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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我们的身体!

2015-05-30王谦

出版广角 2015年5期
关键词:开房神医药店

王谦

人到中年,黎明即起。洒扫庭除之余,由养生书近年式微而生忧思开始,对人的身体这个根本性的东西不禁多了些遐想和考量。

中国人很早以前就意识到身体的存在及其带给人的麻烦。两千五百年前老子说过:“吾有大患,为吾有身。”后起的佛学也有个名词,叫“有漏之身”,意思大体相同。肉身或曰身体,是最大的累赘、烦恼。人有了身体,有了眼耳鼻舌身意,随即产生“色受想行识”,无法摆脱五欲六尘,管它浓睡不消残酒,管它春风得意马蹄疾,包括快乐在内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一起都被划入苦的范围。

身体之苦,是客观存在的,但中国人自有化苦为乐的智慧,并概括为两个词:“饮食,男女”。前者满足身体细胞的正常代谢和发育,是保命筑基;后者满足身体本能层面的感受,是传宗接代。沈宏非的“写食主义”文章,李津吃相毕露的饕餮造型,字里行间的食、色,与水墨氤氳中勾搭的肉欲、食欲,都不过是在“食”“色”二字中打转罢了。

中国人对待身体,既充满重视和热情,又十分不自信。主要表现是以身体的名义胡吃海喝,祭出的旗号是吃什么补什么,比如有人嗜食猴脑,难道不是认为自己的智商连猴子都不如?在性能力方面的不自信,则表现为爱吃各种动物之鞭,其极致是《肉蒲团》里的未央生,干脆对本身之鞭来了个连根格式化,然后接续以狗鞭——这很可以作为“活体器官移植术”在我东土大唐早已有之的佐证。

按说,任何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自己是自己身体的老大。真相却是,它明明属于自己,自己却从来做不了主。从古到今,身体就没属于当事者个人过。早先几百上千年,中国百姓的身体是属于父母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深入人心。现代革命之后,旧观念涤荡殆净,百姓经历了身体属于国家和革命事业的几十年。改革开放之后,百姓才真正敢用正眼看待自己的身体。21世纪,大兴养生之风,以致于到了变态的地步,不是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就是跟这个神医每天生吃绿豆、跟那个神医玩命地喝牛肉汤。养生风席卷全国,结果却是药店多得几乎每条路都开起一爿,我们的身体其实成了医院和药店用来兑银子的人肉刷卡机,到这一步,身体属于医院和医生了。

中国人的身体,有时也不属于父母、家庭、药店,而是属于领导意志。这几年网络传媒发达,每年都有若干为领导挡酒而陪掉小命的下属,弄得电脑前无数同样经历者不禁“与有哀荣焉”。领导的身体,好像也不属于他自己。近来常有男女官员开房的新闻,媒体称其为“通奸”,但就是没有人从最具可能的层面去猜测一下:很有可能两人是真实爱情呢?我朋友冒安林的观后感是:“我对这些没有审美疲劳的开房人们保持敬意,能保持如此频繁的关系必然是互相深爱的。”他为此写了篇向围观、詈骂者发问的文章——《你们的性生活真的那么好吗?》。

十年前,我约到了“中国第一人工美女”郝璐璐的自传书稿,大张旗鼓要打造出一本畅销书进军全国书市,临到开印前夜却被上级主管部门突然叫停,暗示书名有问题。哦,书名?是《我的身体我做主》。当时老王的愤懑和不服气无以复加:我的身体不由我做主?

这会儿,写完上面这篇文章,心里豁然亮堂起来,我服了,八成是谁也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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