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族卫拉特部英雄史诗《江格尔》研究综述
2015-05-30李逸帆
【摘要】《江格尔》是中国蒙古族卫拉特部英雄史诗,被誉为中国少数民族三大史诗之一,主要流传于中、蒙、俄三国卫拉特蒙古人中。自1802年至1803年间,德籍旅行家贝尔格曼在俄罗斯伏尔加河流域的卡尔梅克人中发现,并记录发表了《江格尔》两部长诗的转述本。至今,史诗《江格尔》研究已经有200多年的历史,对它的学术研究已发展成为一个专题性研究领域。笔者收集了有关《江格尔》研究文献,进行了研究型的综述。
【关键字】《江格尔》;研究;综述
《江格尔》是一个以主人公江格尔的名字命名的史诗集群。它热情讴歌了以圣主江格尔汗为首的六千又十二位勇士,歌颂了他们为保卫以阿尔泰圣山为中心的美丽富饶的宝木巴国,同来犯的形形色色敌人进行英勇斗争的传奇故事,以及他们为蒙古族人民的利益所创立的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江格尔》史诗犹如一面镜子,其主要流传在新疆卫拉特蒙古族与俄罗斯卫拉特蒙古“卡尔梅克”人民中间,全方位展示了卫拉特蒙古历史文化,包括卫拉特蒙古的政治、经济、宗教、民俗、语言文学等各方面。
2006年5月20日,经国务院批准《江格尔》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在《江格尔》申报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际,本人收集了有关《江格尔》系列文章274篇,并分类归纳,进行综述。在已找到的文章中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学术研究性论文,另一类是介绍报导性的普通文章。并且在这274篇文章中,根据研究的类别和方向大致可以归纳为《江格尔》历史溯源的研究7篇,《江格尔》比较性的研究24篇,《江格尔》不同学科视野下的研究6篇,对现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影响的研究12篇,《江格尔》宗教的研究10篇,《江格尔》奇(《江格尔》歌手)的研究13篇,《江格尔》传承与保护的研究5篇,以及其他(报刊报道、人物简介、其他性质的综述等)。对于这些成果的研究,有助于我们对已有成果的认识。
一、有关史诗《江格尔》历史溯源的研究
既然作为一部需要发展与传承的史诗巨作,我们必须要了解其史诗本身曾走过的历程,了解前人社会时期史诗的发展传承情况,并为其再发展创造基础。有关于史诗的历史溯源,不仅仅只是了解他的产生地域与产生时间,还必须了解史诗名称“江格尔”该命名词的溯源。贾木拉的《史诗〈江格尔〉探源》一书中就摒弃了把史诗当做一般文学作品的研究,而是把史诗放置于更广阔的文化背景之下进行研究,认为史诗包括政治、经济、教育、艺术、宗教等文化因素。并且对“江格尔”这一史诗命名词的来源做了深入的研究,其结合了蒙古文、维吾尔、波斯文、藏文中涉及这一名词类的古籍,并整理,综合了蒙古国、俄罗斯、捷克等不同国家不同学者所得出的不同结论,最终他认为“江格尔”这一名词为波斯语音译“世界征服者”或“世界主宰者”之意。
在对于江格尔产生的地域与时间问题上,孟克的《从〈江格尔〉的分布情况论证其产生定型的地域与时间》一文中给出了很好的答复。他指出研究史诗的产生时间一定要结合史诗的流传地域,文中指出,俄国、蒙古国、中国分布散居的卫拉特人17世纪以前的著作也都未曾提及“江格尔”,而根据伏尔加河流域卡尔梅克人與新疆卫拉特人所处地域的《江格尔》产生与流传,并结合各地域的迁移情况,最终得出史诗《江格尔》产生于17世纪中叶到18世纪中叶的一百年之间。
二、有关史诗《江格尔》比较性的研究
在笔者搜集到的资料中,关于《江格尔》比较性研究的内容较为丰富,其中可以分述为两个小点:
(一)与国内史诗比较性的研究
《江格尔》、柯尔克孜族《玛纳斯》、藏族《格萨尔》这三部史诗被称之为中国少数民族的三大英雄史诗,笔者所选择的综述对象,即为《江格尔》与该两个民族史诗的比较。首先,同样是产生在草原文化背景下,并且所流传的地域也都十分接近的《江格尔》与《玛纳斯》在产生与发展的过程中又遗留下来了哪些异同之处。在仁钦道尔吉的《略论〈玛纳斯〉与〈江格尔〉的共性》一文中通过语言学的角度,探索来自同一语系,即阿尔泰语系中的两大游牧民族在史诗的产生、发展、传播中的异同,强调了史诗在游牧民族文化中的重要性。另外在熊黎明的《中国少数民族三大英雄史诗叙事结构比较》阐述了该三大史诗的异同,文中通过对三大史诗各个叙事部分的比较,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即贯穿史诗情节最小的单元是母题,通过母体的贯穿又演绎出各种不同情节结构类型的史诗。
(二)与国外史诗比较性的研究
在与国外史诗的比较性研究方面,郭艳颖的《叙述动力:〈伊利亚特〉与〈江格尔〉之对比研究》中所提出的叙述动力包括4个方面:初始动力、贯穿动力、继发动力、终点预决动力。文中指出两者的不同点为,《江格尔》不是一个单独的“楔子”没有贯穿整个史诗的情节,而是单独成篇的小故事,侧重于人物愿望的塑造,是东方文化,东方价值的体现。而《伊利亚特》是一个完整的,贯穿一线的故事,多表现为个人尊严、个人价值、英雄主义的人格性格的塑造,是西方文化,西方价值的体现。两者的共同点是有相同终点预决动力,即史诗的结果已把握在手,却紧握不松,且通过初始动力、继发动力、为叙述的贯穿动力向着“松手”,即故事结局逐步递进的那一刻发展。
三、有关史诗《江格尔》不同学科视野下的研究
上文中已经提到史诗包括政治、经济、教育、艺术、宗教等文化因素,现就教育与政治因素对史诗的影响进行综述。教育方面,中央民族大学教育学院,中国少数民族教育专业硕士研究生左奇的硕士学位论文《教育学视野下的史诗〈江格尔〉研究》是一篇教育学视野下的史诗研究。文中指出了史诗与教育的关联,史诗中教育方面的特点。提出史诗的教育内容可分为英雄主义教育、传统美德教育、风俗习惯教育、审美教育四个方面,并阐述了史诗的教育方法与教育目的,最后对史诗之教育所引发关于教育的作用进行思考总结。政治方面,韦仁忠的《童音与苍狼——从政治学视角解读史诗〈江格尔〉》是一篇政治学视野下的史诗研究,文中的“童音与苍狼”皆指史诗中的英雄人物“洪古尔”。作者观点,一个社会无论过去还是将来,都是权势人物的历史,权势人物是取得价值最多的一类人,政治上称为“精英”,史诗中称为“英雄”。史诗中成为英雄(精英)的一类人普遍来自王室贵族,史诗中的战争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政治的另一种手段,还强调史诗中礼仪的出现往往也都是为政治所服务。主人公江格尔的很多行为也是出于政治目的的施以良计,整部史诗也可被认为是一部叙述圣主江格尔与臣子洪古尔之间政治博弈的故事。
四、有关《江格尔》奇的研究
卫拉特蒙古人把演唱《江格尔》的艺人称之为“江格尔奇”,各地江格尔奇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流派。江格尔奇在说唱《江格尔》时具有一定的即兴性,他们在不同场合,面对不同的听众有时会添加各种新的内容。江格尔奇在说唱《江格尔》时,除了运用优美的语言,动听的演唱外,还使用形体语言。江格尔奇分御前、世家、职业、业余等类型,他对《江格尔》的传承与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仁钦道尔吉的《〈江格尔〉史诗演唱艺人——江格尔奇》是一篇比较全面深刻的介绍江格尔奇的文章,对学习了解江格尔奇有深远而重大的意义。朝戈金的《破解江格尔奇记忆之“谜”》文中的“记忆之‘谜”论述了表层与深层两个不同层次的涵义。表层指长篇的史诗,江格尔奇是通过怎样的方式来记忆,深层指外部环境对已经记忆的江格尔奇的再记忆又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史诗,其文中提到的一句话值得我们思考,“现在的江格尔奇甚至没有给大家演唱《江格尔》的机会,即使是上了年纪的当地牧民,也大多都只是听说过史诗之名,却从未亲身聆听”。
五、有关史诗《江格尔》与宗教的研究
《江格爾》的产生与传播过程中,也曾受到宗教文化对它的影响,从史诗的内容中就能看到宗教的影子,其中影响最为突出的是佛教与萨满教。李建、朱凌的《佛教文化对〈江格尔〉的影响》一文中从三个部分进行阐述。第一部分为佛教文化因素在《江格尔》中的反映,指出史诗人物塑造的佛教化、史诗故事情节的佛教化以及史诗环境描写和数字运用的佛教化;第二部分为佛教文化现象进入《江格尔》的途径,强调江格尔奇是佛教文化融于《江格尔》的主要媒介:第三部分为佛教文化因素在《江格尔》中的地位,同时也列举了萨满文化因素在《江格尔》中的地位,并最终得出结论:佛教文化对《江格尔》的影响薄弱,只停留在史诗的表层,佛教文化因素在《江格尔》中的真正意义在于丰富了史诗的语言艺术、内容和形式,推动了史诗在新的时代,新的环境下的进一步发展。萨满教是阿尔泰语系众民族中普遍流传的宗教,史诗也是从萨满教流传时期开始产生,虽然在流传过程中受到佛教文化的影响,但变迁中史诗也仍然会保持着其基本形态的稳定。所谓长江大河,从唐古拉山入东海,长江入海口中定会有来自源头唐古拉山的活水,萨满教文化在史诗中亦是如此。贺·宝音巴图的《论史诗〈江格尔〉中的萨满教》就可以得出萨满教对史诗影响的三个方面。第一,史诗基本的故事情节的母题充满着萨满气息、萨满习俗和萨满观念;第二,萨满教的这些观念充斥着史诗思想内容的各个方面;第三,史诗中众形象除具有佛教形象外,萨满形象也屡见不鲜。
六、有关史诗《江格尔》说唱音乐特点的研究
《江格尔》在民族音乐学范畴中属于民间说唱艺术,其表演形式基本有两种,一种是朗诵的表演形式,另一种是又说又唱的表演形式,伴奏乐器通常使用卫拉特蒙古的弹拨乐器拖布秀儿,也有不用乐器伴奏的清唱。在哈斯巴特尔和博特乐图合著的《蒙古族英雄史诗音乐研究》一书中,较为详细的介绍了《江格尔》作为说唱音乐艺术本身一些情况。该书分为上篇、中篇、下篇,其中上篇介绍《江格尔》音乐的历史与形态,中篇为《江格尔》与其他音乐形式的比较,下篇介绍《江格尔》在音乐方面的现状与保护。
七、有关史诗《江格尔》传承与保护的研究
就此,笔者给出两个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给大家演唱《江格尔》的机会,为什么就连上了年纪的当地牧民也都未曾聆听?这正是由于对《江格尔》保护与传承不到位所造成的。之所以要对史诗进行保护,进行传承,是因为它不但细致而又全面的反应了中国古代蒙古人民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的社会生活,而且它还有着极为重要的文学、史学和音乐学研究价值,它是构成中华民族文化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是蒙古族人民以及整个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史诗不但体现着古代蒙古人民的政治、经济、文化,而且这也被运用在现在社会的发展之中。雷玉华的《江格尔文化——和布赛尔县文化强县的战略核心》一文中就体现出了地区政治、经济、文化发展与史诗传承上的双赢。和布赛尔县是新疆唯一的蒙古族自治县,该县以江格尔文化为中心,推动“文化强县”建设,文中指出:推动江格尔文化有利于巩固自治县人民团结奋斗的精神;有利于促进自治县的经济发展;有利于营造自治县的和谐社会氛围。从以江格尔文化为中心推动的政治、经济、文化中,不仅为社会发展创造了条件,也为史诗的传承创造了媒介,可见史诗对现代社会的重大影响。但文中也提出了对于进一步传承江格尔文化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文中指出:江格尔的文化发展不平衡;江格尔的文化宣传不够大众化、通俗化;江格尔的文化产业难以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需求。文中提出的这一系列问题也是今后我们在传承与发展江格尔文化时需要考虑的问题。关于传承问题特别要指出的就是新疆师范大学音乐学院,音乐学专业音乐教育方向硕士研究生裴玉的硕士毕业论文《新疆和布克赛尔蒙古族史诗〈江格尔〉说唱艺术传承研究》。这是一篇众文献中对传承这一问题介绍最清楚,研究最透彻的一篇论文,文章可总结为五点内容。第一点,绪论;第二点,介绍和布克赛尔与《江格尔》存在的息息相关的生态、地理、民族概况及共生的文化背景;第三点,分析和布克赛尔县《江格尔》的传承特点,并进行分析;第四点,对和布克赛尔《江格尔》的传承现状进行调查,总结出现阶段《江格尔》在和布克赛尔的传承方式;第五点,是对第四部分所得出的传承方式的思考,并结合当下艺术传承现状,进行总结,为如何建立更完善的传承方式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参考文献
[1]王宝龙.柯尔克孜族英雄史诗《玛纳斯》研究综述[J].新疆艺术学院学报,2010,(2):15-18.
作者简介:李逸帆(1993—),男,新疆艺术学院在读硕士,研究方向:新疆少数民族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