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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呦呦:首位获诺贝尔医学奖的中国人

2015-05-30

新传奇 2015年40期
关键词:抗疟青蒿青蒿素

屠呦呦在发表诺奖获奖感言时称,青蒿素获奖是中国科学家集体的荣誉。这也折射出了中西方评奖文化的冲突,即我们更重视集体主义,而西方往往更强调突出个体。

日前,中国女药学家屠呦呦和另外两个海外科学家斩获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屠呦呦是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首位中国得主,也是该奖项的第十二位女性得主。

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评委让·安德森说:“因疟疾死亡的人每年可以达到两亿人,她以惊人的毅力发现青蒿素,是第一个证实青蒿素可以在动物体和人体内有效抵抗疟疾的科学家。青蒿素可以将受疟疾感染的死亡率下降20%,她的研发对人类的生命健康贡献突出。”

特殊时期的秘密任务

1930年底,屠呦呦出生于宁波。她是家里5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孩,名字典出“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意为鹿鸣之声。1951年,屠呦呦入北京医学院药学系读书。

大学毕业,她被分配到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工作,之后55年里,除参加过为期两年半的“西医离职学习中医班”,她几乎没有长时间离开过东直门附近的那坐小楼。她最优秀的研究工作完成于1969年至1972年之间,正值“文革”时期。

1969年,屠呦呦所在的中医研究院接到了一个“中草药抗疟”的研发任务,那是一个不小的军事计划的一部分,代号523,志在帮助北越政府“打击美帝”,方法是寻找有效的抗新药——在1960年代的东南亚战场上,疟原虫已经对奎宁类药物产生了抗性。

从中草药中寻找抗疟成分并不是新鲜主意。1941年,来自上海的药理学家张昌绍就曾尝试利用中药常山治疗南部沿海地区流行的疟疾,不幸的是,张昌绍于1967年自杀,而另一些原本致力于此的科学工作者正被关牛棚、靠边站。

最初的523任务中,有尝试中草药和针灸抗疟功效的研究小组,却没有中医科学院的参与。直到1969年,為了“加强中草药方面的研究力量”,中医科学院应召加入,屠呦呦也随之参与了项目。当时她38岁,职称是助理研究员。

因为具有中西医背景,而且勤奋,在那个资深科学家大部分已被打为右派的年代,屠呦呦很快被任命为研究组组长,带领一个小组的成员开始查阅中医药典籍,走访老中医,埋头于那些变黄、发脆的故纸堆中,寻找抗疟药物的线索。

从1969年1月开始,历经380多次实验、190多个样品、2000多张卡片,屠呦呦和课题组以鼠疟原虫为模型,发现青蒿提取物对鼠疟原虫的抑制率可达68%。但是,后续的实验结果显示,青蒿提取物对鼠疟原虫的抑制率只有12%-40%。屠呦呦分析,抑制率上不去的原因,可能是提取物中有效成分浓度过低。

屠呦呦心有不甘,她重新把古代文献搬了出来,细细翻查。有一天,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中的几句话吸引了屠呦呦的目光:“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为什么这和中药常用的煎熬法不同?原来里面用的是青蒿鲜汁!

“温度!这两者的差别是温度!很有可能在高温的情况下,青蒿的有效成分就被破坏掉了。如此说来,以前进行实验的方法都错了。”屠呦呦立即改用沸点较低的乙醚进行实验,终于发现了青蒿素。

中医药造福人类的体现

在那个特殊时期,不需要个人署名的论文,新的发现迅速变成了集体的财富。1972年3月8日,在南京一次会议上,以“毛泽东思想指导发掘抗疟中草药”为题,屠呦呦汇报了自己在青蒿上的发现。很快,云南和山东等数个研究小组借鉴了她的方法,对青蒿进行研究。

自己的发现公布后不久,从黑色胶状的青蒿乙醚提取物中,屠的研究小组获得了他们起名为“青蒿素Ⅱ”的白色的针状结晶。这种结晶在临床前的动物毒性实验中表现出了对实验动物明显的心脏毒性。是否执行原方针,尽快拿到现场进行临床试用观察?屠呦呦和她的“单位”选择了富有当时特色的解决方式——先由3位科技人员进行“探路试服”,“由屠呦呦带头共3人,经领导审批,住进中医学院附属东直门医院……”

探路试服显示,青蒿素Ⅱ没有毒性,但后来在临床上的表现却不那么令人满意——“效果不好,又出现了较明显心脏毒副作用”,原计划的14个病人,只做了8例就中止了临床试验。最终,由云南药物研究所用汽油从当地的青蒿变种——大头黄花蒿中提取的青蒿素,在广州中医药大学李国桥主持的临床试验中展示了极好的抗疟疗效。

之后,1976年,上海有机化学所的周维善研究小组测定了青蒿素的化学结构,也发现了青蒿素全新的抗疟机理。后来,因青蒿素不溶于油和水,无法使用针剂,对已不能进食的重症疟疾患者,几乎束手无策。上海药物所合成了可以制成针剂的蒿甲醚,那是第一个由中国发现的全新化学结构的药品。2001年,WHO将复方蒿甲醚等青蒿素类复方药物作为一线抗疟药物在全球范围内推广。

1977年,为了赶在国外发表的前面,表明青蒿素为中国人发明,由屠呦呦所在的中医研究院,以“青蒿素结构研究协作组”的名义在《科学通报》上首次发表了青蒿素的化学结构。

屠呦呦并未止步,1992年,她又发明出双氢青蒿素这一抗疟疗效为前者10倍的“升级版”。2011年9月,屠呦呦获得有“诺贝尔奖风向标”之誉的拉斯克奖。

不可否认,在古老药方里留下的“青蒿”、“一握”是促成青蒿素提炼成功的关键提示。这一对人类的重大贡献,与中国古代传统医学有相当的关系。这说明中药的临床疗效,可以提示一种方向或较小的筛选集。有较高的可能从中提取出符合现代医学所要求的、真正能够治疗病症的药。

青蒿素发现的过程,还间接提示了,严格地研究其他中药成分的作用,可能还会有更多发现。比如中国一些医院模模糊糊用的一些药、和很多企业马马虎虎地制造和推销的一些药,如果经过严格检验和研究,可能会更明确适应症、有更好疗效。

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的交锋

拉斯克奖引发的疑问是:为什么青蒿素没有拿到国内的科技大奖,反而先拿到了国外的大奖?

科学界主流的答案是:没法确定奖项的归属。1978年,“523”项目的科研成果鉴定会最终认定青蒿素的研制成功“是我国科技工作者集体的荣誉,6家发明单位各有各的发明创造”。在这个长达数页的结论中,只字未提发现者的名字。当年大协作的“523”项目以“胜利完成”而告终,然而后来的几十年中却争议不断,屠呦呦则被很多人认为“不够淡泊名利”“个性执拗”。

2009年,屠呦呦编写的《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一出版,就因为引文署名的细节而招致批评:未能充分肯定其他研究小组和研究成员的作用。反对者认为,屠呦呦夸大了自己在“523”项目中的作用。

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饶毅,早在拉斯克奖颁发之前就高度评价过屠呦呦的研究工作:“我们作为无争议方试图和屠呦呦交流也有一定困难,不理解她把中医研究院的原始材料至少有段时间收藏在自己家,不愿给我们看。”但查过一些相关的非公开资料后,他还是得出结论:屠呦呦在青蒿素的发现过程中起了关键作用,因为她的研究组第一个用乙醚提取青蒿,并证实了青蒿粗提物的高效抗疟作用。

这次,屠呦呦在发表诺奖获奖感言时称,青蒿素获奖是中国科学家集体的荣誉。这也折射出了中西方评奖文化的冲突,即我们更重视集体主义,而西方往往更强调突出个体,关注在重大的科技成果中,谁第一个提出思想或者方法路径。实际上,任何一项科研创造都离不开团队精神。

屠呦呦获诺奖是我国科学界一个里程碑事件。作为世界上知名度最高、最权威的一个奖项,诺贝尔奖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的创新能力。这是一个不断释放沉睡活力的国家,这是一个不断走向更加开放的时代。我们希望,将来会有更多的诺贝尔奖向我们走来,不断刷新我们的创新高度。

(《人民日报》2015.10.6、《中国新闻周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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