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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对话,以情动人

2015-05-30邓淑君

俪人·教师版 2015年6期
关键词:江城子审美特征苏轼

邓淑君

【摘要】苏轼写以悼亡妻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彰显出生与死的对话,语言自然,以其表达了人性的真善美、激发了中国人对于死亡的感受以及巨大的审美空间深深地打动着后世人,成为中国古代悼亡诗之经典。本文主要从此三方面论述《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最能打动人心的内在审美特征。

【关键词】苏轼 《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 审美特征

苏轼(1037-1101),字子瞻,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四川眉山)人。其词总体上表现出词风豪放旷达,于词坛别开一派,但词中也优秀的蕴涵婉约一族,于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所作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一词就是一例。

《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写以悼念他的原配夫人王弗,是东坡居士在其妻逝世十年后的一天梦见故人后写下的悼亡词,开创了悼亡以词为形式的先河,表达了妻子的贤良,自己的真性情,更是激发了中国人传统的对死亡的感受,以其巨大的审美空间流芳百世: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應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1

一、表露出人性的真善美

对妻子的怀念。“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的永诀,足以将一份温热的感情淡然薄凉,让心间的伤痕愈合如初。但是,十年如同苏轼命中的劫数,苦等十年之后,梦中又见佳人,才恍然发觉,原来一切皆难以忘却。在词里,作者用了一种对面落笔的手法,“绝句取径贵深曲,盖意不可尽,以不尽尽之,正面不写写反面,本面不写写对面、旁面。”2站在亡妻的角度,她所在的孤坟在千里之外,孤坟冷冷清清,也没有人跟她说话也没有人去看望,寂寞一定是亡妻最多的感受!从而产生了强大的怀念旧妻的感情。

对妻子的愧疚。从现存材料来看,《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是除了《亡妻王氏墓志铭》外仅有的悼念王弗的悼亡作品。原因是在王弗卒后最初几年,正是苏轼政治生涯的特殊时期。“大约把王弗厝于京西不久,苏公就被吕公著所荐,应制科试,试测优等,直史馆。”3随后不久苏轼父亲的逝世以及续娶王弗堂妹王闰之等事,苏轼没有时间咀嚼悲伤,那时候的他抱负不凡,妻子王弗的死似乎对他的影响不大。所以十年后,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他忽梦还乡,回到妻子在的那个时候,如今物是人非,他强调自己对亡妻“不思量,自难忘”,其中内疚之意非常深,写自己“尘满面,鬓如霜”的潦倒落魄,不唯向亲人诉说自己的委屈,更是一种愧悔之情的表现。失去后才珍惜,晚矣,痛心疾首。

二、激起中国人对死亡的共同感受

《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是苏轼悼念亡妻的一首词,其中必定反映了苏轼对于死亡的观念。死亡是人类的一个永恒的隐痛。苏轼用“孤坟”、和亡妻“正梳妆”这两个意象揭示他与亡妻阴阳相隔的悲凉,这些意象都是生活中常见的,而在诗人的笔下作为了展现诗人对死亡的哀,对逝者的思的最好意象。对比西方的悼亡诗,如弥尔顿的《梦亡妻》采用的则是幻想、想象性意象,比如“天堂”、“薄纱”等。这与中西方的文化根源有关系。西方文化认为,在世界的另一头存在着一个天国,那是一个比尘世要美得多的世界,人死后是能在天国里会面的,因而对于死不必过多地悲伤,反而应该向往,所以从西方的悼亡诗中总能看到希望、能感受到诗人对待死亡旷达、超脱、满怀信心的态度。而中国有关“生死”的观念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儒家。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主张通过生活的时间才能体验和思索生命与死亡的价值意义。而道家则认为“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注重生死两忘,与道为一。佛教禅宗强调如实认识生命的奥妙,发现生死轮回之道,从而超脱相对有限的世界,进入“佛”的境界。4而苏轼集合了儒释道三种思想于一身,在悼亡诗中亦有所体现,但是“佛、道二教对苏轼悼亡诗的影响主要在对王闰之和王朝云的悼亡中,对王弗并无体现。主要原因有两方面,一是年轻时期的苏轼,思想主流是儒家,中年以后偏于佛道二教;二是年轻的王弗似乎也不像后两位夫人那样对佛教有强烈的兴趣。”5故而从《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读到的是符合最广大中国人所接受的儒家对于生死的观念。

三、巨大的心理空间带来巨大的审美空间

“文学写的是心理空间。”与之相对的物理空间。在人的意志里,空间大小、方位、远近距离都是可以改变的。正如“公共汽车上,陌生的乘客‘亲密无间,但身愈近而心愈远,各人的心理都发出一种巨大的排斥力;而一对分离的恋人,远隔千山万水,但身愈远而心愈近。”

作家愈能进入心理空间构思,他愈能写出心灵驰骋的文学。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便显现出现实与过去的时空穿梭,上阕写现今孤独的哀叹:“十年生死两茫茫”,下阕写梦境中过去的场景:“小轩窗,正梳妆”,时空来回交织,在现实中又回想过去的十年中“不思量”,但是到现在还是“自难忘”,又幻想未来就算就算相逢也不相识了,因为自己已经“尘满面,鬓如霜”,这是他的想象空间。“作者采用一定的审美距离,对空间的自身进行领悟,从而获得一种或大或小、可前可后、远远近近的审美奇观。”6它形成了一种美的境界,而“美的境界即审美空间,审美空间是文学的心理空间升华的境界。”正是因为作者对亡妻的强烈怀念和愧疚以及现实中政治上的潦倒促使其心理空间扩大,从而给了堵在无限的审美空间,让读者从不停的空间转换中也领略到一种真切的情感,激发起自身的经验情感,启发了想象力,从而产生强烈共鸣,感受到其极高的艺术表现力。

【参考文献】

[1]刘熙载:《艺概》,中华书局1978年版

[2]曹慕樊,徐永年主编《东坡选集》,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

[3]陆扬:《死亡美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11月第1版

[4]胡旭:《悼亡诗史》,东方出版中心,2010年4月第1版

[5]金道行:《文心探珠——文学写作心理学》,长江文艺出版社2010年7月版

[6]李莹:《论中西悼亡诗中的美学研究》,四川大学美学专业硕士学位论文

[7]曹慕樊,徐永年主编《东坡选集》,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337页。下同,不一一

[8]刘熙载:《艺概》,中华书局1978年版,第74页

[9]胡旭:《悼亡诗史》,东方出版中心2010年版,第123页

[10]姚新中,焦国成:《中西方人生哲学比论》,中国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335页

[11]胡旭:《悼亡诗史》,东方出版中心2010年版,第123页

[12]《文心探珠——文学写作心理学》,第1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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