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工演进视角下航空经济的形成与发展机理分析

李燕燕 孙一飞

内容提要：将航空经济纳入经济形态演变的过程中，分析其产生的内在逻辑。由于分工的深化不仅推动市场边界的不断扩展，而且分工的演进决定了市场需求的结构变化，进而使市场的扩展与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的形成成为航空经济产生的前提条件，沿着组织形态演进的效率依据，得出航空经济是高级阶段的新型国际经济组织形态，并且技术创新是经济形态动态演化的动力，最后分析了网络经济的嵌入与现代经济体系的构建意味着航空经济时代的到来。

关键词：分工演进；航空经济；全球价值链

中图分类号：F56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4161（2015）01-0073-04

DOI：10.13483/j.cnki.kfyj.2015.01.017

一、航空经济产生的前提条件分析

（一）分工的深化推动市场边界不断扩展

1.市场需求诱致分工深化

分工水平的提高促进了生产率的提高，生产等量的原有产品就需要更少的人力，使得一部分人力可以用于新产品的生产上。杨小凯用一个动态均衡模型揭示了个体专业化水平提高和分工的演进，如果交易效率和专业化程度足够小，则动态均衡为自给自足；若交易效率和专业化程度足够大，则动态均衡为极端专业化；若交易效率和专业化程度既不太大也不太小，则分工将逐渐严谨，直到完全分工。当交易效率和专业化程度取这样的中间值时，交易效率越高，分工演进越快，就能够满足不断动态演化的社会需求。杨小凯将斯密的分工思想重新发掘，认为分工是不断演化的，分工的演化有三个方面：个体专业化水平的提高、社会总产品种类数的增加以及迂回生产链条的延伸。

从微观层面来看，就企业的产生而言，科斯认为企业是一种科层组织，在分工和强化产权激励的作用下，企业内部的科层权威管理替代外部市场的价格机制协调，可以节约市场交易费用。张五常则认为，企业是用要素市场（劳动市场）代替产品市场，企业的出现是因为生产中间产品的劳动的交易效率高于中间产品的交易效率。企业作为一种新的社会生产的组织形式的产生，代替了个体的生产与交换，由于社会多元需求的不断诱致，促使企业数量的增加，生产扩大，交换频率提升，在社会分工网络中使生产和交换的可能性边界都向外扩展，即当交易效率上升时，人们会选择高一些的分工水平，利用专业化经济和迂回生产及多样化工具的效果就会凸显。

运输成本的降低和技术进步是分工发展的重要基础条件，更使市场边界拓展。斯密认为“水运开拓了比陆运广大得多的市场，所以从来各种产业的分工改良，自然而然地都开始于沿海沿河一带”，从而可以得出，市场的大小取决于运输条件覆盖的范围及相应的人口与财富数量，即需求和供给规模。当国内市场的供求规模无法满足高水平的分工时，就需要利用国际市场，进行国际贸易。特别是随着现代电子技术与现代通信的迅猛发展，专业化分工在国与国之间展开成为常态，产业或产品生产链的各个基本环节在全球地理空间上出现广泛的分离和重组，而各国依赖不同的要素禀赋比较优势，参与到全球价值链生产，从中获得补偿与收益。

2.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下的国际生产与市场的相互嵌入

任何一个微观企业，研发、生产和销售过程得以实施的最根本、最有效的激励因素是成本与收益的权衡比较，推动技术创新，降低成本，只有存在预期收入不断增长刺激生产规模和市场对新产品有购买支付能力的意愿需求时，企业的要素投入才能最终转化为收益，才能从根本上实现微观企业的有效活动。传统的国际生产模式是基于FDI所形成的跨国公司具有绝对控制权的垂直一体化或水平一体化的内部组织结构体系。内部化国际生产模式就是由利用外部市场价格、竞争机制来协调控制资源配置转变为体系内部通过计划、组织来协调控制资源配置，将跨国界的中间产品交易被置于跨国公司所有权之下，产品价值链上的各单元作为内部市场交易主体，交易各方是股权控制下的价值生产单位，从研发、原料采购、生产加工直到营销等，整个价值链放在一个体系内部完成。同时，近年来国际生产的战略重点又重新布局，已经不再局限于开拓海外市场，而是更加注重经营整个世界市场，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提升其全球竞争力。面对一个全球体系的市场容量以及基于价值链空间分布的相互叠加、相互嵌入的市场结构，就需要在特定空间区域范围内形成特定的位点，对所影响的区域内能够起枢纽、物流以及有便捷结算作用的高端的集散高地，使得国际生产更有效，与市场需求更紧密，而人员、资本、货物的跨国流动，需要一种運输速度快、安全系数高的交通运输方式来承担。随着经济全球化和全球生产的转移与分工合作，以及人们消费方式和社会交往需求的剧烈扩大，要求全球资源整合，使航空产业和相关产业以及延伸的其他产业的数量规模激增，加之市场对时效性的需求更促使航空经济的规模和范围效应扩大，对社会产生巨大影响。

（二）分工的演进决定市场需求的结构变化

以上主要是从微观层面——企业与市场的经济组织形态和生产模式的角度，探讨了航空经济产生的前提是全球价值链体系的形成。分工的深化总是发生于旧有分工结构的平衡被打破之际。而分工背后的市场需求的大小以及内部结构取决于收入水平、劳动生产率与交通运输费用，收入水平、劳动生产率和交通运输费用又决定了要素的投入和增值的规模和范围，要素的投入和增值的大小又直接影响着经济主体资源配置的去向，进而影响到宏观经济层面的状态。当收入弹性条件和生产率上升条件发展到一定高度和水平时，伴随着交通运输技术上的改进与费用的下降，市场需求随之扩大，分工进而更加扩大和深化，最终导致了经济结构层面上的变化，即微观的局部变化就转变为宏观层面的状态，以至于成为稳定的宏观涨落的临界条件。因此，当宏观涨落的条件，即收入弹性、生产率上升条件以及交通工具的高级化成为稳态时，无论是企业还是行业的规模经济，以及它们所在区域、影响区域和辐射区域的范围经济都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和深度。表现在几个方面：首先是产业形态，由资源密集型到资金密集型再到信息密集型；其次生产指向也发生了变化，由降低生产成本到降低资金成本再到降低信息成本；再者是交通指向更加注重信息的集散，由降低运输成本到加速流通再到在全球范围内集聚信息，进而推动和形成价格发现功能；最后实现交通指向的方法，表现为由以铁路、水路运输为主的分离运输形态演化以公路为主的综合运输形态再到综合交通形态空运地位逐渐上升，航空经济的快速发展。

因此可以说，宏观层面状态的转变和升级，说明社会发展已经处于分工进一步细化的阶段，资源和要素要求在全球价值链体系内实现配置，经济的多样化、时效性更加突出，零星的航空活动逐渐走向产业化，使得航空产业链不断拉长，以及空间布局不断拓展，上下游的企业逐步实现对接，形成了全球供应、全球生产的经济模式，并进一步推动相关辅助和配套产业的发展，航空经济的规模和范围效应开始凸显，推动一国（地区）技术和制度的自主创新能力和产业持续升级动力形成。

二、航空经济产生的内在逻辑和动力

前述虽然讨论的是航空经济产生的前提条件以及涉及的因素，但这些条件和因素是放在整个社会形态演变的背景下进行梳理，从一般意义上解释了航空经济产生的理论基础，下面需要就航空经济产生的内在逻辑和动力进一步具体表征化。

（一）航空经济是高级阶段的新型国际经济组织形态

就发展到今天的国际生产方式而言，企业与市场的界限不是十分清晰，企业之间存在过分密切的协作和联盟关系，使人难以区分市场与企业的界限。威廉姆森把这种介于企业与市场之间的第三种组织形态称之为混合组织，对传统的生产方式和经济形态提出了全面的挑战。这种组织形态呈现的网络结构中既有核心企业，又有市场，也有介于二者之间的混合组织，是以合作者的利益为先导，以专业化联合的资产、共享的过程控制、互补的组织程序为基本特性的组织管理形式，是兼有企业组织和市场组织优点的有机融合。这种柔性组织使得地域内企业间的关联和协作非常容易，一方面，可以信息共享和联合开发，使企业产生更大的学习效应，推动组织的持续创新，可以增加组织的知识存量。另一方面，柔性组织在产品和市场上互相依赖，在产品结构上往往具有很高的关联和配套性，使各个独立的企业组成了一个动态的纵横交错的企业网络，能快速对外界环境（市场和制度环境等）做出反应，从而提高了利用资源替代、改善适应性和放松运行约束的柔性，使那些受到的结构惯性、资源、信息不畅、政治环境、文化、资金等方面的诸多约束减弱。

航空经济的这种新型国际生产组织形态，将全球产业价值链与本土产业价值链高度融合，并且涉及国内外企业、消费者和政府之间叠加的关系，必定会影响到一国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对社会经济的影响巨大。可以说，航空经济作为一种新型的经济形态出现，是一种更为高级的阶段，跨越行业或产业间的边界进行跨界竞争，并且广泛整合行业内外的资源和力量进行平台之间的竞争，而非平台上面的竞争。关于航空经济的概念，李宏斌归纳了五种，这里合并为三种：一是指依托航空运输方式而形成的新型经济形态，具有高附加价值、高技术含量和高时效性的特征；二是指以民用航空业为战略依托形成的经济发展形态，它在逻辑上并列于陆地经济和海洋经济；三是指以航空枢纽为依托，以现代综合交通运输体系为支撑，以提供高时效、高质量、高附加值产品和服务并参与国际市场分工为特征，吸引航空运输业、高端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集聚发展而形成的一种新的经济形态。基于世界经济已进入速度经济、服务经济、信息经济和知识经济等多重经济形态共存的时代，部分机场也成为全球生产和商业活动的重要节点。全球著名的航空经济中心，诸如荷兰的史基浦机场，属于商务总园区，其周围聚集了1500多家国际公司，已发展成为欧洲物流和商务活动的中心，其商务区被誉为“欧洲商业界的神经中枢”。

（二）技术创新是经济形态演化的动力

市场需求规模的扩大和消费层次的升级为企业和个人提供了新的市场机会和创新活动的收益回报补偿空间，鼓励创新研发活动不断进行，增加企业创新活动的盈利，提高生产者的收入，进而刺激消费，形成技术创新的良性互动循环机制。随着经济活动的日益复杂化和多样化，企业间资源配置的制度安排也日益多样化，在全球价值链体系中，全球采购与供应链整合构建了研发、生产、营销渠道及物流网络，而信息技术的作用不仅局限于纯技术领域创新，重要的是信息技术为社会生产系统中不同元素企业之问的有效沟通提供了便利，使利益分裂的各个主体从合作中寻找盈利空间，为航空经济能够作为一种经济形态仔在提供技术支撑、飞机作为交通工具，不仅在远距离运输上，而且随着市场需求出现快捷性、差异性、个性化、少批量以及高附加值的特点，有着不可替代的时效作用。但是，飞机也仅是一种工具，背后则是庞大的由市场需求构建且信息技术作为支撑的交易活动供应链整合可以涉及上下游企业之间在信息、资金、物流、交易、研發等诸多经营与运作环节上的相互协调与密切合作，有些活动从原来的企业中分离出来，由专业化的第三方服务企业来提供服务，进而形成具有强大的市场分销能力及与众多中小企业长期交易联系的优势。正是基于市场结构已经发生革命性变化，即实现了从单个竞争向价值链网络之间竞争的转变。在这个转变过程中，恰恰是因经济竞争而累计的技术创新的量变，最终导致了技术发展的质变，由手工农业到机械化工业再到信息化经济。显然，“在技术与社会因素的共同作用巾，必须强调的一点是，在任何时代，增长不仅仅是整体上的变动，还应包含结构的转变。即使这种增长的冲动是由重大技术创新带来的，每个社会在采用这种技术时必须调整现有的制度结构”。

因此，可以慨括为最初的自给自足社会状态，由于局部分工和专业化经济的出现和变化，逐渐形成了区域市场交易机制和由供求决定的价格协调机制，而企业组织形态的产生以及生产、销售空间范围的扩展，伴随着国际生产方式的变化使整个经济体系和分工结构处于非均衡之中，导致一系列变化，而这一系列的变化又会使发生初始变化的制度安排面临着新的变化，不断提升的专业化经济带来不断的技术进步。这种市场与专业化之间的循环因果积累关系，表现为农业经济转变为工业经济以及升级为后工业化时期促使了新型经济形态的产生。具体到航空经济而言，它是建立在高科技基础之上的经济形态。航空运输活动的工具即飞机，是现代高科技集成的产物，汇聚了各领域的高科技成果。同时，现代信息技术可以使分散的各个生产、经营环节能够相互连通，在生产企业、物流企业、第三方金融服务等众多生产性服务企业与消费者之间实现信息共享，成为一个有机整体，使这些企业能够协调一致地进行各项生产经营活动，形成了完整的立体交易平台。总之，通过对分工、技术和经济形态动态演化的透视，航空经济有别于传统经济形态，它是一种高级的新型经济形态。

三、航空经济的发展趋势分析

沿着企业现代化的变迁来透视经济形态的演化过程。当进人工业化大规模生产时代，生产流水线极大地提高了劳动生产率和机器设备的生产潜力，这种专业代替全能的生产方式直接导致的是规模报酬递增效应，企业之间的竞争更多地表现在物质资本的投入，生产产品品种则表现单一。除此之外，企业为了追求更多的利润，将不同型号的生产线合并在一起，只让生产工序分开，造成产品品种和消费偏好的扩充，就是通常说的范围经济。范围经济可以减少固定投资的投入，充分利用生产线的生产能力，达到更高的经济效率，同时要求企业内部多单元之问的协调和管理。

随着信息、知识、技术和文化的累进和扩散，需求偏好和结构也随之变化，管理要素、人力资源、公司战略、人力资源的跟进使得企业由纵向扩张向横向扩张，价值链不断拉长.由单个企业内部生产的一体化到多个企业叠加在一起的一体化，满足了消费偏好多样化和品种多样化，竞争与合作并存，，

因此，由于社会分工的深化，简单的市场动态演化为多重叠加的市场，传统的生产和消费方式依然存在的同时，消费需求呈现出个性化、多样化与差异化，量少易变导致商品市场越来越不稳定，要求生产企业技术创新加快，产品生命周期缩短，使竞争往往不再体现某个产业，而是体现在某个产品或某个环节上。竞争和消费结构的深刻变化迫使企业将生产链一体化及产业链一体化与多元化的企业组织再重组。这样一来，传统的生产要素对企业的重要性相对下降，渠道等非物质资本逐渐成为企业争夺的核心点，单个企业只有做生产链或价值链中最具有核心竞争力的环节，才能再以分工协作的关系联结成最优效率的生产网络，关键是这些核心渠道无法由单个企业排他性的占有，由此催生一种更为有效的新型组织形式，即网络经济。这个时候的经济状态，在合作与竞争之间，合作的权重加大，不仅需要知识资本、人力资本、管理，而且还需要社会资本的渗透，生产方式延伸为电子商务企业网络与模块化组织。专业化经济和迂回经济水平进一步深化，虽然就个人而言，其时间和精力都无法规模化，但是，网络经济的出现进一步加强了专业化的倾向，进而导致体验经济和速度经济，满足需求偏好的多样化、个性化、量少易变的变化，进而迂回的实现规模交易，现代经济体系出现了重构，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作为快速交通枢纽的机场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单一运送旅客和货物的场所，而是已经成为全球生产和商业活动的重要节点、推动地区经济发展的引擎，不断地吸引着众多与航空运输相关的行业聚集到其周围，机场及其周边区域正日益演化成為一个特色经济活动高度集中的区域，经济全球化带来了全球的产业分工，也极大地推动了作为交通的航空业的发展。狭义的临空经济的内涵和外延逐渐拓展，已经渗透到整个市场需求，使航空业成为重要的民生行业，以此带动其他行业的发展，具有广泛的社会需求，影响到整个社会的分工体系之中，一个崭新的经济形态，即航空经济时代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