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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史铁生作品中的“自救”意识

2015-05-30张晓敏

俪人·教师版 2015年15期
关键词:自救史铁生

张晓敏

【摘要】史铁生一生“扶轮问路”,在众声喧哗中回归心魂,用沉思实现自救,通过写作从精神的绝望中出走,通过对荒诞虚无的体察,用“接受现实”的态度将实现幸福的目光投注于人生的过程,最终在面对人生的“孤独、痛苦、恐惧”三重困境时,找到了自我精神的倚仗,实现精神的皈依。

【关键词】史铁生  自救  接受现实  三重困境

在21岁那年坐上了轮椅的史铁生,从众生喧哗中回归内在的心魂,用自我生存的记忆与印象重构他对生命存在意义的思考,重构了他的人生信仰。作为个体,不可避免具有的局限性导致截瘫之初的他也陷入了精神的绝望,随后他在与地坛的朝夕相处中逐渐产生了自己的生命体验,这一体验带动了他信仰的重建。

一、从精神的绝望中出走

截瘫初的史铁生脾气异常火爆。人生在世,存在许多偶然性,而时间的线性流逝则决定了偶然所致的必然无法改变,个体在世状态的脆弱性因此凸显。史铁生因截瘫被抛入命运深渊,正如他的出世实则也是被无预备地抛入人间。在一个鲜活生命的面前,生存境遇的裂缝被放大,以致成为生命所不能承受的重担。

在《来到人间》中,他阐释了人生来便被无情“抛”入人间的状态。罹患“侏儒症”的女孩正像史铁生的夫子自道:“一个人快要死了,无论如何我们可以安慰他……对一个刚来到世上的孩子呢……你能知道这个娇嫩的肉体和天真的心灵将来会碰上什么吗?” 史铁生也正如此,他不知道自己将要碰上什么。

对截瘫青年来说,成为与正常人严格区别的残疾人,意味着被彻底隔离,肉体上的区别将演化为精神到社会身份的一切差别。这种旁人无可救助的痛楚,会彻底激发心灵的孤独。作者只能用被击打得近乎破碎的精神独自面对,期间将是漫长的痛苦。

在《我与地坛》中,他通过对母亲的回忆,在充满忏悔的文字中发掘了彼时的他经历着的痛苦:“她知道得给我一点独处的时间,得有这样一段过程。她只是不知道这过程得要多久,和这过程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除了应对心中满溢的孤独,他同样面对一个最迫切的问题,那便是无数哲人思考的生之意义。失去行动能力的他该如何创造价值满足自我需求,他的道路是写作。用写作收获世人的肯定,进而获取生存的凭借,史铁生通过写作将视角转入内心,探求生的意义。写作是为了活着,而史铁生通过写作,开始从绝望中出走。

二、接受现实,将幸福投注于过程

史铁生在地坛的独处,对生命意义以及死亡有了新的感知。死亡只是一个必然降临的节日。史铁生将自己从截瘫之初面临的绝望处境中拉出,消解了死亡在他心中所制造的虚无感。史铁生思考的“生命的意义不再与历史的或形而上的终极目标发生关联” ,是立足自我的生命体验,思考并解答“存在或毁灭”的命题。

史铁生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怎么活下去?史铁生在《好运设计》中用逻辑上的归谬法论证了幸福与痛苦必然相伴相生的必要性,从而否决了人生没有痛苦则将更加幸福的伪命题。

他通过一系列对来世的“好运设计”暴露了这种设计内部的阴影:“没有挫折,没有坎坷,没有望眼欲穿的企盼,没有万死不悔的追求与等待,当成功到来时你会有感慨万端的喜悦吗?” 人生在世,必然会因为各种不如意而引来坎坷与挫折,而也正因此反衬了幸福的难能可贵。

史铁生最终论证出人类永远无法单纯拥有幸福,因到最后,人类终将面对死亡,所有的幸福被一笔勾销,在那种处境中人将遭遇彻底的绝望。形上终极的幸福无法从他的生命体验中产生,能产生的是对个体生存状态的深刻哲思。

史铁生在这种哲思中发现:“一个只想使过程精彩的人是无法被剥夺的,因为死神也无法将一个精彩的过程变成不精彩的过程。” 面对荒谬的存在,将目光投注于生活过程的每分每秒,选择将其转化为人生创造的动力,“怎么活下去”的问题便得到了解答。

三、困境中自救,获得皈依

解决了怎么活下去的问题,史铁生试图解决靠什么活下去的问题。在《原罪·宿命》中,史铁生向读者展示了宗教与科学的博弈。“原罪”部分围绕十叔与阿夏父亲对未来的认知展开叙述,十叔认为人总要信仰一个神话;而在阿夏父亲的认知中,即使面对世界末日也仍认为人类可以借用发达的科技逃生。最后阿夏对父亲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什么是迷信?什么是盲目?什么是科学依据?阿夏父亲无言以对。

一条茄子,一个无心的碾压,一场意外车祸,意外地压断了“我”的脊髓,所有美梦在那“万恶的一秒钟”内烟消云散,世界没变,但人生轨道已然改变。人生因无可预知的偶然而导致的灾难在肇事者的身上找不出应该责罚的理由,灾难的承受者如何宣泄内心的苦痛?在《病隙碎笔》等散文中已经有了探讨。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史铁生领悟到面对既成的事实,我们唯有选择承受。但正如人的脊髓十分脆弱一般,这种承受也容易导致人的崩溃。于是,我们需要自救,即 “上帝只救自救者”。

在史铁生看来:若人人幸运,则世界这幕戏剧亦不會好看,上帝没有给予幸福的许诺,但是给予使众生“在苦难极处亦不可消失的希望”。 上帝无法许诺幸福,但却使众生保持信心。这信心便是承受苦难的凭借。

史铁生一手伸向上帝,伸向了自己所能依偎的外在精神;一手伸向内心,在自我与上帝间寻找到了使自己获得独立的信仰。正是联系内心与上帝的信仰使人超脱科学理性带来的认知缺陷,从精神领悟的层面获得自救,摆脱人生的虚无。

结语

史铁生对信仰的虔诚使他感知到了信仰在人与万物之间的联系,他说:“仿佛我已经消失,已经不再,唯一缕轻魂在园中游荡,刹那间清风明月,入目慈悲。于是乎我听见了那恒久而辽阔的安静。”

史铁生的自救之路,正是在于使灵魂永葆健全与充沛,于希望中使灵魂在当下眺望信仰的终极。当人生已经无法拥有一个健全的躯体时,史铁生便将精力倾注于灵魂的锻造。对史铁生来说,截瘫导致的苦难并非是最深重的,最深重的是灵魂因此失去了信仰与希望。而信仰与希望,正是一直支持史铁生实现自救的法宝。

参考文献

[1]史铁生《史铁生散文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

[2]史铁生《命若琴弦》,江苏文艺出版社2003年版

[3]许纪霖《另一种理想主义》,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

[4]史铁生《以前的事》,东方出版中心200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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