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史料来看李宓出征南诏
2015-05-30严佳
严佳
摘要:在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内有一个天宝公园,至今公园内还存有天宝战争时期的万人冢。细读高适《李云南征蛮诗》,笔者发现其对李宓征伐南诏的时间与史料记载不同,本文将对史料与高适之诗进行逐一分析,确定李宓当年征伐南诏的时间。
关键词:史料;李宓;出征时间
《云南志》(《蛮书》又名《云南志》)卷一云:“李谧[1]伐蛮,于龙尾城误陷军二十万众,今为万人塚。”
《南诏德化碑》云:“三年,汉又前云南郡都督兼侍御史李宓、广府节度何履光、中使萨道悬逊,总秦、陇英豪,兼安南子弟,顿营陇坪,广布军威。乃舟楫备修,拟水路俱进。遂令军将王乐宽等潜军袭造船之师,伏尸遍毗舍之野。李宓犹不量力,进逼邓川。时神川都知兵马使论绮里徐来救,已至巴蹻山。我命大军将段附克等内外相应竞角竞衝。彼弓不暇张,刃不及发,白日晦景,红尘翳天,血流成川,积尸壅水,三军溃衄,元帅沉江。诏曰:生虽祸之始,死乃怨之终。岂顾前非而亡大礼。遂收亡将等尸,祭而葬之,以存恩旧。”
《旧唐书·玄宗记》云:“天宝十三载六月乙丑朔,侍御史、剑南留后李宓率兵击云南蛮于西洱河,粮尽军旋,马足陷桥,为阁罗凤所擒,举军皆没…国忠又使司马李宓率军七万在讨南蛮,宓渡泸水,为蛮所诱,至大和城,不战而败,李宓死于阵。”
《新唐书·南诏传》云:“杨国忠以剑南节度使当国,乃调天下兵凡十万,使侍御史李宓讨之,辈饷者尚不在。涉海而疫死相随踵于道,宓败于大和城,死者十八。”又《新唐书·玄宗纪》云:“十三载六月,……剑南节度留后李宓及云南蛮战于西洱河,死之。”
《资治通鉴》云:“侍御史、剑南节度留后李宓将兵七万击南诏。阁罗凤诱之深入,至大和城,闭壁不战。宓粮尽,士卒罹瘴疫及饥死什七八,乃引还。蛮追击之,宓被擒,全军皆没。”
通过以上史料记载,我们可以知道李宓是天宝十三载奉杨国忠之命出征南诏,最终兵败身死。向达《蛮书校注》说到,天宝十三载之役,应始于十一载,李宓摔北路之师渡泸而南,广府节度使何履光则自安南北进,当时纪其事者尚有高适。[2]在《高常侍集》卷四有《李云南征蛮诗》,诗序“天宝十一载有诏伐西南夷,右相公兼节制之寄。乃奏前云南太守李宓涉海自交趾击之。道路险艰,往复数万里,盖百王所未通也。十二载四月至于长安。君子是以知庙堂使能,而李公效节,适忝斯人之旧,因赋是诗。”从诗中我们可以看出,李宓于天宝十一载征伐南蛮,凯旋而归,高适作为李宓的老友,为表庆贺,做了这首诗。但这与《旧唐书》、《新唐书》、《通鉴》、及《南诏德化碑》所记载出征时间不同,因而有人对李宓出征的时间提出了怀疑,认为李宓征南诏不在天宝十三载,应在此之前,也就是诗中所谓的“天宝十一载”,而李宓也未尝败死。孙钦善认为高适之诗是可信的,李宓于天宝十载出征南诏,至京大捷,高适亲见李宓回京,记载不致有误,此事不见史籍,高适之诗可“补正史之阙,或存以考异”[3]。此外,与高适之诗相佐的还有《储光羲诗集》卷三载《同诸公送李云南伐蛮诗》。然而徐嘉瑞先生则持否定态度,认为此诗序及诗,必为后人伪作,杂入高适集中[4]。那么李宓究竟是什么时候出征南诏的?
关于高适之诗,方国瑜先生认为高适《常侍集》卷四载《李宓云南征蛮诗并序》,《储光羲诗集》卷三载《同诸公送李云南伐蛮诗》。据高适《序》,李宓原任云南太守,天宝十二载四月归至长安,后又出兵云南,适与之旧交,故做诗送之。储光羲亦在列,而做诗盛称其战功。《南诏德化碑》载南宁爨部首领攻杀安宁筑城使者,唐朝诏蒙归义讨诸爨,使臣有都督李宓。事已定,李宓挑拨诸爨内争,蒙归义再讨诸爨,李宓又造是非,剑南节度郭虚己处置,李宓寻被贬流。碑文又说:“赞普钟二年[5],汉又命前云南都督侍御史李宓……水路俱进。”从碑文和《高适诗序》来看,所谓李宓贬流,约在天宝五载,后遣往交趾,又自交趾至长安,其中曾随王知进出兵战于西洱河,故言“天宝十一载有诏伐西南夷”,“自交趾击之”,李宓失败后逃归,为杨国忠重用,再度举兵。如上所说,天宝十二载四月李宓至长安,由于杨国忠对战事的失败进行隐蔽,使得高适、储光羲为李宓赠诗歌颂。杨士云《弘山存稿》有《李宓诗》曰:“西洱全军败没时,捷音犹自报京师,归来诏见甘泉殿,高适分明为赋诗”,揭露高适受骗。
由上分析来看,李宓曾两次征伐南蛮,高诗所写天宝十载为李宓第一次出征南诏,这次的出征,除高诗外还有储光羲之诗《同诸公送李云南伐蛮》互证。《南诏德化碑》虽没有明确记载此次出征,但也有一定的踪迹可考,只是不知此次征伐为何正史没有关于李宓记载?盖李宓在此次征伐中既不是此役主帅,也不是主将,只是作为随军将官参与了此次战事,故诸式只书鲜于仲通等人而不及李宓。而正史所记载天宝十三载即李宓第二次征伐南蛮。综上所述,李宓曾于天宝十载和天宝十三载两度出征南诏,天宝十载是随王知进“涉海自交趾击之”,天宝十三载则是自统大军出击。
【注释】
[1]《云南志》作李谧,《新唐书》卷七十二《宰相世系表》作李密,《旧唐书》以及《南诏德化碑》作李宓,向达认为“疑以《旧唐书》以及《德化碑》为是”,因此作李宓。
[2]向达.蛮书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1962:8
[3]孙善钦.高适诗集校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338
[4]徐嘉瑞.大理古代文化史稿[M].北京:中华书局,1978:224
[5]赞普钟二年即天宝十三载,公元754年
【参考文献】
[1][唐]樊绰.蛮书[M].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7
[2][后晋]刘眗.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1975
[3][宋]欧阳修.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1975
[4][宋]司马光.资治通鉴(卷217)唐纪三十三·玄宗天宝十三载[M].北京:中华书局,1956
[5]方国瑜.云南史料目录概说[M].北京:中华书局,1984
[6]向达.蛮书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1962
[7]木芹.云南志补注[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
[8]徐嘉瑞.大理古代文化史稿[M].北京:中华书局,1978
[9]赵吕甫.云南志校释[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