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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脉书香

2015-05-30李长顺

牡丹 2015年6期
关键词:书皮书签抽屉

李长顺,笔名黎阳,安阳人,河南省作协会员。现供职于安阳市委政法委。多少年来,一直在军营、警营、政法等“武”化部门,却对文学矢志不渝。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耕耘着自己的“小菜园”,抒发着对庸常生活的诗意,向往并实践着为滋养心灵而创作。作品常见于《牡丹》《时代报告》《散文选刊》《海外文摘》等,出版散文集《梦之羽》《书山寻梦》《在庸常中寻求诗意》。

爱屋及乌。这个词儿,用在关于书的故事里,它是一个芬芳而幽远的概念。对于爱书的人来说,从书签到书皮,从书桌到书灯,从书架到书房,每一个细节都是一道风景,每一道风景都承载着一份书主人深深的文化情怀。

书签

在历史的书页里,书签不是一个匆匆过客,而是一个温馨的存在。但凡爱读书之人,大都有一个精美的书签,日日不离书桌,夜夜不离书本。有时候,看到那个书签,你就有了阅读的欲望。

小时候,我很爱读书。当然也很爱惜书。买来的新书,往往不舍得用笔画,不舍得折书页,随手拿个卡片什么的,往书中一夹,它就成了我阅读的一部分。

书签的作用本是保护书页的净美,但是,有一次,我随手拈来的卡片还是弄脏了我的新书。此后,我对书签就越来越讲究了。每当遇到什么精美的东西,我都收集起来当书签。

在我们姐弟几个中,二姐上学时间最长,文化程度最高。二姐读高中时住校,因家庭困难吃助学金,没有闲钱买书签。读书多的人讲究雅致,二姐在秋天的校园里,捡几片红叶,随手夹在了书里。火红的枫叶,好看,实用,别致。我学着二姐的样子,一捡就是几十片。遇到优美的句子夹一片,遇到好看的段落夹一片,遇到经典的词语夹一片。一片一片,我感觉它们不是被夹在书页里,好像是深深地夹在了我的心底。

记忆中最早的书签是文革时期的。那时候的书签有花鸟虫鱼,书画山水,祖国建设新貌,工农兵形象剪纸。差不多可以用“一片红”形容。当然还有毛主席语录、毛主席题词、毛主席诗词,及雷锋、鲁迅、白求恩的名言,八个革命样板戏中的人物。

参加工作以后,一次到西安参观秦陵兵马俑博物馆,我相中了一套封装于塑料袋内的“高级书签”。金属片制成,镂空,每片整体像古典窗户式样,边框金光闪闪,中间五彩缤纷。上边凹印“中国西安”字样,下面根据不同图案分别凹印着“鞍马与骑兵俑”“将军俑”“一号铜车马”“跪射俑”的字样。这套书签完美表现了我国古代兵马俑的精致与大气。

还有一次去杭州,一眼就瞄上了一种竹叶书签。这种书签看上去非常高雅,正面塑封着一头椭圆一头尖尖的竹叶,竹叶上的主图是杭州西湖小瀛洲。下方有宋朝杨万里的著名诗句,“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竹叶尖头一边,红色篆字印章上有三个字:树叶画。书签的另一面,有树叶书画简介。我精心挑选了几枚,一直收藏使用了十几年。

走到今天,我收藏的书签已经有几十种,枫叶、竹叶、花鸟,几年的、几十年的,红色的、绿色的。不少朋友说,我都可以搞个书签展了。

书皮

翻检藏书,包着各种书皮的书籍,一下子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一股股淡淡的墨香从岁月深处飘来。这扑鼻的香气穿过书皮,飘满书屋,飘到窗外。

记忆中最早的书皮,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小学课本的书皮。那时我还小,书皮是姐姐帮我包的。学生课本使用频率高,每学期发新课本后,姐姐都会找来一些废旧包装纸,把她的书、我的书,都一一包上书皮。课本旧了,卷边了,但有书皮保护,内容完好无损。

那时候生活水平不高。好不容易买本课外书,我就用从姐姐那里学会的手艺,给新书包上书皮,端端正正地在书皮和书脊上写上书名,为的是插到书架上好找。在书的扉页或最后一页,还要写上购书的地点和日期,例如,“1977.8.5,于安阳”。有时,我也会盖上自己刻就的名章。

像大多数人一样,我喜欢用牛皮纸包书皮。牛皮纸既耐用又挺括,颜色微黄。牛皮纸的来源,有时是当售货员的大姐带回来的包装纸,有时是我所在单位写错了的大信封,拆开正好包一本书。

我爱好集邮,包一本邮票目录,所用的旧信封还是“安阳市革命委员会公安局”字样。我购买的冯梦龙编的《警世通言》,李宝嘉著张友鹤校注的《官场现形记》等,都是用旧牛皮纸信封包的。

倒是早期的藏书中,有几本书的包皮有点来历。那是《工程兵报》专门奖给积极为党报写稿的通讯员的。其中一本是鲁迅杂文选《南腔北调集》,书皮就是这本书邮寄来的外包装,上面还盖着一个鲜红的长方形框。这是报社年终发来的奖品,那时候没有稿费。这张包装纸我舍不得扔掉,就势用作了这本书的包皮。

等我儿子上学时,商店里出现了塑料书皮。那时工作忙,为节约时间,一下买来几十个。全是透明的,透过塑纸可以看到书名。这些书皮的颜色也不同。现在又出现了卡通书皮,自粘书皮,琳琅满目。但是,我还是喜欢牛皮纸。它的那份沉稳,那份含蓄,那份坚定,是其他书皮让我所感觉不到的。

我想说,纵使世间有书皮万种,我依然对“牛皮”(纸)情有独钟。

书桌

一个车辆用的钢圈,里面嵌一块厚厚的圆木板,木板上刷一层墨绿色的漆。然后再把钢圈据开当桌腿,焊接到桌面的钢圈上。一张小圆桌有了。

这就是我少年时代家里仅有的一张可移动小桌子。

春夏秋三季,我们把小圆桌搬到屋外,一家人在上面吃饭,它是小饭桌。夏天太阳落山后,家里人在院子乘凉,小圆桌变成了小茶桌。我和姐姐妹妹写作业,小圆桌又成了小书桌。

那个时候,我在小桌上算算术、写作文、画图画、折手工,读《十万个为什么》,念《中国少年报》,看《神笔马良》。小圆桌给了我们无穷的欢乐。

记忆里,这是唯一一个让我忘也难忘的物件。现在,这个小圆桌还被我珍藏在老家的书屋里。只是,它的作用变了,由承载饭碗、茶水、书本,变成了我的珍藏和回忆。

印象中的第二张书桌,是我家小屋中的一张抽屉桌。

这个简易小屋,是我当兵前的卧室,也是姐姐们来看望爸妈和奶奶偶尔走不了的临时住室。二姐夫买来一张最普通的抽屉桌,放在小屋窗前,从此,这张三屉桌就成了我忠实的朋友。在我当兵前陪伴我,我从部队复员后又继续陪伴我。

抽屉里,曾经放过我的日记本,中学课本,集邮册。为了日记保密,我还郑重其事地挂上一把小锁。桌面上,摆上一盏台灯,放上《毛泽东选集》《新华字典》《成语小辞典》等。我在桌前读书看报,写日记,思考着工作学习和爱情。

第三张书桌,是我结婚时做的写字台。这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一张书桌。

这张写字台有着宽大的台面,坚硬厚实,是“水曲柳”制作的,刷着“菠萝黄”的漆。台面下,并排三个抽屉,一律安装着暗锁。左边抽屉下,是个单开门的小柜,可放较大点的东西。右边抽屉下,又有两个大抽屉,放书籍、稿纸、笔记本等。写字台台面上,放着蓝墨水、红墨水、曲别针、订书机,还有台历、英语磁带等。

在这张写字台上,我读完了《山西青年》杂志的“刊授大学”课程,读完了国家高教自考郑州大学党政专修科、法律专科、法律本科课程,读完了中国政法大学研究生课程班课程。

书架

学生时代,家里人口多,地方窄,有个书架,那成了一种奢望。

那个时候,大人的工资多用来养家糊口,很少有钱买书,当然更谈不上藏书了,自然也用不着书架。我仅有的几本书,大都把它们放在一个外人看不见或者拿不到的地方。

到部队当兵以后,第二年到机关当报道员,从连队的大通铺变成了单人床。有了一定的空间,也因为工作的需要,我向后勤保管员讨要了一个手榴弹箱子,草绿色的,后来就用作书箱。

记得当时里面藏有《工程兵报通讯》《摄影常识专辑》;还有几本奖给优秀通讯员的书,如《且介亭杂文》等;自己买的全三册的《水浒传》,还记得目录的前两页是毛主席论《水浒》,鲁迅论《水浒》。

我复员回到地方后,筹备结婚时,拥有了自己平生的第一个书架。

当时由于没自己的住房,书架也做得很小,仅有130公分高,80公分宽,很袖珍。这个书架虽然小,但我和妻子的业务书籍和文学书籍,总算有了归属之地,它们不再像以往一样到处流浪。

八十年代末期,我们拥有了自己的住房,两室一厅。原来临时居住的一间,一套家具就挤得屋里满满当当。现在的这一套实用面积才三十平方左右,却显得屋里空空荡荡。

我和妻子商量,做了一套组合柜。单说这个书柜,可比原来的气派多了,高一米八,宽一米,是个心宽体胖的“大肚汉”,装书当然多。这时,我们的好多书籍结束了隐居生涯。它们分别从小书柜里、纸箱中、抽屉内纷纷涌出,从此得以重见天日。

进入二十一世纪,房子更大了,我们有了一间专用书房。这时早不时兴自家做家具。我和妻子跑了好几天,最后相中了一套名牌书柜。每个高两米二,一套四个,占据整整一面墙。

这个时候,我们全家又翻箱倒柜,把许多早已买来无处存放的书籍,一一摆上。跟着我多年的书,也开始乔迁新居,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

书房

拥有一间书房的美梦,由来已久。快到知天命那年,方才实现。这一种迟来的幸福,让我无法言说。时时想起,时时偷着乐。

我生长在安阳古城的三道街。小小三间房,老少三代,七八口人居住,光放床就摆满了,哪里还有什么书房。

实在没办法,我就在家里的小厨房和邻居家厨房中间,也就是原来放煤的地方,搭起一间小房。室内横宽不到两米,一张长一米八的单人床,还要把两头各锯掉一截,才能放下。进深还短一点儿,靠窗只能放一张抽屉桌。这间小小的“蜗居”之处,即是我少年和青年时期独自享有的卧室,也是我快乐读书的小天地。

结婚以后,开始“串房檐子”,过着到处搬迁的生活。终于盼到了市公安局盖起红旗路临街家属楼的那一天,我有幸分到了一小套房子。

单独的客厅,单独的厨房,单独的卫生间,封闭式阳台。两个卧室虽然一个只有八平方,但我和妻子已经非常知足。

两间卧室,怎么安排呢?我和妻子思考再三决定,一间当作我俩的卧室,一间当会客室兼书房。后来儿子从奶奶家回来居住,这间房子又成了他的卧室。尽管一房三用,但我和妻子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喜悦。毕竟,我们曾经拥有过这份快乐。

后来,我们搬入了一套宽大的新房,建筑总面积一百七十平米,四室两厅两卫。我专门留出北边的一大间作为专用书房。整整一面书柜组成的墙,加上一个配套的写字台,还有一把舒适的扶手椅。

日子过到这里,我此生最大的梦圆了。但是,冥冥之中,我还是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书灯

它静静地躺在书桌上,一页一页地展现在你的面前。从0°到360°,它可以任意翻转。这是一本书,但没有任何文字。

一束束光,在黑夜里,无声地照亮你的双眼。合上书,灯光消失。打开书,灯光亮起。这是一盏灯,但没有一个开关。

这本书就是Lumio书灯。自从它走进我的阅读世界,我觉得,我的书房就完美了,我的一脉书香就不再断层了。

但是,人在梦想实现的时候,最爱回头忆苦思甜。人常说,一本书就像一盏灯,它带我们走向光明。其实,一本书就是一盏灯,就是一线光。特别是儿时在煤油灯和烛光下的那段岁月。

我上学时,姐弟们晚上写作业,妈妈晚上纳鞋底,奶奶晚上纺棉线,三代共用一盏煤油灯。对于这盏煤油灯,人们可谓是爱恨交织。它驱除了黑暗,带来了光明。但是我们的鼻孔,一个个都被熏得黑黑的。不过,爱也好,恨也罢,谁都离不开它。

幸运的是,那时学生负担不重,下学早些,写得快些,好多时候天不黑作业就写完了。奇怪的是,虽然煤油灯灯光昏暗,学生中近视眼却不多。

十九世纪以前的中国,那时候还不会生产煤油,也没有进口“洋油”,帝王将相也好,普通百姓也好,人们使用的都是蜡烛。蜡烛虽然也有烟有害,但历史学家和文学家们却在蜡烛的照耀之下,写出了《史记》《汉书》等史学巨著,《红楼梦》《三国演义》等文学名著,以及《天工开物》《梦溪笔谈》等科学巨篇。

十多岁时,家里安上了电灯。刚开始那些年,为了节省电费,都是用十五瓦,甚至十瓦的小灯泡,再加上电力供应紧张,电压不稳,经常是昏昏黄黄、明明暗暗的,但总比煤油灯强很多。亮度大大增加且不说,最主要的是,我们坐在灯下写完作业,不必再去洗鼻孔了。

从部队复员回来,晚上看书或写东西,只想用台灯,但又嫌太贵,一个小台棒,要十二块钱,也就是我月工资的三分之一。听说同批入警的一位汤姓同志会装台灯,我就求他帮忙。浅绿色的,很漂亮,五元钱搞定,与商店卖的一模一样。搬到公安局家属院后,家里一律安上了当时流行的大电棒。一个日光灯管二十瓦,照得一间屋亮堂堂的。

在一个阅读的世界,其实,灯光是不必这么亮的。再说,经常看书,我们的肉眼也承受不了。所以,在把照明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灯很悠然地进入了兼有实用功能的艺术品时代。

你瞧——

天花板下那一朵莲花。

书桌上那一本Lumio。

责任编辑 婧 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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