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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父如母的爷爷奶奶

2015-05-30米爸

祝你幸福·最家长 2015年5期
关键词:堂弟堂哥鞭炮

米爸

都说隔代教育这不好,那不好。这有点走极端了。我就是隔代教育出来的,在我眼里,爷爷奶奶就是我的父母。

爷爷奶奶把我抚养成人

在我高中毕业时,爷爷去世了,他整整疼了我16年,把我抚养成人。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就走了。

我走出病房,和堂哥堂弟一起去街上买些丧事要用的东西。我们仨低头一直走了很远,突然间,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起来。爷爷在我们三兄弟心中,就是一座山,他是我们坚实的依靠,为我们遮风挡雨。

擦干眼泪,回到病房,搀扶起奶奶的那一刻,我意识到以后照顾奶奶的责任落在了我的肩上。

奶奶是一个十分爱干净的人,没什么文化,16岁就跟着爷爷随军到了部队,缝缝补补了一辈子。爷爷临走的那天,奶奶正给他擦脸,突然,爷爷一把推开了奶奶,吐了一口血,就走了。爷爷知道奶奶爱干净,怕血溅到她身上。

爷爷就是这么个人,疼奶奶,疼我们哥仨,最疼我,因为爷爷知道,我父母关系向来不好,顾不上我,他必须更加疼爱我,才能让我幼小的心灵免受伤害。

爸妈要离婚了,没关系,我还有爷爷奶奶

依稀记得,父亲第一次带我到爷爷家时我才三岁。躲在父亲的身后,我悄悄打量屋里的每一处角落,这里真大啊,屋里有楼梯,屋外有庭院。爷爷把我拉到怀里,那厚实的大手瞬间融化了我这个小人,然后用他爽朗的大嗓门说:“好孙子,以后咱哪也不去了,就在爷爷家。”那时候,我父母正在闹离婚,没有人愿意带着我这个拖油瓶。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力量,而这个力量一直伴随着我长大、成人。

我的生活突然阳光起来。奶奶每天都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过年给我做暖呼呼的好看的棉衣。爷爷总说我身体弱,不够壮实,让我多吃饭,加强锻炼。

每天太阳还没升起,爷爷就拿着小哨子在我耳边一吹,我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奶奶早已经把香喷喷的饭端上了桌。吃过早饭,爷爷就带着我到院子里跟着小战士一起跑步。我们住在军队大院,那时候,爷爷带着我跟在队伍的后面跑,我跑得很慢,爷爷就鼓励我:“从小锻炼好身体,长大才能保卫国家啊!”

那时候,我还小,只知道跟着队伍瞎跑,还不明白爷爷这个当了一辈子军人的人老了的那份心结。无论骄阳,无论寒冬,爷爷的哨子只要一响,我就会准时起床,早起跑步的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记得有一次,院子里的雪足有一尺厚,爷爷还是执意带着我出来跑步,无论奶奶怎么劝说,那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奶奶一直埋怨爷爷,爷爷二话没说,把我扛在肩上就去了卫生院,打了针,又让我狂喝了很多水,其实,那一天,爷爷也发烧了。爷爷遇事从来不慌,什么事在他眼里都是可以想点辙就能解决的,这影响了我,在我眼里,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回到家,我靠在爷爷的怀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俩都出了一身汗,烧也都退了。有些时候,感觉爷爷不像是长辈,更像是一起战斗的老战友。

爷爷在我们犯错时

周末,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堂哥堂弟会到爷爷家里来,爷爷会开着吉普车,带我们去郊外打猎。每次玩到黑才回家,看着灰头土脸的我们,奶奶总是笑笑,用热热的毛巾为我们擦去脸上的灰尘。

院里的邻居都挺“怕”我们哥仨,因为我们的顽皮总会给他们带来一些小麻烦。

一次,堂哥带着我们俩在院里放鞭炮。堂弟突发奇想说,如果把鞭炮拴到门把手上,等有人出来时,鞭炮正好响了,那不是吓人一跳?我们仨在院里遛了一圈,把目标锁定在经常开门进出的李奶奶家。噼里啪啦的鞭炮把李奶奶吓了一个屁墩儿,我们乐得哈哈直笑。

李奶奶家的儿子不依不饶,非要严惩我们哥仨,还要我们赔医药费。这事惊动了爷爷。

爷爷把我们三个护在怀里,一个劲地赔礼道歉:孩子小,不懂事,没意识到这种做法的严重性,就原谅了他们吧。

在人前给足了我们面子,回了家我们赶紧跑到奶奶的身后,希望可以躲过一顿胖熊。谁知,爷爷只是把我们拉到身边,讲了鞭炮会伤人的严重性,和邻里之间要和睦的一些话。那天,爷爷并没有吼我们,却让我们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吃完午饭,爷爷从市场上买了十斤鸡蛋,嘱咐我们一起给李奶奶送过去,再顺便把李奶奶家的庭院打扫干净,让我们将功赎过。

李奶奶看着我们三个孩子还有那篮鸡蛋,气自然消了。我们拿着工具,把李奶奶家的院子扫得干干净净。

晚上,大伯父和小叔来接堂哥堂弟的时候,爷爷没有把这事告诉他们,只是说,孩子们今天义务劳动去了,把李奶奶家的庭院打扫了。大伯父和小叔直夸堂哥堂弟懂事了。

我们别上了爷爷的军功章

爷爷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不会因为我们做了错事向父辈们告状。我们闯祸了,爷爷会耐心地教育我们,告诉我们对错,让我们自己去承担责任;当然,我们受了欺负,爷爷也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我们。

一次,院里的小战士在值班时间聚在一起喝酒。我看不过去,上前说了几句。一个小战士冲着我就是一拳,鼻子出血了。违反纪律怎么还打人?我上去和他扭成了一团。堂哥堂弟见我受了欺负,也加入进来。还好堂弟聪明,按了传达室的警铃。

班长来了,爷爷也来了。

我记得那是爷爷第一次发火,不是冲着我们,是那些小战士。爷爷用厚实的手轻轻地给我们抹去脸上的血,嘴里说着:“他们只是孩子啊!怎么下手那么重。”

班长一个劲地赔不是,想把这事给糊弄过去。小战士们一听爷爷是退休干部,以前还是军长,瞬间怂了样。

爷爷问清楚了经过。在他的坚持下,部队认真处理了这件事,不是因为爷爷曾经是军长,也不是因为我们年龄小,而是因为他们在工作时间喝酒,对于提出建议的人民群众,竟然出手打骂,严重违反了部队纪律。部队处分了那几个战士,还给我发了一个小奖状。

那天晚上,爷爷拿出了自己的军功章,闪闪发亮,真好看,那是爷爷珍惜了一辈子的东西。爷爷把我们三个叫到跟前,一人胸前别了一个,说:“你们今天做的事是对的,虽然受了伤,但是也立了功,爷爷奖励给你们每人一个军功章。”

那一刻,我们觉得无比荣耀。虽说父辈们知道了这件事,一个劲地埋怨爷爷娇惯我们,但是,爷爷告诉我们:对的事,就要坚持,不要畏惧。

世间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总能解决得了,这是爷爷教给我的

现在,爷爷走了。

我原本幼稚地以为,爷爷就好像山那边的夕阳,落下去了还会升起。而我,看着它渐渐地沉下去,我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黄昏。等到早晨起来的时候,爷爷就会回来了。可是,我等啊等啊,爷爷终归没有回来。

大学毕业那年,我加入了疯狂的考研队伍。每天做不完的试题,听不完的辅导课。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还要焦虑能不能考得上,但我咬牙坚持着,带着爷爷给我的那股子韧劲儿。

临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还是抱着奶奶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奶奶拿出当年爷爷参加战役的照片,那些枪林弹雨,爷爷身上那些子弹划过的烙印,那些记载着爷爷一生的回忆。奶奶说,跟了爷爷一辈子,从来没遇到过困难,因为爷爷总是在面临困难的时候,不慌不急,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只要努力了,结果自然是好的。

很难想象,奶奶,这么一个字都不认识的老人,会说出那么有深度的话来,也许是得到爷爷的真谛了吧,只是奶奶是那么一个从来也不曾善于表达的人。

我顺利地考上了研究生。

第二年,奶奶也去了。我亲爱的爷爷奶奶永远走了。

如今,我依然住在爷爷奶奶家,闲暇的日子,我还会去帮李奶奶家打扫庭院。院里的人见了我,都会称赞说老刘家的孙子真懂事。每每这种时候,我都想起我的爷爷奶奶,是他们在我父母缺位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给了我那份无比厚重深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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