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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不过那夜雪

2015-05-30张诗群

传奇故事(上旬) 2015年3期
关键词:飞花眼眸白雪

◎张诗群 安徽省文学院签约作家。一个恋旧、安静的平凡女子。落笔清丽唯美,哀婉沉凉,如江南流水,在石拱桥下低声潺湲,絮絮诉说着旧日缠绵。喜欢躲避车马喧嚣,铺雪种字;喜欢与芳草为邻,听风絮语。

桃花在你的词里纷纷谢了春红,千年短棹,湖海离歌,连我,也谢了别愁。

前尘旧事,家国春秋,恍然一梦中。人人哀叹江山易主乱世国破,我却只记得,那夜漫卷白雪,华灯照彻,我在你浅醉痴望的眼眸里,轻烟丽服,化作你腕底的一阕流云。

别怨我不念国祚忆欢情,只怨那夜雪舞兰堂,你满眼的深情如蛊,迷醉了我,触痛了我。

他们说你是末世之君,可知在娥皇心里,你只是画楼填词的少年郎;他们说你天生帝王相,可在娥皇眼底,你只是俊美多情的李重光。

几千年的月光都没有那一夜明彻,几万年的大雪都不如那一夜莹白。我二十载爱语风香的醉,都不抵那一夜向你邀舞的甜。我轻捻琵琶半遮面,一曲清歌伴雪飞,多少佳丽在那一夜都成了陪衬。

玉杯倾尽又斟满,我是真的醉了。醉了,便倚醉而娇,我知道,你喜欢那样的我。

我醉,却依然分得清箜篌低柔,筚篥声清,笙笛悠扬,羯鼓阵阵。你知道没有乐器比得上我的烧槽琵琶,就好比没有乐章比得上《霓裳羽衣曲》。玄宗以来传至五代,这支曲已世人罕闻,若不是你偶得其谱,我又怎会与你重新制调审音,才让这旧曲重现?

亲爱的,我只愿在你少年的情怀里婉转承欢,在你嘉许迷乱的眼眸里如诗如画,只愿换你多年后的回望和心痛,如我恋你,想你,却一别断肠。

我知你青春年少便才华逐云,为牵绊你的目光,入宫多年,我红袖飞花歌萦柔调,一曲琵琶名动江南。

我在大曲长歌里向你款伸玉臂:“陛下,如此良夜,起舞一曲如何?”宫女们面露异色:向帝王邀舞,世间可有所闻?

但我说过,你在娥皇眼底,只是至爱的郎君。

只有我,能读懂你的炽热情怀,笑语微醉中摇荡的心旌。其实你多想屏退左右,拥我莲舞疏狂。但众目睽睽下你终是君王,你半是嗔笑半是骄傲地朗声道:“汝能创为新声,则可矣。”与其说让我立制新曲,倒不如说是向众人展示我绝世的才情。

我盈盈浅笑,命人备笺研墨。我笔飞花雨,一曲《邀醉舞破》俄顷而就。我捻起琵琶,急弦声催,罗裳映雪,与你醉舞同歌。我深知,邀舞之夜,我是最绚烂的焰火,那一刻,是我此生最美的绽放。

那个雪夜,你沦陷在满世界白如初心的莹澈里,被我灼伤,饮下情毒。以至与君长别后,你竟形销骨立,倚杖方能举步。

尽管,我病时你与我的小妹暗通款曲,尽管,我多么不愿因她的存在,后来史书将我称为大周后。尽管不甘,但我依然原谅了你。

只因那个兰堂飞雪的邀舞之夜,我曾在你深情的眼眸里幸福地战栗过。那夜白雪莹澈,而你,那样动我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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