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拉科夫的阴影和阳光里
2015-05-30刘平
刘平
去波兰,就算不去首都华沙,也一定要去克拉科夫。克拉科夫是波兰旧都,如今的历史文化名城。这里的老城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城内的皇宫、集市、大教堂是世界各地游客争相拍照的地标。
不过,来克拉科夫的人,大多数都有一个真正的目的地——奥斯维辛集中营旧址。
从克拉科夫向西驱车60多公里,就到了小镇奥斯维辛。奥斯维辛集中营是二战时期纳粹最主要的集中营。营区外围是密密的铁丝网,沿着铁丝网走,时不时能看到画着骷髅头的警告牌,意思是“此网通电”。营区内满是成排的两层小楼,红砖斜顶,杂草丛生,满目疮痍,恐怖至极。有些楼已经改成了博物馆,里面陈列着死难者的骸骨、囚犯的物品等,所有介绍分别用英语、波兰语、德语和希伯来语四种文字标出。有些楼则保持着原貌,长长的通道阴暗无光,里面一间间的水泥毛坯房被隔成了一个个小隔断,每个面积约1.5平方米。我正感叹当年集中营里的人们就睡在如此低劣的“床铺”上,低头一看介绍,这竟然是5个人共同的“铺位”!
几乎所有的老人、儿童以及大多数带着幼小孩子的妇女在抵达奥斯维辛集中营后,被“医生”随便检查一下,就被评为“没有工作能力的人”,他们面临的命运是直接被杀害。杀害的方式,就是去毒气室“洗澡”。
为了避免抵抗,不浪费一枪一弹,囚犯都被告知是去“洗澡”。很多犹太人信以为真,于是听话地脱掉衣服,放下随身物品,争相进入“浴室”。当发觉铁门被反锁时,为时已晚。
毒气室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巨大的烟囱。室内面积狭小,完全无光,屋顶伸手可触,地面泛着血一般的气息。几口焚尸炉就在毒气室的旁边,大火熊熊燃烧,死去的人被直接投进炉内。
“死墙”也是一个游客聚集的场所。这是一堵用来枪决囚犯的墙,尽管几十年过去了,墙上的大小枪眼还是清晰可见。墙壁前面堆放着花篮和鲜花,其中一个花篮上系着红色飘带,上面写着:来自柏林,我们真的很抱歉。
据说,每天凌晨4点半,钟声一响,囚犯就要起床,在天寒地冻的室外站到7点,直到集中营警卫到达。囚犯的中饭是一碗菜汤,晚饭则是一个发霉的面包。被用于人体实验的囚犯的饮食要好一些,但是等待他们的只有无休止的虐待和死亡。
营区里最可怕的是11区,这里可谓是集中营中的地狱。犯了错误的囚犯(跟外界联系、消极怠工、试图逃跑等)会被送到这里来。轻者,塞进1.5平方米的隔断,白天干活,晚上只能站立;重者(如试图逃跑),则关进只有5厘米见方通风口的“暗黑包间”,不给水和食物,让其饿死。11区的地下还有密封的“窒息室”。纳粹把需要特殊“待遇”的囚犯关到这里,让他们慢慢窒息而死。有时,还会在房间里点一根蜡烛,加快耗光氧气。
与一号营相隔两公里的比克瑙二号营非常开阔,但跟一号营不同的是,二号营连着好几条火车铁轨,以便成批地拉来囚犯。大门是一个巨大的拱形门,上有高高的哨所,火车能直接通过,进入营区深处。
二号营里设有农场、菜地和化学实验室。其中有个绰号“死亡天使”的臭名昭著的医生,喜欢用双胞胎作为实验对象。他将病菌注射到其中一个身上,待其死后再将另一个没有病菌的人杀死,解剖双胞胎进行比较。
1945年,苏联击溃德军打开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牢门时,至少110万人永远留在了这里。
我站在克拉科夫喧闹的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人们安然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只觉得岁月静好,阳光温暖。
(摘自《中国新闻周刊》2014年第4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