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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乡土小说的文化意蕴

2015-05-30李立功

作家·下半月 2015年3期
关键词:乡土小说文化意蕴莫言

摘要 莫言是中国首位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本土作家,在其三十多年的文学生涯中,创作了许多颇具“怀乡”以及“寻根”的文学作品。莫言以真挚的情感、强大的想象力、充满个性化的表现手法以及浓郁的乡土情怀展现了中国乡土文化生活风貌;他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文学立场,把自己的文学创作与人性的良知、百姓的生活、国家的命运、文明的价值紧密联系在一起,始终寻找着散落在中国乡土民间的传统文化价值。莫言作品中这种浓厚的乡土意识和对现代文明的质疑,无一不是现代文明对人性束缚的批判,读莫言的乡土小说,就能够更加深刻地领会中国乡村百姓道德伦理与生存方式,莫言文学创作,将引领中国当代文学翻开崭新的一页。

关键词:莫言 乡土小说 文化意蕴

读莫言的小说,我们往往会被其中浓郁的乡土气息所吸引,尤其是莫言对故土的描述,更能深深地打动读者。故事大都发生在作者对童年故乡虚构的基础上,幻化出来的一个“高密东北乡”的乡土上,作者在创作时将许许多多农村的元素,融合自己的想象力、发展力,架构了一个具有浓郁乡土味道的“故事承载体”,运用夸张、怪异的手法,再加上他独特的感觉和体验,创造出了一个现代和传统纵横交错的奇异空间,这个故土并在不同的作品中被赋予了不同的内涵,起到了不同的作用。莫言在作品中不仅描述了故乡的美丽与圣洁,也描述了故乡的龌龊与丑陋,他将超脱与世俗、正义与邪恶融入对故乡复杂的情感里,以一种平民姿态,审视乡土农民的蒙昧与文明。莫言的乡土小说开启了新时期乡土文学的先河,这对于当代乡土文学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启迪价值。

一 莫言乡土小说的文化特征

莫言的乡土小说可谓独树一帜,莫言描写乡村生活,大多以故乡为背景,他以一种平民姿态,审视乡村农民的蒙昧与文明,在他的作品中,能够体味到浓郁乡土气息,浮现在读者眼前的那片贫瘠的故土、干涸的河流、破败的草屋,无一不是来自于作者儿时记忆中的深刻烙印,他喜欢从鲜明的民间立场出发,从民众的情感和体验出发,从儿时的经历和传说中找寻小说的创作灵感,进而展现故乡的人情风貌。例如:作品《红高梁》中,曾经有一段描写爷爷和父亲去伏击日本鬼子的场景,这段故事情节,就是以高密县志记载的孙家口伏击战为故事原型进行加工创作的。在作品《生死疲劳》中,蓝脸的原型也是取材于现实生活中的一个人物。这个人物原型就是莫言家乡的一个“单干户”。因为他在“文革”期間坚持单干,结果闹了个妻离子散。在莫言的许多作品中,都渗透着对故乡的怀念,莫言粘稠而纠结的故土之情,爱恨莫辨,无法解脱,这也是他乡土小说独特的魅力所在。

莫言的小说,多数是发生在乡村的故事,无论是长篇小说,还是中篇、短篇小说,都爱以“高密东北乡”这块独具特色的乡土大地为背景展开故事情节。莫言第一次使用“高密东北乡”,是在《白狗秋千架》这一作品中。自此,“高密东北乡”就在莫言的笔下越来越丰满生动。其实,“高密东北乡”的原型就是莫言的老家高密县,莫言在文学创作中,不断丰富这一原型,为了文学的需要,莫言不仅将家乡真实的自然景观搬上作品,还将中国其他地域上生长的植被或者自然、人文等风景“移植”到故土上,展现给读者的是一个丰富与增添版的“高密东北乡”,这种对故土的超越,都蕴含在农村经验之内,地域的突破,使作品更具有普遍意义的乡土文化。这样,既满足了他创作的需要,也进一步增强了作品的艺术真实感。

对于这个文学故乡,作家的情感是复杂的,他将超脱与世俗、正义与邪恶融入对故乡复杂的情感里,以一种平民姿态,审视乡村农民的蒙昧与文明。这里有肥沃的黑土地,有一望无边的红高粱,有血红的高粱酒,有草甸子奔跑的牛马羊群,有“肥的像肉棍子”的白蟮鱼,也有“喜食新鲜牛粪”的螃蟹。这片故乡的土地上有一种充满野性的风情,养育充满血性的村民,承载了他们的欢乐和痛苦,作者将浓郁的乡土文化与民间的特质紧密结合,以民间价值的立场,以比较自由活泼的形式,真实地表达出社会下层人民的生活。而莫言独具特色的乡土小说,为真正本土化的中国文学提供了经验,在借鉴乡村文学形式,表现乡村精神方面,莫言做出了非常有意义的努力。

二 莫言乡土小说的可读性和艺术性

在莫言颇具乡土气息的作品中,给读者呈现了一种具有独特文化意蕴和极强的创新精神。莫言的探索和创新,为中国乡土小说提供了新的希望。莫言的小说,大部分具有强烈的民间化色彩,莫言在作品中叙述故事,经常运用乡村儿童的视角来叙述,这种叙述方式最大的好处就是作品的过渡和调节比较自由,场景的过渡相对自然。莫言的许多小说,都是运用了多层次的叙述方法,尽管一些小说叙述的语言幼稚、简单,但是却蕴涵着深刻的文化思想意蕴,实现了艺术性与可读性的完美交融。莫言的小说,还广泛借鉴乡村文化以及传统的文学表达方法,他的小说,经常引用一些民歌或古代戏文的唱词,使小说在讲述一些逸闻趣事的过程中,自然地涂抹上了一层浓郁的传统文学以及乡村文化的色彩。在叙述方法上,莫言的小说经常采用中国古典白话小说的技巧,在叙述故事过程中,讲求流畅简洁而有所含蓄,既要增强故事性,还要有所节制。莫言在作品中常常采用一些乡村常见的不同身份或年龄的人物视角,通过频繁的更换叙述角度和时间,来展现乡村文化的文化特征和自语的精神姿态,利用这种叙述技巧,给读者构建和描绘了一幅丰富多彩充满独特艺术魅力的高密东北乡村画卷。

莫言的小说,经历了一个从发展到成熟的变化过程,莫言对于乡土小说的描绘,也经历了从现实层面到精神实质的转变,在莫言早期的作品中,基本上还是知识分子式的语言,但是,到了20世纪80年代,莫言的小说语言已经充满张力,显示出比较强烈的个性色彩。例如,20世纪80年代中期出版的《透明的红萝卜》和《红高粱家族》,已经展示出比较强烈的个性特征以及文化内涵。但是,在风格上,还是没有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莫言乡土小说叙述技巧真正走向成熟时期的时候是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在《一匹悬挂在树上的狼》《拇指拷》《四十一炮》《牛》《野骡子》等作品中,他的叙述技巧已经逐步臻于成熟,作品的个性色彩也更加彰显和浓烈。作品更具有可读性和艺术性。到了2000年以后,莫言的小说进入到了真正的成熟期,他的长篇小说《檀香刑》在叙述技巧上达到了高度和谐,在叙述结构上也更加严谨,作者通过不同阶层叙述者进行叙述,有效地传达出多音部的声音,其隐含的全知视角遁于无形,达到了既相互补充又相颉颃的艺术整体效果。

莫言的小说在叙述语言上风格独具特色,属于具有代表性的莫言式叙述法。例如,在《红高梁》中,莫言用他的文字、语言,将日本兵的残忍、残暴刻画得淋漓尽致。莫言用独具特色的笔法,非常详细地描写了罗汉大爷被残忍地活活剥皮的整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夹杂着高密百姓对侵略者的刻骨仇恨,夹杂着人民被逼无奈、被迫反抗的强烈欲望,文字表达得十分有力、张力十足。余大牙被枪毙后,“父亲”看着那颗像大葡萄一样的眼珠,仿佛闻到了荷花的香味。这种充满不可思议的诡谲神奇的描写,给读者构筑了一个魔幻的奇妙世界。这种描写看似残酷,但在这种残酷的背后,却有着强烈的体恤之情——那是对人类永不泯灭的伟岸精神慕拜,对生命中血性之美的关爱。作者如同一个狂放与内敛的矛盾体,看似恣意,似无限制,其语言表达方式比较特别,而实际,在叙述语言上,他有着自己所遵循的章法,解读莫言的语言风格,见仁见智。

在莫言作品中,比较震撼人心的作品,当属长篇小说《檀香刑》,作品内涵深睿的思想、摇曳多姿的笔触,处处都体现着具有代表性的莫言式叙述法。《檀香刑》这部“高密东北乡”惊心动魄的悲歌,如同是一出“搭台唱戏”的戏剧,作品以戏剧中戏部和段落的概念叙写,充满了戏词的韵律美,从入戏到出戏,浑然一体。这样的描述,令读者不禁神往,这样的语言,既充满力量又具有魔幻色彩。在读者心中,残酷的檀香刑与美好的人性形成强烈的对比。“檀香刑”的出现,映射出制度大建筑的崩塌,导致这场悲剧的不是个人,而是当时腐朽的社会。这也是莫言小说的可读性以及艺术内涵所在。莫言的乡土小说,悲多于喜,但在悲剧中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历史在前进,社会在发展,在这片夹杂着爱恨情仇的沃土上,勤劳、善良、勇敢的人们,用鲜血和生命敦促着后人不断前进,他們的死,影响着后人,激励着后人,这就是悲剧的意义。这就是莫言乡土小说的可读性和艺术性。

三 莫言乡土小说的文化意蕴

读过莫言的乡土小说以后,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乡土,重新思量既让我们热恋也让我们痛苦的乡土,由于血缘的关系,我们无法割舍对乡土的情怀,但用现代的眼光来审视乡土,乡土种种落后的弊端又让我们心痛,所以,乡土小说中作家的情感是极为复杂的。纵观中国近现代文学史,以鲁迅为代表的乡土文学,由于处于特殊的历史时期,对于乡土的描述大多具有批判性。到了张爱玲、沈从文、汪曾祺等这些作家的时期,对乡土的热爱是一种无奈,而红色乡土小说负载了太多的功利色彩,不能够真正解读乡土的本来面目。以莫言为代表的乡土小说,以更为民间的视角还原了乡土小说的现实,莫言的乡土小说,对乡土既有批判,也有真正的人文关怀,真正还原了乡土的本来面目。作为“地之子”,莫言的农村生活经验更加丰富,乡村生活记忆也更深刻,他比知青作家更熟悉乡土和民间社会,所以,他的感悟和人生体验也就更接近乡土的本真状态。和一般乡土作家相比,莫言对乡土生活的体验更真切,他经历过乡土的苦难和曲折,因此,他对乡土的弊端感受更深刻,更能够从深层次剖析乡土的关键问题。莫言从小在农村长大,从里到外都沾满了农民的印记。莫言注重用大量农民的眼光来叙写在农村土地上农民们发生的情感和生活,这种知识分子视野下的民间写作,使得乡土的特点与民间的特征密切融合。莫言为表现乡村自己的声音、乡村的精神和浓郁的乡土文化作出了一个知识分子应有的努力。

莫言对于乡土的描述是发乎自然,发自内心的所悟、所感。对于这片乡土他是热爱的,他用故土的山川河流、劳动耕作、乡里乡亲谱写着这片土地上的人物命运,描述着乡土的美丽与丑陋、超脱与世俗,也描述了乡土的圣洁与龌龊,演绎着土味十足的画卷。莫言立足乡土,结合社会现实,他运用个性化的语言,个性化的思想,个性化的人物刻画,抒发自己对于乡土的爱恨情感,他的作品对于当代乡土文学的发展提供了可资借鉴的蓝图。

参考文献:

[1] 张懿红:《民间立场与自由精神——论莫言对中国乡土小说的贡献》,《甘肃联合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2期。

[2] 李刚、石兴泽:《窃窃私语的“镶嵌本文”——莫言小说的民间品性》,《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07年第2期。

[3] 贺仲明:《乡村的自语——论莫言小说创作的精神及意义》,《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3期。

[4] 王自合、郑磊:《浅析民俗文化在莫言小说中的作用》,《湖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9年第1期。

[5] 王少兰:《真实完整人性的展示——浅析莫言小说中对人性的挖掘和关怀》,《时代文学》(双月上半月),2008年第4期。

(李立功,郑州旅游职业学院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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