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赢家

John Brown

那是五年前的一场比赛，中场休息时，灰熊主帅莱昂内尔·霍林斯正在责备迈克·康利。但康利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不堪，只是灰熊的表现有些糟糕，他们前两节就交出了1 1次失误。那是对阵西班牙俱乐部Caja Laboral的一场表演赛，现场满是媒体记者。霍林斯告诉康利，他被对位的球员打爆了，而且那人甚至没进入NBA。康利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但还是忍住了。他一直保持着恬淡坚忍——他的父亲一直对此赞许有加，也鼓励他这么做。下半场比赛，康利导演了一波10比0的小高潮，最终得到27分，带领灰熊赢下了比赛。

在霍林斯执教灰熊的2009年至2013年间，康利估计他和主教练之间上演过数百次类似的场景。“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康利说，“他总是会把我叫到场边，朝我大喊大叫，一顿痛骂，这让我相信他看到了我身上的过人之处。他想我做到最好，想把我逼到极限。”那时候，康利自视不过是个充数的控卫，但在那场似乎不太重要的表演赛里，得分爆发使得他意识到，保持侵略性对自己有多么重要。“我觉得自己场均10分就差不多了，但他知道我还有潜力。”康利说。

现如今，如果没有康利，我们很难想象灰熊能取得成功。“看康利，你会发现，对于灰熊的成功，他与扎克·兰多夫和马克·加索尔一样弥足重要，” 康利刚进联盟时，在灰熊担任助教的约翰尼·戴维斯说，“如果他离开，球队会变得面目全非。他现在已经发展成了NBA更好的控卫之一。”

但这一切并非一帆风顺。人们常说，控卫是NBA里最难胜任的位置。“控卫在场上的职责太多了，”康利被选中时，在灰熊效力的前锋迈克·米勒说，“他得让大家伙满意，这很难做到，而且他还得担任领袖。”为了取得成功，康利不得不做好平衡，掌握何时该听从队友，何时该自己做主。

“他可能会第一个跟你坦言自己当年还不够好，”康利新秀赛季那年，效力灰熊的老将控卫达蒙·斯塔德迈尔说，“但你可以断言，只要他努力，他就会取得成功。当人们质疑他是否配得上如此高顺位时，他的冷静帮他挺了过来，我认为康利始终没有动摇过自己的信心。这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在NBA，你必须相信自己。”

12岁那年，康利在一场锦标赛上遇到了戴着眼镜的大个子，他叫格雷格·奥登。在一番说服后，奥登的妈妈同意让儿子加入康利所在的AAU球队，那个夏天奥登都是和康利一家在一起度过的。这是康利和奥登长久合作的开始。

他们的AAU球队人才济济，屡战屡胜，四年多时间里，他们只输掉了两场。“我们会把那些强队打得落花流水，你会发现通过分享球权可以分享胜利，每个人都有份。”康利如是说。但也是因为球队天才云集，奥登身边的这个安静的小个控卫被忽视了，“他太稳定了，而且不会做耀眼的事，你会很容易就不注意他。”康利当时的队友约什·麦克罗伯茨说，“但他总是打得很合理，比赛结束后你才会发现，他已经三双。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比赛方式。”

后来，康利和奥登都被北劳伦斯高中录取，奥登当时已经被认为是铁定的NBA未来之星，但没过多久，他们的教练杰克·基弗就发现，康利才是球队的黏合剂。有一次，奥登因伤无法上场，康利看到基弗在更衣室里坐立不安，于是他走向教练，对他说，“教练，我们会赢下比赛的。放轻松，交给我们搞定。”

“康利不会得很多分，因为他要照顾到每个人，但那场比赛他不得不挺身而出，最终他得到了38分，打得非常出彩。”基弗说，“他为我们确保了胜利。”

在北劳伦斯高中，康利和奥登联手夺得了三次州冠军，带领球队取得了103胜7负的战绩。高中毕业时，奥登问基弗，他该去哪所大学，后者建议奥登，康利去哪，他就去哪。最终，他们决定加入俄亥俄州大学。

2006-07赛季，还是大一新生的康利和奥登带领俄亥俄州大狂飙突进。常规赛季，他们携手率球队取得了27胜3负的战绩，最终以头号种子的身份闯入NCAA锦标赛。之后，他们打入了四强赛，但在决赛中遗憾不敌佛罗里达大学。之后，奥登和康利都宣布参加选秀。“锦标赛结束后，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也不知道我在那些模拟选秀里排名如何，”康利说，“我必须坐下来和父亲一起商量。机会稍纵即逝，我得好好把握。”

2007年选秀前几天，灰熊聘请了克里斯·华莱士负责他们的篮球运营。在连续三年闯入西部季后赛后，球队当赛季退步明显，只赢下了22场，跌进了乐透区。对于选秀，华莱士坚信球队应该选择最有天赋的球员，而不是考虑球队在哪个位置最缺人，对于一支重建中的球队而言，就更应如此了。所以，他在第四顺位选择了康利。“控卫在NBA太有价值了，”华莱士说，“就像是NFL中的四分卫，高水平的球员总是不可多得。”

在孟菲斯，康利的位置上已经人满为患，既有球队前一年用首轮签选中的凯尔·洛瑞，也有当时效力联盟12年的老将达蒙·斯塔德迈尔。于是，斯塔德迈尔成为了这两位年轻球员的导师。在灰熊选中康利后，斯塔德迈尔第一时间拨通了洛瑞的电话，让后者明白自己依然在球队的未来计划之中。洛瑞和康利的打球风格迥异，在他看来，洛瑞顽强，有侵略性，始终在努力证明自己；康利一直在高水平球队效力，得到的评价也很高，他习惯了周围满是天才球员，很少担任领袖角色。

新秀赛季，康利遭遇了右肩肌肉拉伤，不得不缺席了六周。当康利和洛瑞都健康时，灰熊开发了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轮换：比赛开局阶段都给他们机会带队，谁的开局更好，谁就得到余下的出场时间。但这种体系对他俩都不好，“作为一名第四顺位新秀，你总想得到上场时间。”康利说。尽管为了上场时间而激烈竞争，但康利和洛瑞还是成了朋友，球场内外都帮助彼此适应NBA的生活。“这让我们两人都变得更好，让我们更加渴望成功。”康利说，“我们一直努力训练，每天练完的感觉就像是，‘如果我想得到机会，我今天必须更出色。”

2009年1月，莱昂内尔成为了灰熊主帅，一上任，他就要求灰熊管理层理清球队的控卫。他认为，如果总是要担心上场时间，康利和洛瑞都打不出来。“回想当初，我觉得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康利说，“一切都充满变数，我觉得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要卷铺盖走人。”

华莱士表示，霍林斯的信任确保了康利没被交易走。“我承认，我以前说过，他进步很慢，导致我很受打击。我收到过几份报价，但由于各种原因，交易没能达成。但我必须狠狠地表扬霍林斯，他站出来说，‘如果我们把他交易走，我们就太短视了，我们对他的认识还不够。事实上，他对培养康利很有热情。他相信迈克，即便那时的迈克并不是现在的他，那时他还很稚嫩，表现起伏不定。”

当霍林斯对康利说他会成为灰熊先发控卫时，他的话简明扼要，“我准备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不够好，那就是不够好吧，我们再另想办法。”

2009年的交易截止日那天，灰熊通过一笔三方交易将洛瑞送到了火箭，他和康利关于上场时间的竞争终于宣告结束。霍林斯对康利的培养非常严格，在他的推动之下，康利的表现得到了全方位的提高。他每个夏天都在提升自己的得分能力，随着每个赛季经验的积累，康利感觉到球场变得愈发开阔，而比赛节奏也慢了下来。最终——也许是最重要的——康利开始像年少时代引领AAU球队那样，带领灰熊前进。

康利不确定这事具体发生在哪场比赛，但他依然能记得有那么一刻，他意识到自己终于成为了灰熊的掌舵者——他告诉兰多夫该做什么，后者接受了。“我告诉兰多夫，‘坚持住，我会给你送球的。只是不是现在，给我点时间。我们应该这么打，”康利说，“我们都知道兰多夫很顽强很直率，而且他是球队的老兵，我只是个愣头青。如果他能听我的，那好，我可以跟所有人表达我的想法了。”

201 1年的西部季后赛，灰熊在首轮上演“黑八奇迹”，战胜马刺。在西部半决赛，他们又和雷霆大战七场，最终遗憾落败。2013年季后赛，灰熊卷土重来，杀入了西部决赛，但在决赛中被马刺横扫。季后赛结束后，霍林斯没有得到灰熊的续约，球队用助教戴夫·乔格尔替代了他。

虽然康利很怀念一手塑造了自己的恩师，但他也感觉到，随着乔尔格成为新任主帅，他可以出师了。在为队友创造机会和自主得分之间，康利已经找到了平衡点。

换帅后，灰熊经历了短暂蛰伏，现在他们再次扬帆起航。目前，灰熊的战绩为35胜12负，高居西部第二。康利场均得到17.2分5.6助攻。在兰多夫在12月和1月因伤缺席9场比赛时，康利帮助球队一直稳居西部前列。

对于那些和康利共事过或者目睹他成长的人来说，康利的转变非常引人注目。“现在，他掌握了控制权，他引领球队前进，他知道自己的表现关乎灰熊的前途命运，”约翰尼·戴维斯说，“这和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完全不同，他对自己现在的角色感觉很自在。”对此，兰多夫补充道，“他在不断变得越来越好，方方面面都是：领导能力，话语权，投篮。”

“对于有的人来说，进入联盟之后的一切都顺风顺水，”康利说，“他们进入了豪门，他们吸引了关注，他们得到了所有的帮助。对于我们身处孟菲斯的球员来说，我们必须非常努力才能得到些许关注，对于这些，我倍感珍惜。此外，我们在应对逆境方面做得不错，我们在精神上非常坚韧。我们是草根球队，一步一步闯出了现在的模样。球队没有一掷千金，也没有签约大牌自由球员，球队只是通过选秀和几笔交易打造出了现在的阵容。所以我们为这支球队感到骄傲，我们知道一路走来殊为不易。我们永远不会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