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惑
2015-05-30董存丽
董存丽
又一个冰冷的冬天即将过去,这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写材料,忽然听到同事兴奋地喊:“下雪啦!”我急忙起身推开窗户,见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飘洒,感觉美极了。
看着眼前飘飘洒洒的雪花,清代诗人纪晓岚咏雪的诗闪于我脑海:“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片片飞,飞入芦花都不见。”我想:若偌大的雪花飞入芦花中,该是怎样的情景呢?又想起《红楼梦》里贾宝玉踏雪寻梅时“不求大士瓶中露,只乞嫦娥槛外梅”的雅趣……想着能上紫溪山踏雪寻梅,我仿佛嗅到窗外飘来的梅花香,有些迫不及待。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驾着车出城,见龙川江畔、西山脚下白雪皑皑,山脚下的人们在雪地里欢呼着。怕雪大路滑,我们沿着从云庆上紫溪山这条较平缓的路行驶,空气极清新,也不太寒冷。车刚到山脚,就看到人们在堆雪人、打雪仗,我兴奋地欢呼着。到了半山腰,只见一个巾年男人眯着眼睛,四仰八叉地躺在雪地里,瞧他极为放松和享受的样子,倒像是大冬天在烤太阳,而不是躺在冰天雪地里。我们好奇地将车停在离男子不远的地方,我刚下车,就见一对年迈的老人有说有笑,相携向雪径深处走去,那相互搀扶的脉脉温情,给洁白的世界增添了一抹梦幻般的色彩,我伫立雪地里,静静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感慨万千: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径,竟能见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情景,看来,生活中的美真是无处不在啊!我走进林巾,伸出双手,边轻轻触摸树上的雪边眺望远方,山舞银蛇,寂静无语,偶尔有积雪从树枝上滑落,声音格外轻柔,仿佛天籁,看着白茫茫的山野,我慨叹:“大地真干净啊!”忽然忆起作家雪小禅写过一段与冰雪有关的文字:“××地太冷,人们刚讲的话还没来得及听进去,就结成了冰,只好抱回家用火烤着听。”我当时看完后就笑了,笑她夸张得离谱,也夸张出了水平,令人过目不忘。我边笑边沉思:不知那些被雪覆盖下的植物此时在干什么?它们或许在冬眠,或许在窃窃私语,或许在用心体味与这场雪花的浪漫邂逅……待雪融化后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致呢?若本来梅花一朵,雪融化后,阳光一出,依然灿烂若初,自芳自华;若本来烂泥一潭,雪融化后,依旧污泥一片,但总要比原来清澈一些吧!毕竟已融入了许多雪水。
我们在半山腰逗留一阵后继续前行,沿途的树上挂满雪花,好一派“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致。正想着“梅须逊雪三分白,雪还输梅一段香”“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等与雪有关的诗词,我的手机忽然响了,刚接通,就听到一个种茶花的朋友激动地嚷嚷:“哎!这么冷的天气,你在哪儿?干吗呢?”我笑着应道:“微风在刮,大雪在下,我在紫溪山专心接你的电话。”友人在电话的另一端笑道:“从实招来,昨晚上喝了多少蜂蜜,嘴巴这么甜,把我哄得快滑倒了。”我忙大叫:“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哪还有钱买蜂蜜呀?”我们嘻嘻哈哈地打趣一阵后才进入正题。原来,昨晚她宿于紫溪山自家果园屋内,天亮推开门后,发现整个果园被大雪覆盖,于是激动地和果园里的工人们把果树上的雪收集了一些储在瓮里,想待夏天邀我去果园品茶。我告诉她,届时,将邀一帮文友去吟诗、绘画、品茶,让她多储些雪,她愉快地应允。
谈妥一件与雪有关的雅事,我心情更加舒畅,用心观察沿途堆雪人的男女,忽然发现:原来,男人和女人堆的雪人是不同的。男人通常堆体型高大、五观和动作都极为夸张的雪人,它们的头上常戴着一顶破草帽,嘴里斜叼一只烟斗,看上去悠闲自得、颇为潇洒。待雪人堆完后,有些男人还会将其轻轻撬起,小心翼翼地抱着置于车顶,然后拉着雪人,缓缓地招摇过市。女人通常堆体型适中,五观及动作都相对乖巧的雪人,它们的头及脖子上常戴着女人的绒帽、围巾,手里握着一根小树枝,看上去灵动飘逸、清秀可人。待雪人堆完后,女人们常会围着雪人绕几圈,然后掏出手机左拍右拍,发给亲朋好友炫耀一番,就近玩耍一阵后,跑到雪人面前,果断地取回自己的绒帽及围巾,然后抛下雪人,心满意足地回家。看着沿途哼着小曲离去的女人们,仿佛一米阳光照进胸膛,我心里暖洋洋的。
其实,于南方人而言,冬天纷纷扬扬的大雪,飘飘洒洒的雪花都是极吸引人的,它予人们的不仅仅意味着来年的丰收,更多的是亲近大自然的诱惑。
我们正向山顶驶去,刚从山上下来的驾驶员说上山顶的路被雪压倒的树阻断了,无法通行,我们只好掉转车头,从另一条路往回行驶。没能到幽香的梅园漫步,没去体味飞雪花影间诱人的美,是此行最大的遗憾,想起王安石“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诗句,我总惦记着梅花傲立雪中的倩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