容。国内学者杨雪东(1999)将社会资本定义为社会资本是处于一个共同体之内的个人、组织(广义上的)通过与内部、外部对象的长期交往合作互利形成的一系列认同关系, 以及在这些关系背后积淀下来的历史传统、价值理念、信仰和行为范式。周红云(2007)认为社会资本就是存在于特定共同体中的以信任、 互惠和合作为主要特征的参与网络。程民选教授(2006)从经济学的视角将社会资本定义为人们在社会性相互作用中彼此合作而产生的资源存量。李晓红(2007)从经济学角度定义社会资本是嵌入到关系网络中的历史传统、 价值理念、行为规范、 认知模式和行为范式以及网络成员获得资源的能力的综合。
从布迪厄的社会资本是一种“体制化的关系网络”,实际的或潜在的资源集合,到普特南社会资本的信任、规范和网络特点,社会资本理论的研究实现了一个从微观到宏观的过程。 从这些定义当中我们可以发现社会资本内核有三方面。
首先,社会资本是一种“资本”,这种资本与其他资本有共同属性——对拥有者的“回报”,这种回报体现在对社会产生效益,降低集体的行动成本,有利于行动者达成目标。但它与其他资本的第一个不同点在于突出强化社会关系性和非物质性。传统的土地、劳动、资本这三者是通过市场媒介交易而得到,有具体的物质形态,在生产中转化到商品中去而减少。社会资本不会减少反而在生产过程中增加,社会资本的使用其实就是社会关系网络的互动互惠过程,这样会增加网络关系的共识,增强网络关系的粘度,因此具有规模效应。社会资本跟一般“资本”属性的第二个不同是“公共性”,只要是网络关系的参与主体都能使用,具有非排他性。第三个不同点(科尔曼)是“不可转让性”或者叫继承。社会资本的拥有主体不能将其拥有的资本转移给其他非“网络关系”的成员或者继承给自己的后代。对公共性和不可转让性,有学者认为(张广利、桂勇,2003)中西方社会资本理论存在差异,西方社会强调关注“自己时代的现实世界”、“感性世界”、“人类世界”,“把人们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社会资本在西方应该为“个人拥有”或者“为个人得到荣誉”,是属于私人物品。而在东方对社会资源的分享开始于一个家庭或者一个家族,然后层层推开,正如费孝通说的“差序格局”,在生活环境的圈层中扩散开来。
其次,社会资本存在于一种特定关系网络(社会结构),或者如普特南说的公民参与网络(civic engagement network), 这种特定的社会关系网络参与主体源于某种特定的共性,如共同的血缘、共同的职业、共同的地域或者基于某种共同利益诉求,该网络关系(社会结构)是社会资本存在的“载体”。所以根据“载体”中的成员性质,我们可以把社会资本分为同质的,如以熟人为主体的邻居、民族、宗教或家庭关系,可细分为家族型社会资本、宗族型社会资本、亲族型社会资本、乡土型社会资本、情感型社会资本等,具有一定的历史性、封闭性和内聚性。异质性社会资本往往基于现代法理因素而建构,如基于业缘或趣缘关系建构的同事型社会资本、同学型社会资本、战友型社会资本、兴趣型社会资本,也有基于某一公益目的或行业利益目的而形成的,如现代公民型的各类社会团体组织、社会中介组织、各类行业协会、 社区共同体等法理型社会资本。Nahapiet & Ghoshal(1998)根据社会资本的结构(结构式嵌入、关系式嵌入、认知性嵌入)将社会资本分为结构型社会资本、关系型社会资本和认知型社会资本三种类型。
第三,社会资本的特征是“信任规范”、“互惠合作”、“网络参与互动”,这是判断一个社会关系网络组织是不是社会资本的重要依据, 对于一个市场主体他所参与的异质性网络的多少及其规模,或者公民参与网络的“信任”、“互惠合作”、“参与”的互动程度高低是判断社会资本存量大小的标准。 且这里的“信任”、“互惠合作”等特征具有外部性,体现出对社会的正效应, 关系网络的参与主体都可以共同分享信任规范。 前面分析的关系网络是社会资本的“载体”,而对于信任、互惠合作、网络参与是镶嵌在社会网络关系上的“珍珠”,是社会资本理论最有价值的地方。信任共享、互惠合作、网络参与互动的社会资本特征在经济活动中,能起到媒介润滑剂的作用,减少交易的监督成本和信息搜索成本, 在公共治理方面,能使得个体的行动与集体的行动达成一致,提高集体行动的协调性。 国内学者张可中教授(2005)将社会资本作为外生变量与物质资本、劳动、人力资本共同纳入到生产函数中去, 分析社会资本期望的生产率是正、零、负三种情况,人们可以根据其效率的情况进行社会资本的投资。 这也说明社会资本对经济活动的影响有积极的也有负面的, 正如陆铭教授说的(2008),假如私人关系与政治权力纽带连接加强,将会使中国即使有法治,那也算是“人治下的法治”。
通过以上分析, 笔者认为社会资本可以这样定义: 社会资本是社会经济主体参与的网络关系以及镶嵌在其上的信任共享、互惠合作、规范特征的一个整体, 能给经济主体带来经济利益或者达到其行为目的的资源。
二、社会资本理论与经济学分析范式
1. 社会资本理论的引入, 改变了人们对古典经济学“见物不见人”的批评。传统西方经济学理论以价格为中心,市场主体在交易过程中是匿名的,交易过程中交易主体的互动行为关系往往被忽略。供给需求定理在经济学中占据重要的地位,而在20世纪70年代新自由主义,理想预期、公共选择、博弈论等的兴起, 使得传统供给需求分析模式逐渐向经济主体的微观行为分析模式转变。根据亚当·斯密“经济人”理论,在经济活动中,各自经济主体以自我利益最大化为中心,市场会自动地趋于均衡。从微观经济学分析的范式来看(肖殿荒,2002),(在两部门经济条件下)简记为:C+F。其中C代表消费者,F代表厂商,“+”表示C和F相互作用。在这个过程中有厂商与消费者的互动和博弈行为,消费者与消费者的互动,厂商与厂商的互动。这三者的互动前提是各种主体相互独立不存在依附关系,他们是平等的。而马克思经济学的分析是从属范式:L∈K。这里L代表工人,K代表资本家,“∈”表示“从属于”,工人与资本家分属于不同的阶级,工人依附于资本家,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剥削”关系。不管是西方经济学还是马克思经济学,工人、厂商之间的互动博弈行为,是产生社会资本的基础,也即社会资本在经济分析范式里是存在的,埃里克森(Rober Ellickson)和奥斯特罗姆(Elinor Ostrom)通过多次的经验研究验证了社群互动产生规范合作。 布斯肯斯(Vincent Buskens)在他的专著《社会网络信任》中论述“行动者经常交流其他行动者的可信任性,那行动者会限制不信任方式的行动,如果行动者经常了解其他行动者的信任行为,那么信任将在他们之间生长”,他得出社会关系网络互动交流促进社会信任产生的结论。但传统的西方经济学分析框架里存在的供求平衡范式:QL(P)=QS(P),需求QL(P)(消费者:MaxU(X),s.t: P(X)=I)可以看成消费者在一定的收入约束下实现自己的效用最大化,供给QS(P)(生产者:Max?仔(X),s.t:F(X)=C)是厂商在成本约束下,实现利润最大化,最后消费者与生产者的相互博弈互动实现了整个市场的均衡,这种传统的分析范式忽略了在达到均衡前生产者内部、消费者内部的互动博弈行为,这一切被放到了约束集合外面。社会资本理论强调“网络参与”、“信任”、“规范”对行为主体经济行为的影响,其实是将这一切社会关系网络特征纳入了消费者、生产者行为约束的集合里。
2. 社会资本理论将经济行为主体“价值判断”、“文化认同”作为内生变量引入到经济生产函数。社会资本“网络关系”的基础就是要网络参与和网络互动的个体(组织)对网络关系价值、文化、理念的认同。传统经济学理论在“经济人”假设、“收益成本”的影响下,对经济行为的分析更加实际,利益最大化是其行动的目的,忽略了对人性的关怀。这种批评的声音在古典经济学里也早就有了(杨雪东,1999),亚当·斯密在其《道德情操论》中就说道,市场还需要道德情感的支持,大卫·休谟认为“道德情操”、“同情心”会支持经济行为;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有限度的团结”,齐美尔的“互惠交易”,迪尔凯姆和帕森斯的“价值融合”,韦伯的“强制性信任”都强调经济活动的互动能产生共同的价值认同,而价值认同能促进经济目标的达成。传统的西方经济理论认为,价值认同能减少交易成本,减少信息的搜寻成本,有利于交易的达成, 社会关系互动结果产生了价值判断、信任、规范、文化认同,而这个互动的结果又有利于经济活动, 这也是一些学者对社会资本到底是经济活动的结果还是内容所存在的争论。
3. 从现有的文献资料看, 社会资本理论从微观到宏观,强调个体的选择行为对集体行动的影响,这是新制度经济学一直所追求的分析范式, 社会资本在理论上完成了新制度经济学的夙愿。 在经济分析中(殷德生2001),如何实现个人的理性与社会集体的理性协调,以及制度能否实现集体行为的一致,这不仅取决于制度和微观主体,还取决于连接双方的媒介(社会资本),在经济活动中,个体不仅要实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还要获得集体认同,这两个需要往往由于制度的滞后或者断层无法调和, 而社会资本可以起到润滑、媒介、缓冲的功效。
在现有的制度经济学理论里,对制度变迁、产权的界定, 实际上是把制度作为供需双方的经济产品来分析。一般来说制度的供给者是当权者,需求者则是受约束的大众, 而社会资本从经济学的供给需求(社会资本的“资本属性”来看)视角来看,横向连接的社会资本网络, 网络参与的主体既是供给者也是需求者,对于纵向的科层组织的社会资本,带有强制性,供给者是网络结构的权威,需求者是在这种科层组织下的每个节点。 据此很多学者将社会资本归纳为一种非正式制度, 或者说社会资本是通过非正式制度形式作用于经济发展。 这样简单粗略的对社会资本进行属性判断是有待商榷的。
三、社会资本理论与非正式制度
社会资本与非正式制度属于不同的范畴, 两者应该是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1899年凡勃伦在《有闲阶级论》 中写道:“制度实质上就是个人或社会对有关的某些关系或某些作用的一般思想习惯;而生活方式所构成的是在某一时期或社会发展的某一阶段通行的制度综合,因此从心理学方面来说,可以概括地把它说成是一种流行的精神态度或一种流行的生活理论” [13] 139 ,凡勃伦的“一般思想习惯”、“流行的精神态度”其实暗含了制度是人类生活的积淀。后来康芒斯认为制度是“集体行动控制个体行动” [14] 87 ,新制度经济学的代表人物诺思在《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 中写道:“制度是一个社会的游戏规则,更规范地说,它们是决定人们的相互关系的一系列约束。制度是由非正式约束(道德的约束、禁忌、习惯、传统和行为准则)和正式的法规(宪法、法令、产权)组成的” [11] 3 ,从制度的表现形式来看,诺思将制度分为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从以上对制度的定义(产生)来看,原始制度(非正式制度)是置身于一定的社会关系中行为方式或习惯,而这种方式和习惯通过实践的积累推广开来为更多的人认同遵守,随后以法律法规的形式确定下来成为正式制度,这里的社会关系(或叫生产关系)又是产生在特定的生产力的基础上,这是马克思所说的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理论,法律法规制度或者是生活习惯都是上层建筑的内容。它来源于生产关系又作用于生产关系。从社会资本对经济行为的作用来看,是属于经济基础、生产关系的范畴,一方面它直接作用于生产关系中的经济活动,给社会资本的拥有主体带来利益回报,另外社会资本所形成“规范共识”又会以非正式制度的形式作用于经济活动。这正如陆铭教授(2008)所说的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的两条路径,一条类似于物质资本直接作用于经济增长,另一条表现为非正式制度影响参与人的激励、预期和行为间接作用于经济增长。欧晓明、汪凤桂(2011)认为社会资本与非正式制度存在信任、习俗、规范等交集,社会资本对企业的发展通过三条路径,一是影响企业的管理理念,二是对企业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发挥增效作用,三是对非正式制度激励与约束影响,最后影响企业的发展。据此有的学者(李晓红、黄春梅,2007)将社会资本分为制度属性的与资本属性的。
社会资本个体“共同”关系网络与非正式制度所处的社会关系网络是有区别的。诺思所定义的非正式制度是指在某区域或一定的网络组织中被广为认同和接受的习惯习俗、伦理道德、价值观念、意识形态等(梁碧波,2010),由于这种信念已内化为行为主体的行动指南,故某一区域或族群内的人们在决策或选择行为中自觉地接受这种非强制性的约束,或在行为过程中体现出某种“共同的倾向性和相似性”。显然,这种“共同的倾向性和相似性”就是民族文化、民风习俗的投射或沉淀,是在长期生产交往中形成的,具有很强的生命力,并且作为下一代的民众,无论你是自愿还是不自愿都要认同于这种约束。社会资本特征是关系网络参与, 关系网络个体之间的信任互惠,从其产生来看,构成社会关系网络不同个体是源于某种“共性”,这种“共性”在中国可能是缘于血缘、学缘、同乡、同族等,或者是缘于共同目的(如社会组织),是出于某种“利益”或者为了达成某种行动目标而结成。 因此从产生的动机来说社会资本与非正式制度存在着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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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龙会芳;校对:卢艳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