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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机构,大态度

2015-05-30Clover

财富堂 2015年3期
关键词:非营利策展当代艺术

Clover

不要不相信,在甚嚣尘上的当代艺术圈,仍然有一些艺术机构有着理想主义的情怀,踏实做着不问收割的事业。它们不图什么大声誉,也不以营利为目的,它们小而美却坚韧有力,它们在现有的相对成形的艺术体制之外,探索着新鲜力量生长的可能性。它们在其中享受尝试和创造的快乐,以及发现千里马的伯乐之趣。它们做事,只为意义本身。

9平米美术馆,将空间、展览和作品相融合

当“9平米”这个定语与“美术馆”联系在一起,难免让人感觉有些调侃和反讽。

是的,一个3米乘3米面积的空间。想象中的美术馆或博物馆,应该面积巨大,藏品丰富,在里面切割出9平米的空间单独成展?大概很难有什么动人的声色出现吧。

但张冰并不这样想,她自信满满。当然她做的不是传统美术馆、博物馆空间里的9平米,而要以“9平米”为“圆心”,探索展览、空间和非营利项目的发展可能性。

这个被朋友调侃为“三大劣势是漂亮、年轻,而且还是女性”的策展人,有着丰富的从业经验和不拘泥常规的思考力:90年代末进入当代艺术行业,效力于上海最早的画廊香格纳;2004年进入上海多伦现代美术馆,从市场拓展晋升为学术馆长;2005年创建“上海在艺术”,策划艺术展览、举办慈善活动,号召“艺术为人人,人人为艺术”。

作为展览的9平米:展览本身就是艺术家作品

这个只有9平米的艺术单位,“搁置”在福州路318号的德领馆文化教育处办公场所里。目前,这里正在进行的陈彧君、陈彧凡的艺术项目《木兰溪|浮土》,这是兄弟俩从杭州迁居至上海后的首个艺术展览。

在“9平米”做展览很特别。艺术家不单只是就策展人确定的主题进行某件小作品的创作,而是根据创作需要对整个展览空间进行利用、改造,将空间也利用于自己的艺术表达。换句话说,具体的作品与空间的陈列方式彼此对话,密不可分,整个展览就像是艺术家的一件装置作品。

比如正进行的陈氏兄弟空间,为了表现当代人离乡漂泊的无根状态,他们在入口处用不规则的木板,隔成了半封闭的环境,仅保留一条窄窄的细缝,以窥其间梁木盘旋交错。屋顶处,还藏匿着一段关于雨季的视频,稍不留意就易错过。

刚刚结束的艺术家李青的项目《放大》,则在空间外部设计了简约干净的几何形十字结构,对照临时粗糙的空间内部,戏仿一个兼有私密性的公共空间:从空间的窗户望出去,观众可以看到虚拟的窗外风景,它们是在艺术家收集的媒体广告图片中被放大的局部。

而在2013年首度参展的艺术家倪有鱼那里,9平米美术馆的空间还曾被打造成一个微缩比例的古典雕塑博物馆——倪有鱼把北宋至晚清的80余件小型残塑翻制成白色的香皂,在流水与泡沫中将残损的痕迹凝固成时间标本,表达长思怀古之情。

2013年德领馆与张冰首度合作时,展览的主题就是“9平米美术馆”,而在这一次的合作中,策展主题则更为具体和集中,陈氏兄弟、李青和未来即将开始展览的李燎,三组年轻艺术家,一起诠释的是“消费时代的情感”主题。

“如何在一个只有9平米的空间完成一个展览,如何处理作品与空间的物理比例关系,表达和呈现艺术家的美学张力,这是我在思考的问题。”张冰说。

作为空间的9平米:策展人和艺术家自我管理的非营利项目

最初拿下9平米空间时,张冰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做成这么多趣事:在这里,她抛开了已有的展览经验,尝试开展关于艺术创作与展览、展览与空间、空间与艺术系统的对话。

“最初德国驻上海总领馆的文化领事海墨思博士联系到我时,他才刚来到中国不久,希望能做些与中国当代艺术有关的项目。”张冰回忆说,“但具体如何进行以及以何种方式发展,我们并没有设想和限定。关于空间的处理与运用,我们讨论了几次,甚至邀请到建筑师李青先生为这个空间的设计出谋划策。但是最后我们发现,由于原空间无法更改的一些现实条件,使得我们觉得即便是将空间用展墙全部封隔出来,也只是一个最为普通平常的面积尴尬的艺术空间。”

陷入僵局的思路,在张冰多次台湾之行后找到了突破口。张冰发现台湾的艺术生态系统里,除了美术馆、学院和商业空间外,还有另外一种空间叫做“替代空间”,如伊通公园、非常庙和台北当代艺术中心等,它们由策展人和艺术家们自我组织与管理,举办各种展览、讲座、放映会和艺术家交流工作室等非营利的实验性的艺术活动。

“我还记得在台北市立美术馆的书店里,姚瑞中向我介绍了一本书——《替代空间》,涵盖包括台湾在内的亚洲区域的十几个非营利的艺术空间,这些空间在艺术权利系统与商业系统的框架里面或者在这些系统的领域之外,逐渐发展出另外的一条线索。”

那可不可以在上海尝试这样的艺术空间呢?张冰思考着。尽管上海拥有不少当代艺术空间,但仍然有大量艺术家的作品和实验性项目,无法适合空间的要求。“比如美术馆的展览有自身的标准与要求,受资金与档期的影响很大,能够在美术馆展览的艺术家和作品有限,而画廊出于市场因素的考虑也会对艺术家进行选择。”

这些无处可展的实验性作品,是形成上海艺术现状的重要实践与细节。“上海需要一种中间介质的艺术空间,或独立空间,或替代空间,在整个的艺术生态系统中,与美术馆与画廊相互独立又互为补充。”

在这样的考量下,张冰决定将9平米美术馆做成现在的样子,反正“作为艺术系统节点的美术馆、公共空间、商业画廊的界限,在今天发展中的中国,界限已模糊不清”。

“近几年私立美术馆的大量出现,与原有的公立美术馆的区分何在呢?美术馆是否承担了应有的公共职能和社会职责?”她质问,在她眼里,至少9平米美术馆是不以商业营利为目的的,它是“以一个美术馆为标准的展览空间,是一个艺术家的独立项目空间,整个项目是一个艺术家的个展,展览本身也可以是艺术家的一件整体的作品”。

“9平米在空间、项目、展览和作品之间探索彼此的边界和交融点。”一直思考要将策展方向与当代艺术发展方向相关联的张冰总结道。

9平米美术馆,项目未来如何发展?

目前来看,9平米美术馆主要依靠的是德国驻上海总领馆文化处的项目支持,那在单个项目之外,9平米有什么打算呢?

张冰提出的办法是,尝试与不同艺术生态和不同机制的空间交叉合作实践。比如可以争取与美术馆和画廊的某些项目合作,互为补充,交互发展,增强非营利机构和空间的现实活力和应对能力。“大的美术馆有时会有一些艺术实践与前沿项目,而画廊也希望有机会在一个艺术家的市场成熟之前,通过很多方式接触到艺术家。”

她提供了“华盛顿WPA艺术机构”的例子做参考。“我在美国参加文化学者访问项目时,华盛顿WPA艺术机构也在会议名录之中,这个机构的背景是吕贝尔家族,由于吕氏家族经营酒店业,因此WPA得以能够在吕氏旗下酒店空间拥有办公场地,同时利用酒店为艺术家提供项目空间。比如酒店的前台个楼梯过道等,每隔一段时间轮流放映艺术家的影像作品;夏天的时候,室外的游泳池还会举办行为艺术的现场表演;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与当地各美术馆和艺术空间紧密合作,这也许是一个可以参照的模式。”

不过,作为积极推动非营利艺术空间发展的策展人,张冰对于“如何让大众更好地理解和喜爱当代艺术”却没有任何急功近利的态度。她的回答坦诚而出乎意料:“为什么当代艺术一定要大众看懂、一定要为大众理解和喜欢?为大众理解和喜欢的不可能是当代艺术,那是社区文化,当然,没什么谁好谁不好的,谁喜欢和不喜欢,只是受众不一样而已。”

上午空间,给年轻策展人更多机会

除了9平米美术馆之外,上午艺术空间是另一家国内少有的、致力于驻地及展览项目的独立非营利艺术机构。

客厅般的空间令交流零距离

在这里,客厅般大小的空间往往令交谈变得自然,一股自然的生活弥漫而来。在这里,往来的观众都可以是空间的座上客,与艺术家零距离交流想法,不用步履匆匆。

创始人之一拉姆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明过自己对上午空间的期待:“在每个展览,我们都希望给予艺术家很大的发挥自由,我们也会尽可能配合艺术家完成展览项目,一起交流,讨论。我想,独立空间是希望提出问题,而这个问题可以是给予自己的,可以是给予观众的,也可以是给予空间本身的。”

2008年夏天上午空间成立之时,于吉和拉姆才刚刚从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毕业。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渴望交流和展现的平台,他们凭着自己对艺术的热爱,成立了“上午空间”。

空间成立的头两年,地址选定在上海香山路的一栋老洋楼里,那时的他们,既不认识太多艺术家和圈内朋友,也对策划活动和组织展览没有经验,只能靠“游戏”似的“初步探索”。

“那时候其实我们更像是一个沙龙,主要是大家聚在一起,交流创作,有一点简单的策划,合作的艺术家也是各种各样的,既没有体系,也不懂媒体宣传。”于吉回忆道。

2010年,这个空间受到了政府动迁工程的影响,被迫搬迁到了现在的地址:石门二路奉贤路。不过,这个设在地下、相比之前香山路别墅“没有任何建筑装饰”、更为中性和本质的空间,却为“上午空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助力。

艺术策划的多媒介和年轻化

在这里,于吉和拉姆开始发掘出一些自己擅长的领域,分工逐渐清晰:于吉是主要的概念策划,拉姆则更多负责落实项目,包括布展、视觉设计等。“比如对我们而言,在国外的推广就比国内要做得好,同时,我们开始强调合作艺术家在媒介上的丰富性,比如表演类的,包括现场、行为、肢体、戏剧,还能延伸到纪录片。”于吉说。

同时,在活动的运作上,两人也开始了调整和改善,推动与年轻策展人的合作项目。“更明确地说,我们是希望支持有意愿往策展方向发展,但还没有策展经验的年轻人。”在于吉眼里,策划展览是个对从业者要求特别全面的工作,起步甚至比成为艺术家更难。而上午空间所做的,是提供给这些有意愿的年轻人以机会,让他们能从一个更自发、独立、纯粹的艺术空间开始自己的策展道路。

“非营利”独立艺术空间的定位,是上午空间的最大特色。在于吉看来,“非营利”指的是所有在上午空间这里发生的展览项目合作,都不以作品的销售和经济上的营利为目的,同时,空间也不靠买卖艺术品的盈利基金来运作。

“目前上午空间与国外基金的合作是单项目的,能拿到一些资金赞助,但无法完全补足开销。”于吉坦诚地说,但与成立之初,要靠设计部门接活维持运作的情况相比,当前的形势正在越来越好。“面对目前越来越多的国内年轻藏家和私人美术馆的兴起,拉动了整个大环境中,对于艺术组织形式和模式多样化的需求。”

在刚刚过去的2014年里,上午空间得到了新世纪当代艺术基金会的赞助,并与德国驻上海总领事馆文化处合作了第一届德国艺术家上海驻留项目,在7-8月的系列座谈“独立空间的在地实践笔记”中,它还分别邀请了来自台北、上海、纽约的文字工作者和艺术家,以各自的工作领域探讨公共空间的临时建构和互动。

现在,“上午空间”的工作团队已经拓展到四人,大家会一起对所有的展览项目进行讨论商定,之后分工负责。“2015年,除了继续和德国驻上海总领事馆文化处合作艺术家的驻地项目之外,我们还会在下半年策划两个主题性研究的系列项目,涉及展览、讲座、表演、放映等形式。”于吉的态度很乐观,“上午空间一定会逐渐受到更多人的关注和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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