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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应睐与中国现代生物化学人才

2015-05-30杨小华熊卫民

科学文化评论 2015年4期
关键词:生物化学生化研究

杨小华 熊卫民

摘 要 科研机构的根本任务是“出成果,出人才”。在这两个方面,由王应睐领导的原中国科学院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均极为突出。本文简要介绍了王应睐热忱引进人才、用多种方式培养人才、采取种种措施使各类人才尽可能发挥才能的经过,分析了王应睐的个性、品格和才能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并以此为基础,阐述了大科学时代所急需的战略科学家的应有素质。

关键词 王应昧中国科学院生物化学人才战略科学家

科研机构的根本任务是“出成果,出人才”。在这两个方面,由王应睐研究员领导的原中国科学院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以下简称“生化所”。为简便起见,在本文中,此概念的内涵还包括作为该所前身的中国科学院生理生化研究所之生化大组、生化小组)均极为突出,既涌现了包括十多名两院院士在内的几代杰出人才,又取得了包括人工合成胰岛素、人工合成酵母丙氨酸转移核糖核酸在内的多项举世瞩目的成果。王应睐采取了哪些有力措施使研究所迭出人才,广获成果?追溯这段历史不但有助于我们了解老一辈科学家的功勋,了解战略科学家该有的素质,对我们当前的人才培育工作,也不无启示。

时代的召唤

1950年5月,中国科学院生理生化研究所(以下简称生理生化所)成立,43岁的王应睐被任命为分管生物化学工作的副所长。1956年上半年,中国生物化学委员会成立,王应睐被任命为主席。这意味着,他成了中国生物化学事业事实上的“掌门人”,不但要致力于本单位的发展,还得筹划全国的生物化学事业。

当时,生物化学方面的状况如何呢?生理生化所内,仅有一个由王应睐、沈昭文两位研究员领导的总共7人的生化研究小组,在从事酶和代谢研究。在全国范围内,“做过独立研究的生物化学家为数仅六十人左右,而此六十人中大半数目前是从事于教学工作或已多年脱离研究。”

在国际生物化学正迅猛发展、在医药和工农业生产中得到越来越多应用、急需大量人才的时代,中国的这种落后状况当然非常不如人意。尤其是,与大部分学科不一样,生物化学还曾经在中国兴旺过。王应睐曾在一篇文章中简要回顾过生物化学在中国的发展历程:

生物化学研究在中国的发展可追溯至二十年代吴宪在北京协和医学院首先成立了生物化学的教学与研究机构,开展营养、蛋白质变性以及免疫化学等方面的研究,吴和同工作者的许多贡献已成为生化的经典。随后全国多所大学、医学院和研究机构也相继开展生化研究,着重围绕营养和食物分析。但抗日战争爆发后,生化研究几乎完全停顿,仅有少数实验室尚能进行一些食物分析。这种情况延续至全国解放,使当时我国的生化水平大大落后于国际形势。

也就是说,由于十多年未开展研究,曾创佳绩的中国生物化学已十分滞后;随着吴宪等人的去国或老去,国内严重缺乏相关人才;在酶、蛋白质、维生素、核酸、微生物生化等新的学科增长点普遍未能开展工作。

作为继吴宪之后的新一代学科掌门人,王应睐希望中国的生物化学研究能够迎头赶上,再创辉煌。该从何着手呢?王应睐认为,当务之急是引进学术带头人,并以此为核心积极培养初、中级研究人员,以组建一支强有力的研究团队。

二 引进人才

从1950年起,在党组织的支持下,王应睐利用过去建立的关系,密切结合研究所的需要,向海外发出了一封又一封热情洋溢的邀请信。“在信中王应睐向他们介绍了建国以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和日新月异的进步;谈到了国家对科学事业的重视和对专业人才的渴求。他以自己对新中国的炽热的爱感染着远方游子的思乡之情,以新中国生化事业的发展前景激励着海外学子报效祖国的决心”。

第一个给出肯定答复的是邹承鲁。邹承鲁生于1923年,1945年毕业于西南联合大学化学系,1946年考取英庚款留学考试化学组第一名以后,他拜访了王应睐。作为过来人,王应睐清楚,“庚款留英考试是竞争最激烈、最难考取的考试”。获悉邹承鲁考取了第一,王应睐更是对其青睐有加。他主动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推荐信,推荐邹承鲁去剑桥大学跟随自己过去的老师凯林(DavidKeilin)教授学习。在剑桥,邹承鲁进步神速,第一篇论文即发表在声望极高的Nature上。在随后的1年多时间内,他又接连在Biochemical Journal等著名刊物发表了6篇酶学论文。这些工作令他在国际酶学界声名鹊起。收到王应睐的信后,邹承鲁回信表示同意到上海工作。1951年6月,拿到博士学位才几天,邹承鲁即启程归国,到生理生化所工作。

邹承鲁还将王应睐的信交给同在剑桥大学留学的曹天钦传阅。曹天钦生于1920年,1944年从燕京大学化学系毕业后任中英科学合作馆主任李约瑟的秘书。1946年10月,经李约瑟介绍,他获得英国文化委员会的奖学金赴剑桥大学留学:先攻化学,于1948年获得学士学位;续攻生物化学,于1951年获得博士学位。在短短几年问,他发表6篇论文,并作为肌球蛋白中轻链、重链的亚结构的发现者,获得了国际同行的公认。1951年,他被剑桥大学冈维尔凯斯学院(Gonvilleand Caius College)选为院士,成为该院历史上第一个获此荣誉的中国人。曹天钦原计划在获得博士学位后赴美国哈佛大学继续深造,一边工作一边等正在麻省理工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未婚妻谢希德完成学业,然后再作打算。见到邹承鲁传来的王应睐的信后,曹天钦便改变了主意。他知道王应睐、邹承鲁是优秀的生化学家,认为能与他们共事,为新中国服务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因此,经邹承鲁牵线,曹天钦也接受了王应睐的邀请,并于次年和刚获得博士学位不久的谢希德一道克服重重困难回国。1952年10月1日,他们由广州乘火车抵达上海,王应睐带着所里的同事到站台迎接他们到来。曹天钦就这样留在生理生化所工作,谢希德则去了复旦大学。

1954年,经曹天钦介绍,王应睐又从英国请回了张友端、陈瑞铭夫妇。张友端生于1919年,1940年毕业于清华大学生物系,先留校任助教,后被公派到剑桥大学读维生素化学,1950年获得博士学位。她丈夫陈瑞铭是组织培养方面的专家。为了充分发挥他的专长,王应睐介绍他去隔壁的实验生物研究所工作。当时,为了确保张友端夫妇能够回国后顺利进入中科院工作,王应睐给予了极大的关心。他曾三次致函中国科学院办公厅人事处,询问张友端夫妇人所工作的手续,但当时人事处迟迟不给答复。为此,王应睐请冯德培给竺可桢副院长写信,请求其协助催促人事处速与中央人事部进行接洽,解决张友端夫妇人所工作的手续问题。这样,张友端夫妇一回国即得以顺利进入生理生化所和实验生物研究所。

另一位接受王应睐邀请回国的人才是在美国留学的王德宝。王德宝生于1918年,1943年从中央大学医学院生化科毕业留校任教,并于2年后与前来任教的王应睐相识。1947年,王德宝赴美留学。他一直与王应睐有书信往来,王应睐邀请他学成后回国工作。1951年夏天,王德宝在西部保留地大学(WesternReserve University)微生物系获得博士学位。秋天,他动身返国,准备到生理生化所报到。由于美国突然改变政策,禁止学理、工、农、医的中国学者回国,船行到檀香山时,王德宝一行不得不离船上岸。在檀香山打了几个月工后,仍未能找到回国机会的王德宝只好再次回到美国本土,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做博士后。他在该校工作了几年,直至1954年日内瓦协定签订、中美关系有所缓和后,才得以绕道法国、英国和香港于1955年回国,到生理生化所任副研究员。随即,他就投入到了核酸研究之中。王德宝曾与人合作发明从辅酶I转化为辅酶Ⅱ的简单方便的方法,并发现了多种与核酸有关的酶,是国际知名的核酸专家。在美国7年问,“他共发表论文21篇,平均每年有3篇,且质量很高”。

对于以前并不熟悉的生化人才,王应睐也给予了关注。1956年,他注意到,有一位从美国学成归国的钮经义,在教育部报到后正在等待分配。钮经义生于1920年,1942年从西南联合大学化学系毕业,1948年赴美留学,1953年在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获生物化学博士学位。1953年9月,他到该校克莱通基金会生化研究所任研究助理;1954年10月,改到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病毒研究所工作。在美国工作期间,他创立部分肼解和酶解方法,解决了卵白蛋白、核糖核酸酶和烟草花叶病毒蛋白亚基C端几个氨基酸残基的排列次序问题,并肯定了植物病毒颗粒中蛋白亚基的存在,受到国内外同行的重视。获悉这些情况后,王应睐立即写了邀请信请所党支部书记王芷涯亲自带去北京邀钮经义来沪共事。深受感动的钮经义接受邀请,使得生理生化所在蛋白质结构研究方面也有了带头人。

生物化学发展史上的许多新发现、新发明都取材于微生物,考虑到生化所缺乏这方面的人才,王应睐还争取到微生物专家周光宇来所工作。周光宇生于1919年,1942年毕业于中央大学农化系,1951年在比利时鲁汶大学(CatholicUniversity of Louvain)农学院获得农学博士学位,1952年回国,在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创建起生化研究室。她确定了生物制品的一些生化法规,解决了生产上血清蛋白沉淀等一系列问题。1957年,王应睐把她从北京给挖了过来。

王应睐还想争取微生物生化专家沈善炯来所工作。沈善炯生于1917年,1942年毕业于西南联合大学生物系,1947年出国留学,1950年从美国加州理工学院(Californi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获得博士学位后归国,先后在浙江大学、中国科学院植物生理研究所工作,很快在金霉素生产、微生物生物化学遗传等领域取得重要成果,并于1960年创立中国科学院上海微生物研究所。不久,国家实行“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上海微生物所的建制被撤销,需并入其他研究机构。王应睐通过邹承鲁邀请沈善炯及其团队并到生化所来。沈善炯对生化所很有好感,表示同意。中国科学院院部也批准了这个方案。但最终却因拗不过老师殷宏章苦劝,沈善炯最终还是选择回归植物生理研究所。没去“出成果、出人才”的生化所,而是回到了“出(阶级斗争)经验”的植物生理所,并很快即在“四清”和“文革”中遭受厄运,这是一个让沈善炯后悔了一辈子的决定。

虽然未能请到沈善炯,但在王应睐的领导下,经过几年的努力,生化所还是请到了“一批思想敏锐,青年有为,朝气勃勃,崭露头角的科学家”。再加上学识渊博、人称生化知识“活字典”的沈昭文,以及王应睐本人,生化所形成了一支“学科门类齐全、优势互为补充”,有很强“战斗力”的科研骨干队伍。

三 培养人才

现代科研是团队作战,有了良“将”(高级研究人员或学术带头人),没有能征善战的“兵”(初、中级研究人员,研究生,以及实验技术人员等)也不行。对于后面这几类“兵”,王应睐等认为,应当主要立足于国内,由生化所自身来培养。

1.培养研究实习员等

国家每年都分配一批大学生到生理生化所来做研究实习员,但由于当时国内的大学大多并未设立生物化学课程,他们大多缺乏生化的基本知识。生理生化所及其前身中央研究院医学研究所筹备处以往主要采取师傅带徒弟的方式对他们进行训练,一般未能注意到较全面的发展,以致一些年青工作者,经过若干年后,仍未能掌握系统的理论知识与实际操作经验,仍不能独立或半独立开展工作。

针对这种情况,王应睐决心对他们进行比较系统的基础训练。外语知识方面,新进所的研究实习员,“都得自学一本国际上最新的生化专著《动态生化》(Baldwin:Dynamic Aspect of Biochemistry),这样既可以提高英文阅读水平,又能全面掌握最新生化基础知识”。1953年,国家号召人们“向苏联学习”,所内人员均以突击方式学习俄文,继以巩固及结合生化文献进行学习。专业知识方面,从1952年开始,开设专门的生化课程,由沈昭文、邹承鲁等高级研究人员主讲,对初、中级人员进行训练,目标是使大部分对蛋白质或酶学几乎完全陌生的学员掌握足够的基本知识及技术,变得有信心参加科学研究工作。生化所自开的课程是比较高级的。一些需要补读初级课程的人员,被送到隔壁的上海第一医学院进修,不但随班听课,还一起做实验,参加学期考试,成绩由学校送生化所存档。其中,光1953年去补读生物化学课的就有7人。由于工作的特殊需要,生理生化所自身无法培养的人才,还会被送往其他单位进行培养。

上完基本的课程后,研究实习员得以进实验室参加实际工作。实行明确的导师制,让作为导师的高级研究人员通过实际工作来训练他们。譬如,1957年许根俊从复旦大学化学系毕业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课程训练,进入邹承鲁的酶学实验室,在实验中学习生化知识。在导师邹承鲁的指导下,他的第一个工作是“包含两个中间物的动力学研究”。

剑桥大学的“下午茶”制度能激发活跃的思维,点燃思想的火花。王应睐、邹承鲁、曹天钦这三位“剑客”对此深有体会。他们一度把这个制度移植了进来。四十多年后,李载平还对当时的情形记忆犹新:

那时的320号大院,没有如今这么多房子。大片的草坪,无数的花木,春天真是绿草如茵,繁花似锦。老大楼的三楼西北角有个书报角,师生们在实验间隙常去那里坐坐,拿杯茶,交谈手头的工作,往往对实验很有启发。这个科研环境,也许就是科学的象牙之塔,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忆。

除此之外,他们还开展了一些更为正式的交流活动:经常举行文献报告会,鼓励、启发科研人员提出和分析问题,通过学术讨论促进研究人员对生化知识的吸收与使用。

王应睐、邹承鲁等均为动手能力很强的人,他们深知,实验技术人员称职与否关系实验的效率与成败。鉴于许多新参加工作的实验人员基本实验知识缺乏,技术操作未过关,他们举办了主要针对实验技术人员“生化需知”培训班,着重对生化研究中的基础知识和操作技术的培训。后来,他们建成了一支包括玻璃工、金工在内的很强的技术队伍。“对于损坏的仪器的零件,他们大都能加工出来”,对于新型设备,只要研究人员设计得出,“他们就能做出来”。王应睐是那么地看重他们,以致于他曾骄傲地告诉来访的卢嘉锡教授:“对于好的技术工人,要我拿几个一般的研究人员来换,我也不肯换。”

经过研究所系统的训练,以及自身多年的努力,后来,生化所有不少研究实习员从“兵”长成了“将”,甚至还有长成“帅”的。从研究实习员成长为著名科学家有彭加木、伍钦荣、汪静英、许根俊、林其谁、杜雨苍、陈常庆、朱尚权、祁国荣等。其中,许根俊于1991年,林其谁于2003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林还曾担任生化所所长(1984—1995)、中国科学院生物学部主任(2008—2012)等职。

当然,也有一些分到研究所来的大学生表现不佳,并不适应研究工作。考虑到他们缺乏研究天赋,而有其他才能,王应睐等会把他们调整到非研究岗位,譬如到东风生化试剂厂去做技术工作。王应睐曾在一份总结中介绍过他们的考虑:

以我们生化研究所为例,这类人[指“不合适做研究工作的人”,引者注在初级研究人员中约占20%左右,其中有的是56年大学毕业分配来的,七年多来没有完成过一件像样的研究工作。这固然也与我们培养的主观努力不够有关,但也很大程度上与他本人不适合做研究工作的“倾向”有关。假如这类干部不调整,数量一多,不仅浪费了科研器材,得不到应有的成果;而且更重要的是对科学家或导师的精力牵制太大,束缚了他们的手脚,不能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这里也必须说明,这些待调整的干部有一定文化程度,在其他工作岗位上能发挥一定作用,有的本人也不愿做研究工作,希望调整。历年来,我们也调整了一小部分,但困难重重,路子很少。

2.协助大学开办生化专业

王应睐等认识到,光靠自开培训课程是不够的,还应努力协助高等院校开展生化教学,提高化学系、生物系等相关院系毕业生的水平。

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生化大组在复旦大学生物系和华东师范大学化学系分别开设了高级生物化学和生物化学课程④,协助两校建立起生物化学专业。1958年,上海科学技术大学成立,生化所在该校建立起专门的生物物理化学系,派沈昭文去兼主任。王应睐、沈昭文、邹承鲁、曹天钦、沈昭文、张友端、王德宝、徐京华等都曾在上述高校去授过课。与此同时,生化所还接受北京大学、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等多所大学生化专门化方向的毕业生前来做毕业论文实习。这些工作不但有力的支持了大学的生化教学,还对生化所新生力量的补充带来了很大好处。

3.开办全国高级生化训练班

给大学生上课固然培养了人才,给大学生的老师上课更能尽快改变中国生物化学落后的状况。1961年,应前一年全国生化大会许多代表的要求,在已举办了多届的所级生化训练班的基础上,王应睐等参照他们在剑桥大学受训的经验,在上海举办全国高级生化训练班,给来自全国各地的400多名从事或立志从事生物化学教学、研究工作的人员上课。

该班鉴于学校教育之不足,力图对研究人员进行系统的生化训练。课程采取讲授最新生化知识、实验操作训练、文献查阅、综合性论文的写作、测验等方式,而以实验操作、提高动手能力为主。为了使研究人员掌握研究方法,王应睐等人特地选择了一系列经典的研究实验,让学员动手去做,从中学习生化大师是怎样做研究的。整个课程为期近半年,其目标是使学员掌握足够的基本理论知识和研究技术,于训练结束即可参加研究工作。

课程由多位专家联合讲授:邹承鲁主讲酶学,曹天钦主讲蛋白质,王德宝主讲核酸,钮经义主讲多肽分析,沈昭文主讲代谢,张友端讲放射生物学,等等。伍钦荣、李载平、陈丽筠等青年才俊也参与讲课,算是“老专家”的助教。作为所属领域全国最优秀的专家,邹承鲁等人的课程介绍了本领域国际最前沿的研究情况,以及自己的工作体会等。“在近百万字的教材中,约有70%是五十年代的资料,其中又有很大部分是近两三年的成就。例如:核酸的生物合成部分,讲义脱稿较早,讲课时已有新的进展,王德宝又赶写了补充讲义印发给大家。曹天钦讲的蛋白质部分,一直讲到今年三、四月份的最新进展。酶学与代谢部分,沈昭文与邹承鲁也常常带卡片上堂讲课,补充新材料。”

在1961年形成的《高级生化训练班的工作总结(初稿)》中,还记载了学员们对于课程的反应:

学员普遍反映学到许多新知识,大开眼界,十分满意。这次讲课的特点与众不同,正像沈昭文先生在开学时向学员们说:“我们做研究工作的往往抓住一点,不及其余”。正因为这样,讲课的内容是中心十分突出,重点明确,保持特色,大多数教员水平高。例如华中农学院讲师朱汝皤说:自己是有机化学出身的,原来对生化深入了解不够,认为全靠死背硬记,枯燥无味,但在这次学习过程中,虽然功课很紧,学习很吃力,可是一点也不觉得苦,越学越有味。学员们反映王德宝、邹承鲁讲课语句简练,明确清晰,没有废话;沈昭文,王德宝的讲义文理通顺、写得很好。曹天钦讲课别具风格,讲课中分析批判的观点特别强,深入浅出,生动有力,最受学员的欢迎;他与李载平讲课时,又以立体模型等教具作辅助,把难以理解的蛋白质和核酸的结构问题讲得很清楚;年轻的伍钦荣、李载平、陈丽筠等也教得很好,可称后起之秀,大有可为,颇为学员们所赞赏。酶的动力学部分由于推算公式较多,有的学员数理基础差,学习困难较大,几乎全部高等院校的生化课中都不碰动力学,大部分教员本身过去也不懂,通过讲课,特别是实验阶段,把这方面知识巩固下来了,大家感到很满意。

这种大规模的集中培训,生化所在1979年和1983年又举办了两次,而且每次听课的学员人数都增到了500人左右(但参加实验训练的人员因受设备限制而比较少)④。这些学员后来有很多成为了国内各研究单位在生物化学领域内的研究骨干,或者成为各高校生物化学专业的创办人和骨干教师。主要基于这个考虑,邹承鲁后来评价说:“中国的生物化学能有今天的水平和规模,王先生功居首位。”

1980年代,在全国高级生化训练班讲义的基础上,生化所出版了中国第一套“生物化学丛书”,包括《蛋白质化学》、《酶的作用原理》、《核酸结构、功能①1961—1991年,生化所共举办七届全国高级生化训练班。与合成》、《生物膜的结构与功能》、《代谢(一)糖代谢及其调控与核酸代谢》、《代谢(二)糖蛋白与蛋白聚糖结构、功能和代谢》、《代谢(三)脂质生物化学》等7种,曾为许多学校和学习班所采用。

4.培养研究生

作为在西方学习、工作过多年的科学家,王应睐当然知道,虽同为科学研究的生力军和后备队,研究生比研究实习员更有培养前途。所以,他在研究生培养方面也倾注了大量心血。

生化所的研究生工作始于1955年。这一年的8月,“中国科学院研究生暂行条例”得以在国务院第17次会议通过。不久,中科院发布了招生专业和指导教师名单。生物化学专业名列其中,而王应睐和曹天钦则为最早的指导教师。招生方向仅为蛋白质生化,以后逐渐扩展到生物化学的各个领域,如蛋白质、酶、核酸和代谢等,而导师也次第增加,到1965年时增至13人。

1956年,第一批研究生共二人——李载平、佘微明——入学。其中,佘由王应睐和王德宝指导,方向为高级生物化学和核酸;而李由曹天钦指导,方向为高级生物化学和蛋白质化学。1957年,生化所再次招生,入学的学生包括刘新垣、孙玉昆、张友尚、陈培敷、景沛、曾以申等六人,分别由王应睐、邹承鲁、曹天钦、王德宝等人指导。

因“反右派”运动的冲击,生化所和中国科学院其他研究所一样,研究生招生一度中断,1961年国家进入调整阶段后方才恢复。1961一1965年,生化所招收了刘望夷、周元聪、王恩多等24位研究生。“文革”爆发后,研究生的招收再次中断,直至1978年方得以恢复。1978—1984年,生化所共招收研究生119人。

根据《中国科学院研究生暂行条例》的要求,生化所为研究生制订了专门的培养计划:要求他们参加高级生化训练班,并由导师指导阅读相关文献,参与实验。除学术训练外,入所的学生还必须学习俄文及其他外文。哲学学习由中科院上海办事处作统一布置12。实践证明,生化所的研究生培养是相当成功的。在1956、1957年入学的这9位研究生中,后来出了3位中国科学院或中国工程院的院士——李载平、刘新垣和张友尚。

5.派人出国留学

王应睐深知,去国外留学或进修,能及时了解国际学术动态,大大活跃研究人员的学术思想。因此,他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推动这项工作。

从1955年起,生化所先后派出戚正武、王忠炎和盛沛根等人赴苏联攻读副博士学位。他们得到了王应睐等所领导的格外关心。拿戚正武来说,他于1955年去苏联时,本来要学的是蛋白质的物理化学,特别是对超速离心机的使用。然而,到苏联之后,戚正武却被分配到列宁格勒大学学习有机化学,且该校有机化学系并无蛋白质方面的专业。在得知这一情况后,王应睐等非常关心,立即给高等教育部写信:

我们意见该同志在蛋白质化学方面已具有一定基础知识,转学有机化学专业确有困难,且亦不符合本院原先提出的本院生理生化研究所迫切需要的专业,故拟请你部设法与苏联高教部协商办理转学手续。根据该同志情况及本院所提专业要求,转去苏联科学院高分子化合物研究所(列宁格勒)由C.E.BpecJiep教授担任导师似较适宜,请予考虑决定为荷。

经研究所与高等教育部和驻苏大使馆等机关交涉,花了半年时间,戚正武才转到莫斯科医学科学院生物与医学研究所,于1956年正式开始学习。1959年,戚正武学成归来,立即参与了人工合成胰岛素等科研工作,并在活性多肽及酶蛋白结构与功能的研究方面取得多项重要成果。后来,他也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1999年)。

1960年代,中苏交恶,中国减少向苏联和东欧派留学生,开始向西欧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家派遣留学生。在这种背景下,1964年9月,张友尚被生化所派往分子生物学的诞生地英国剑桥医学研究委员会分子生物学实验室学习。1966年初,他又改到伦敦大学国王学院生物物理实验室进修,并于1966年4月回国。在英国的这一年多时间,他主要在赫胥黎(H.Huxley)的指导下用电子显微镜研究肌动球蛋白的收缩机制。他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结果,其中较次要的一个发表在Nature上。他把最重要的结果带回国,试图在《中国科学》上发表,却因“文革”爆发而未遂心愿、抱憾终身”。“文革”结束后,生化所选派了大批中青年学者到国外进修、留学。1979年11月,经王应睐写信力荐,洪国藩也得以到英国剑桥医学研究委员会分子生物学实验室去做访问学者。他的工作是加入诺贝尔奖得主桑格(F.Sanger)主持的核酸蛋白质化学研究部,开展对入噬菌体基因群全结构的测定工作。在随后的三年时间内,他发明了单链DNA的双向测定法、DNA顺序的连续测定法等,对DNA测序方法做出了重大贡献。1997年,洪国藩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四 关爱人才

请回人才,培养出人才后,王应睐致力给这些人才提供条件、创造条件,让他们发挥潜能。事实上,在某机构能否得到大展身手的机会,也是人才决定是否过来,是否留下来的关键。

在提供条件方面,王应睐的一个重要措施是给引进的人才配备得力助手。1950年邹承鲁回国后不久,有两个大学毕业生分配到了生化大组。王应睐对邹承鲁说:“这两个学生中,一人念书很好,考试也考得很好,但做起实验来,动手能力差一点,思维也不够活跃。另一个则相反,念书念得不那么好,但很有想法,思想活跃。我把这个思想活跃的学生分派给你做助手,他可能更有培养前途。”就这样,王应睐把那个他认为差一点的学生留给自己,而把好一点的分给了邹承鲁。后来,事实证明王应睐的眼光是很正确的,分给邹承鲁的那个名叫伍钦荣的学生确实很有才华。他思想活跃,创新能力强,又善于动手做实验,对邹承鲁因陋就简迅速建立起自己的研究组开展工作,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1952年,曹天钦回国。因为他很重视研究平台的建设,王应睐就把跟自己有年,在仪器设备方面有特殊才能的彭加木调给他做助手。1955年,王德宝归国,不久即开始组建中国第一个核酸研究组。为了满足王德宝的工作需要,王应睐把自己的研究生刘新垣转给王德宝带。

王应睐还大力争取包括外汇在内的经费,给各研究组配备器材、设施等,并向国外订阅了多种相关期刊,使大家能够及时了解和跟上国际同行的步伐。譬如,他为曹天钦争取了包括电子显微镜在内的一系列研究蛋白质的先进仪器。

对科学研究而言,自由和自主是比经费和设备更重要的条件。王应睐充分尊重学术带头人的自由和自主。在科学研究和工农业生产一样也要计划的年代,生化所是这样制订计划的:各学术带头人根据国际学术界的进展、国家的需求和本人的兴趣,提出各研究组的研究计划;研究所再把这些计划汇总起来,略作一些整合即行上报。所以,各学术带头人在选择做什么题目上,有一定的自由度。有些人做着工作,突然想起了一个计划外的好题目。王应睐容许他先做起来,来年再补入研究所的计划之中。当然,这只是正常时期的情形。在搞政治运动,或当上级领导有专门指令时,不但自由研究得不到保障,就连列入了长远规划、年度计划的工作也会受到冲击。譬如,1960年5—7月,生化所曾经受命集中几乎所有人力做一个项目——人工合成胰岛素。

王应睐还设法做好后勤工作,努力解决员工的后顾之忧,使得大家能够安心工作,把自己的才能尽可能多的发挥出来。譬如,他曾给多位两地分居的员工解决团聚问题:

为了稳住一批中青年研究人员,他又努力解决他们的夫妻两地分居的问题,当时外地人员进上海是非常困难的,通过他的努力,千方百计地多方奔走,解决了一批研究人员的分居困难。许根俊院士回忆说:我本人也是得到他的关怀的一员,王所长对人的爱护是真正的爱惜。”

周元聪具体谈过王应睐是怎么努力的:周和妻子于1968年结婚。妻子在北京,他在上海,两人一直处于分居状态。他想了很多办法,可花了近十年时间,也没能把妻子调到上海来。后来,他就想方设法给自己联系北京的单位。北京新成立不久的中国科学院环境化学研究所同意接收他,调令发到了生化所,只要领导批准就能走了。受到“文革”冲击、恢复实权不久的王应睐获知此事后,要求周元聪给他一些时间。他亲自到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分管人事和教育的副主任王一平家里去说这件事情。王一平让王应睐以研究所的名义写一份报告。回所后,王应睐立即写了份报告送上去,三天后王一平就批准把周元聪的爱人调到上海④。

事实上,作为“大家庭”的宽厚家长,生化所内大大小小各色人等之各种问题王应睐都可能操心。譬如,所里有一位工人的妻子生病了,国内没办法医治,王应睐就专门写信到香港,请人帮忙找药。这让该工人十分感动。以至于“文革”期间王应睐挨批斗时,他还冒着风险特意上台给王应睐搬了把椅子让其坐下②。再如,改革开放后,生化所的研究生和研究人员纷纷争取出国。王恩多也想出国,但她并不愿意跟人争名额,所以只是默默地做自己的研究工作。王应睐觉得她是可造之材,当研究所有了出国指标时第一个就推荐了她。这让她非常意外⑨。

五 助小才长成大才

虽然囿于时代,还做不到人尽其才,但经过前述王应睐尽责尽心之努力,生化所还是形成了一个相对较好的氛围,引进或培养出来的人才能在这里比较自由、比较舒畅的工作,并通过参与一个个的项目,逐渐从小才长成大才。

1958年正式独立后,生化所做的第一个大项目就是人工合成胰岛素。在王应睐的领导下,生化所的良将、坚兵组成团队,与北京大学化学系、中国科学院有机化学研究所(以下简称有机所)的团队协助,克服重重阻碍,跨过道道关卡,向人工合成蛋白质的高峰进发。几年之后,他们战胜美国、西德的竞争对手,在世界上第一个取得人工合成胰岛素结晶,而生化所也因此在国际上建立了声誉。虽然一度也有“冲”的时候,但总的说来,这项工作还是做得十分严格的。生化所前后有几十位研究人员在这个项目中得到锻炼。

人工合成胰岛素刚刚完成,就爆发了“文化大革命”。在科学家普遍遭到批判,基础研究极难开展的情况下,生化所仍然和兄弟单位协助,开展了几项作为人工合成胰岛素之后续项目的工作:胰岛素的结构与功能关系、胰岛素晶体结构的测定、人工合成酵母丙氨酸转移核糖核酸。经过几年或十几年的努力,这些工作也各自取得了优异的成果。生化所又有上百位研究人员在这些项目中得到锻炼,有机所和北京大学化学系、生物系等协作单位亦如此。这是“文革”过后,中国能在分子生物学领域迅速跟上世界潮流的重要原因。

除广为人知的人工合成胰岛素、人工合成酵母丙氨酸转移核糖核酸外,在王应睐担任所长期间(1954—1984),生化所还产出了蛋白质功能基团的修饰与其生物活性之间的定量关系、甲种胎儿蛋白研究、乙型肝炎病毒基因的克隆与表达等二百佘项成果。

通过这些工作,生化所内有不少研究人员由小有名气的人才,变成了全国乃至国际著名的科学家。其中,当选为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院士的有15名:王应睐(1955)、邹承鲁(1980)、曹天钦(1980)、王德宝(1980)、钮经义(1980)、刘新垣(1991)、许根俊(1991)、龚岳亭(1993)、李载平(1995)、洪国藩(1997)、戚正武(1999)、张友尚(2001)、张永莲(2001)、林其谁(2003)、王恩多(2005)。曹天钦、邹承鲁、林其谁还曾先后担任中国科学院生物学部主任。而且,如果没有“反右派”运动,尤其是“文化大革命”所导致的许多人成长机会丧失,或者生命过早凋亡,生化所出的人才会多得多,出的成果也会多得多,与国际先进水平的差距则会更加小得多。

结语

1950年代,中国各研究机构的负责人以及大专院校的系主任等普遍受命邀请海外优秀学人归国,但他们未必取得了王应睐这样的佳绩。冯德培把这归因于王应睐运气好:

建设研究所的一项主要工作,就是争取和培养好研究人员。在这一点上,王应昧先生要比我幸运得多。他在解放初期就已经从外国请回来曹天钦、邹承鲁、张友端、王德宝等生化学家。而我直到1956年底才请到一位神经生理学家即张香桐先生。

这恐怕没有切中要害。由前述王应睐请钮经义时派王芷涯携邀请信前往北京,请张友端时三次致函中国科学院办公厅人事处并请冯德培给竺可桢副院长写信,请曹天钦时亲自去车站迎接等可以看出,王应睐不但热忱恳切,还不辞劳苦,很有三顾茅庐之诚意。应当承认,生化所在几年内崛起、在十几年内享有世界声誉不是偶然事件,这跟王应睐的领导,尤其是他的才能、个性和品格密不可分。

王应睐是个才能出众之人。在剑桥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三年间,他在营养学领域做出多项成果,在Nature、BiochemicalJournal等国际著名刊物发表多篇论文,远超其他同学,因而获得了免答辩获得博士学位的资格。随后,他拓展研究领域,从营养学转向酶学和血红蛋白研究,又两次在Nature上发表论文。他的老师凯林教授是如此器重他,乃至在大力挽留他不果后,还邀请他在回祖国服务5年后一定要再到剑桥大学来工作。回国之后,尤其是建立生理生化所之后,王应睐因陋就简,又在琥珀酸脱氢酶研究等领域取得了国际水平的成果。如果他没有那么多的行政工作,如果他不把一个一个的好助手、好学生送走,他本人一定还可以取得更加大得多的成就。

智力高超、才能出众的人常常会目空一切、不耐烦,这会令智力、才能不及者产生自尊受损之类感觉,如果那人刚好是党的领导人,则还可能会因为感觉遭鄙视而奋力还击。但王应睐为人谦和,说话注意场合,基本没有这类问题。对于不够明智的年轻人,他有足够的耐心去培养。对于党的领导干部,他则总是持尊重态度,哪怕对方做错了,他也有耐心等其转变。这使他一度被讥讽为“老好人”,但在学历普遍较低、科学知识普遍较缺乏的“老干部”领导一切,并可以经常通过政治运动而整人的年代,非这样就难以保有地位和影响力,进而难免会令他最为看重的科学事业遭受重大挫折。

王应睐胸怀博大,乐于招揽和自己同样高明,甚至更为高明的同事,并甘为他人作嫁衣,努力给大家创造机会,创造条件。邹承鲁曾评论他说:“王先生对生化所每一位同志都尽量给以帮助,对他们所取得的任何成果,都和自己的成果一样高兴,从不妒贤忌能。对所有同志,只有尽量予以帮助,而从来没有在自己并无贡献的论文上署名。”在不搭车署名的问题上,王应睐确实很好的继承了来自剑桥大学的传统。后来,他两次担任协作组组长,先后主持了人工合成胰岛素、人工合成酵母丙氨酸转移核糖核酸研究,做了大量工作,却没有在任何一篇相关论文中署名。这虽然使他少获一些官方奖励,但这种轻小我而顾大局,视虚名、个人利益乃至个人的研究成绩如浮云,一切以生理生化所,乃至全国生化事业的发展为重的恢弘气魄,使他赢得了大家由衷的尊敬。他也因此能调解个性强悍的同事之间偶有的矛盾。顺便说一句,对王应睐的杰出成就和高风亮节的尊敬是国际性的。20世纪末,王应睐曾先后两次被提名为美国科学院外籍院士(均为他所婉拒)。他于2001年去世之后,Nature杂志为他刊登了篇幅较长的讣告,而美国德州大学加尔维斯敦医学分院则每年举行一次“纪念王应睐教授研讨会”,以纪念他对生物科学和医学事业所做出的重要贡献。

王应睐也不时指出他人的错误、缺点,但由于大家了解他的无私品格,普遍只存感激而没有记恨。许根俊回忆说:“王先生对人的爱护是真正的爱护,他关心你、支持你、也批评你。对于任何人他都敢于批评,即使身份已经很高的人,有不对的地方,他也不客气地指出。许多受过他批评的人,都感激他的真诚帮助,从来没有人因为受过他批评而记恨他。”在他的感召下,生化所形成了一种既可自由讨论、直率批评,又十分和谐的气氛。而这种气氛对于一个学术单位而言是极其重要的。难怪邹承鲁后来总结道:“他的宽大胸怀,是生化所人才辈出、兴旺发达的根本原因。”

进人大科学时代后,我国亟需一批帅才科学家或战略科学家。而一些才能未必真正出众,却强势霸道、独断专行、视研究生为劳工的科研、教育机构的负责人也纷纷以战略科学家自居。相比才能出众、目光远大、恢宏大度、能让部下和学生较为充分地施展才能的真正战略科学家如王应睐,他们也许该感觉惭愧。致谢王扬宗教授审阅了本文初稿,并提出了改进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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