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债务危机的现状、原因和对我国的启示

摘要：2009年10月开始的希腊主权债务危机，至今有愈演愈烈趋势。在全球经济逐渐回暖的形势下，希腊经济却复苏无力，陷入新一轮的借款求援循环。文章通过对希腊债务危机的现状和前因后果进行分析，认为希腊通过外部援助的方式长期内并不能使经济可持续发展，只有通过借助欧盟新一轮再工业化背景，从制度调整入手，制定相关刺激经济发展的长期措施，来寻求自身经济的增长，才能从根本上缓解财政困境。

关键词：希腊债务危机；欧元区；希腊政府；经济复苏

希腊是欧盟成员国中的欠发达国家之一，经济基础相对薄弱，工业主要以食品加工和轻工业为主，制造业较落后，海运业、旅游、侨汇并列为希腊外汇收入三大支柱，进出口贸易对象多是欧盟内国家。希腊加入欧元区后，国内经济从2001年到2008年处于稳步增长的阶段，受到美国金融危机的滞后影响，2009年开始至今，经济处于负增长阶段，经济一度低迷，不见复苏迹象。2014年，希腊国内生产总值为1 790.81亿欧元，比2013年减少了33.57亿欧元。近年来，希腊更是因为主权债务危机问题，引起世界性关注。

一、 希腊债务危机现状及演化过程

2001年，希腊加入欧元区。2009年10月初，希腊政府突然宣布当年政府公共债务和财政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预计将分别达到113%和12.7%，远远超过欧盟《稳定与增长公约》中60%和3%的上限规定。世界三大信用评级机构将希腊主权信用等级从A-继续调低，同年年底，希腊主权债务危机全面爆发。

债务危机爆发后，希腊依靠IMF和欧洲央行的借款以及欧盟其他国家如德、法等国的救援贷款度日。随着2015年6月IMF以及欧洲央行的15.5亿和2 450亿欧元的借款逐渐到偿还期，希腊国内经济仍未显示复苏和增长趋势，希腊债务危机陷入新一轮博弈。今年7月9日，希腊政府向债权人和希腊议会提交了为期3年的解决希腊债务问题协议草案，其中包括税制改革、养老金改革、行政管理改革和私有化等方面的内容。希腊议会11日授权希腊政府根据其提交的新协议草案与债权人进行谈判，避免希腊退出欧元区。7月13日，欧洲方面，法国、意大利等推动妥协的主力国家和持强硬态度的德国、荷兰以及北欧国家最终与希腊总理齐普拉斯形成了协议：欧元区通过“欧洲稳定机制”（ESM）向希腊提供自2010年以来第三期总额860亿欧元的纾困资金，希腊必须削减养老金和增加税负，还要接受苛刻的国际监督。希腊暂时避免退出欧元区和国家破产，进行资本管制过程中关闭的银行有可能继续营业，养老金、社会保障金等社会福利也得到暂时的资金救助。

然而，希腊和欧盟的危机并未结束。希腊国内失业率高达26%，经济自2007年开始萎缩且没有复苏迹象，债务总额高达2 170亿欧元，相当于GDP总值177%，继续实施紧缩措施并加以苛刻国际监督，会造成希腊国内民众的反抗情绪，以及危害希腊的经济造血功能。IMF、欧洲央行、欧盟的其他债权国面临借款无法到期偿还的风险。一度上升到政治问题的希腊债务危机虽然暂时得到了缓解，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救助措施，其根本还是要求希腊国内经济复苏，才能偿还债务，使国内就业问题和社会福利问题得到妥善解决。

2015年1至6月，希腊中央政府现金余额显示18.51亿欧元的赤字，对比2014年同期的19.18亿欧元下降了一些，一般预算收入总数为191.13亿欧元，对比2014年同期219.12亿欧元，一般预算支出总数为214.70亿欧元，对比2014年同期241.51亿欧元。可见2015年预算收入和预算支出都有所下降，财政预算仍是赤字。

希腊2005年～2014年的GDP与GDP增长率变化趋势如图1所示，可见2005年～2008年，GDP以0.5%以上的增速呈现逐年增长趋势，2008年开始，国内经济下滑趋势明显，GDP逐年走低，这与国际经济低迷的大环境有关。

希腊政府总债务占GDP的比例居高不下，2014年达到171%。远超欧盟规定的上限。2012年第一季度到2014年第四季度的政府总债务占GDP比重如图2所示，可见政府总债务占GDP比一直维持在140%以上，2014年开始每个季度都超过170%，希腊债务危机有更加严重的趋势。

除希腊外，被并称为“PIGS”的欧洲国家葡萄牙、爱尔兰和西班牙等国的财政状况也不容乐观，但希腊债务危机最为严重。自2009年至今，进一步的债务危机使得希腊政府信用崩溃，只能通过增加税收、预算缩减、改革养老金制度、资本管制、削减福利等紧缩措施来换取欧盟成员国援助，希腊获得了三轮借款援助和债务减记，但紧缩措施必然造成国内民众不满，国内频发罢工抗议事件，希腊国内经济问题和政治问题齐发。

希腊高额的债务如何产生，希腊的债务危机又为何难以解决，以及希腊是否会退出欧元区，值得我们做进一步的探讨。

二、 希腊债务危机产生的原因

国内外学者们认为希腊主权债务危机是全球金融危机和希腊国内经济发展危机的融合产物，希腊债务危机的主要原因从内生和外生两方面来说：内生因素包括希腊经济结构自身的问题，希腊经济面临着长期宏观经济失衡和宏观经济政策的信用问题等，外生因素包括现行财政混乱的深层次原因和欧盟对于希腊财政危机的反应时机不当等。

具体来说，主要有三个方面：

第一，希腊政府和现存的脆弱的政治体系使得国内经济失衡从而造成政府债务的大幅度上升。持续扩大公共赤字和逐渐下降的外部竞争力在希腊经济的财政状况退化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这一点毋庸置疑。逐年上升的公共支出导致借款要求的剧烈增加和高比例的公共负债。希腊在1979年以前，债务占GDP比例一直维持在25%以下，在社会党领导人帕潘德里欧统治后期，社会党政府执行了一系列经济政策，通过大量从市场借款的方式来刺激希腊居民的收入，这些借款导致居民进入越来越高的消费层次从而提升了生活水平。同时，来自欧盟以农业补貼的方式和其它一些复苏繁荣财政计划的实施，也为希腊居民的消费提供资本流动性支持。所以有些学者研究表示希腊比任何一个欧元区国家的主权债务比例都高，这意味着解决主权债务危机的本质办法是重建经济和财政体系，短期内通过向IMF和欧盟借款解决流动性问题是关键。

由于缺乏必要的财政应对措施，希腊的债务占GDP比例大幅上升，大大降低了希腊政府的信用。希腊在进入欧元区后日渐下降的竞争力导致经常账户的持续赤字，上升的“双赤字”和劳动力市场弹性、社会保障和市场竞争等方面的国内结构改革缺位，造成希腊只能发行短期、高利率的债券。希腊的公债结构中包含了大量的2010年～2019年的期末大额偿还的借款，使得希腊主权债务违约的风险加大，投资者们愿意借款给希腊的利率越升越高。同时，评级机构对希腊的公债信用评级越来越低，有些已经降到c级。

第二，欧洲中央银行和欧元区政府的滞后应对措施也为希腊主权债务危机负有责任。欧盟政府没能给出明确帮助希腊的信号，希腊财政危机逐渐升温。欧元区国家特别是德国没有给予希腊提供直接政府和财政支持的清晰信号。德国为主的欧盟国家提出了“救市是否合法”的争议，并且马斯特里赫特条约中也没有阻止成员国帮助财政困难国家的规定，无论是通过单独帮助或者通过IMF、世界银行等外界组织的援助等方式。欧盟国家关于是否救助主权债务困境的国家的看法存在差异，市场默认其他欧盟国家对于希腊债务的隐性担保是不存在的。造成这个迟缓反应的一个原因是欧元区成员国每一个国家的退出事宜是由欧盟条约规定的，另一个原因是欧盟缺少政治联盟，为了防止欧元区出现道德风险问题，欧盟没有建立财政预算同盟和风险共担机制，即只有货币政策联盟，缺少财政政策的统一化。

第三，葡萄牙、爱尔兰、意大利、希腊和西班牙是欧洲外围国家，经济发展程度比不上德国、法国、荷兰和比利时等核心国家。在欧元区建立之前，蒙代尔就最优货币区的构成要素做出过总结：资本和劳动的流动性、工资和价格的灵活性、类似的经济周期、衰退的冲击向其他地区转移的财政转移等。欧洲几乎不具备这些条件，所以欧元区并不是一个成功的货币区域。随着希腊、爱尔兰等国的主权债务危机爆发，欧元区能否正常应对欧盟国家的财政危机问题更值得怀疑。欧元区的经济失衡，核心和外围国家的经济发展程度存在严重失衡。德国作为欧元区最大的出口国，通过了购买国债等方式刺激希腊等国过度消费。欧洲外围国家将大幅削减政府开支以保证市场的正常运行，这将产生短期紧缩效应。更长期的银根紧缩的原因包括：外围国家的实际有效汇率被高估，缺乏竞争力，只能通过多年的通货紧缩财政来修复。并且希腊、西班牙和葡萄牙不能通过出口来恢复繁荣，希腊等外围国家对欧元区以外的出口占GDP百分比很低，大部分出口流向了其他欧洲国家，但又必须减少赤字，只能通過国内实行以提高工资和价格灵活性、改善劳动力市场、提高劳动力技能为目的措施才能有所改善，但这些措施很难短期内起到作用。

总体来说，根本原因在于希腊经济的不稳定性，它缺乏欧盟规定的稳定现金流。欧盟是一个货币联盟却不是一个联邦预算体系，即它有超国家的统一的货币政策却没有包括财政预算政策、工资政策、社会政策、信用规定等在内的统一经济政策，成员国内仍是各自制定国内经济政策。一旦欧盟外围出现危机，没有一个统一的调整机制可以执行超国家层面的处理方式，以至于无法及时处理。并且希腊作为一个福利国家，过高的福利水平使得国家政府支出很难缩减。再加上希腊和希腊在巴尔干半岛的大部分贸易伙伴都遭到2007年全球金融危机后续的冲击，经济进一步陷入衰退且未能找到新的经济增长动力。希腊国内失业率达到26%以上，有巨大的社会隐患。

三、 希腊主权债务危机的解决方案以及对我国的启示

主权国家的债务解决主要有三种方式：（1）直接违约；（2）大量发行货币，利用通货膨胀或货币贬值降低债务的实际价值；（3）获得其它国家的援助。显然，这三种债务解决方案对于希腊主权债务危机来说都存在困难，尽管希腊以退出欧元区作为威胁，使得IMF、欧洲央行向其提供借款，暂时解决了国内财政赤字和民众福利款项来源问题，但这也让希腊和欧盟其他债权国以及欧元区应对财政困难问题陷入了困境。

由于债务危机背后的经济问题是政府收入和支出的不平衡，减少赤字的做法是增加收入或者减少支出，增加收入的做法要通过增税或加印钞票等方式，但希腊在欧元区没有印钞权，减少支出又会进一步缩减GDP产出，这让希腊陷入了财政赤字的恶性循环。希腊的自我救助便是实施更加严厉的紧缩政策，从而使国内财政赤字控制在GDP的3%以内，以此方式获得欧盟和IMF的借款，但这势必影响到国内工人的工资、福利，希腊民众爆发抗议，经济问题上升为政治问题。这个希腊政府、欧盟政府、欧盟其他债权国、国际其他债权主体、希腊民众之间的博弈仍在继续。最终的自救方案现在看来仍没有显著效果，新一轮的借款救助能否换回希腊经济的复苏仍然值得怀疑。

希腊走出危机的根本解决方案是恢复国内经济造血功能，使经济摆脱衰退态势，实现复苏。希腊债务危机的根本问题仍是经济问题，尽管在与欧盟和其它救助经济体之间的博弈涉及到政治问题。希腊经济一直不见起色的根本原因是经济基础薄弱、经济结构单一和实体经济空心化问题、国内民众福利水平高于自身经济维持限度却又一直居高不下、政府宏观治理效率低等。因此，希腊应该从制度改革入手，提高政府治理效率，在欧盟再工业化的大背景下，积极推进本国的再工业化，振兴国内的实体经济，完善经济体系实现经济增长。

持续了6年之久的希腊主权债务危机愈演愈烈，仍然没有好转的趋势。这与希腊国内的经济形势发展不乐观有很大关系，希腊陷入了借债和经济低迷的双重压力，国内工人罢工、生产停滞，造成社会局面动荡不安。这与我国现阶段处在经济转型期，经济增速放缓，近几个月来的股市动荡造成经济形势不容乐观，我国面临寻求经济发展新动力和经济结构调整升级方法的压力有相似之处。希腊的债务危机目前不会演化成全球性的金融危机，我国与希腊的直接贸易多集中在江浙一带，可能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当地与希腊的出口业务，但贸易额占我国进出口贸易总额的比例较小，不会对我国的经济发展产生重大冲击，值得注意的是希腊的债务演化路径为我国的地方债务问题提出了警示，我国的就业和社会保障问题不会像福利国家那样发展，但同样要防止产生社会问题。如今，我国经济的改革和发展也处在攻坚阶段，国内经济增长速度7%的水平勉强能够维持，也面临着经济增长后劲不足的难题，欧元是我国持有的第二大储备资产，中国经济发展也与欧元区稳定密切相关，并且我国也与希腊形成援助协议，其中的利弊不得不考虑。同时，由于希腊债务危机吸引大量我国国民投资希腊房产，需要引起风险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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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朱智敏（1988-），女，汉族，河南省商丘市人，中国人民大学国民经济学博士生，研究方向为国民经济管理和创新经济。

收稿日期：2015-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