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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史编写的话语权威阻隔大学叙事进“史”之门

2015-05-30吴延生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5年6期
关键词:当代文学

吴延生

摘 要:新文学中反映大学校园生活的《围城》《赵子曰》《八骏图》等作品,在文学史上虽有提及,却并未以校园文学名之。进入当代尤其是新时期以来作为文学重要板块的大学校园小说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还有好多三部曲如《大学城》《大学恋》《大学梦》等,但却遭遇文学史家们的拒绝,无一例外地没有在文学史上论及。通过文学史编写的话语权威的视角,探讨其中的原因,以引起学界的重视。

关键词:当代文学   大学叙事   文学史缺席   编写者权威

“文学史的建构,是需要通过文学‘叙事的具体步骤和复杂程序来完成的。这就是说,‘文学史是讲出来的,而不是、或者不仅仅是当时的文学史本身,它在很大程度上是根据人们的愿望和需要重新构造的。”[1]具体表现为编写文学史的人的喜好和选择。“以什么样的视角和姿态撰写文学史?我不相信纯客观的抒写历史。纯客观是一种乌托邦,没有倾向不成史。”[2]文学史编写者欣赏的作家、作品不仅会被写入文学史,而且还会被给予大篇幅的论述和较高的评价。至于编写者不喜欢,可选可不选的作家、作品,或一笔带过,或不写入文学史之中。这固然跟作者在文学史中的贡献有关,但治史者的取舍标准就值得商榷了。戴燕说过:“不过一旦动笔写作,就算认真面对的只不过是几十种文学史,不得已,也还要有所拣选,而拣选本身,似乎便意味着要确立一个明白的取舍标准。”[3] 是的,做任何事都有标准问题,但历史中的文学在文学史中有它独特的地位和意义。

治史者必须敬畏文学、尊重文学,才能有符合历史的倾向,尤其权威的治史者。文学史编写者在学界的地位越显,其编写的文学史的权威越高、说服力便越强。我们说文学史的写作是客观严谨的。文学史的写作虽然严谨,可也允许表现出个性。如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洪子诚的《中国当代文学史》描述不露声色、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的陈思和的《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阐释文字激昂、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当代文学史初稿》分析细腻入微、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孟繁华的《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史》说明深刻翔实、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陶东风与和磊的《中国新时期文学30年(1978—2008)》绵密透彻,等等。它们宏论伤痕文学、知青文学、反思文学、改革文学、寻根文学、“痞子文学”、先锋文学、现代派文学、大众文学、红色文学、女性文学、“大话文学”、青春文学、玄幻文学等,可都无一例外地不提校园文学,何也?因为校园文学没有进入他们诉求的视野,也没有成为他们价值关怀的对象。“研究者对对象的遴选和对研究和认识这一对象所遇到的问题的主观认识便成就了文学史的写作。从某种意义上说,文学史写作所能达到的高度取决于写史者的生命意识、价值关怀和人文诉求。”[4]面对一部部厚重的文学史文本,我们感到诧异。一部文学史尤其是权威性的文学史理应全方位立体地揭示文学现象,反映一时代的文学史风貌。“一部文学史的产生,实际上总是意味着一个话语空间的出现。”[5]文学史在全面观照文学现象时就应该最大化地开启一扇扇门,允许一个个文学现象哪怕是艰难地挤进去。“话语空间”我理解不仅仅是和其他文学史文本“对话”实现的,更重要的是写史者们以宽阔的胸怀与文学现象、作家作品的“对话”。新时期大学校园文学已走过三十余年,揭示的校园生活是一茬一茬的、出现的作者是一拨一拨的、问世的文本是一摞一摞的。如此的实绩筑成的风景,却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或者说写史者对反映大学校园生活的作品为什么坐视不见?我以为“兔子不吃窝边草”!文学史的写家们一般都是著名大学该门学科——当代文学的学术权威,他们身在大学校园,按理说关于大学校园小说捷足先登,最先进入他们的研究视野。恰恰相反的是:大学校园文学尤其是大学校园小说热情创作的势头遭遇了研究的冷落乃至冷漠,大概是文人相轻吧。以我的粗浅了解,北京大学中文系陈平原教授提出了“大学叙事”的概念,但未深究,没有专著问世。对于大学生的创作,有的或许就是高高在上的当代文学史家的学生,他们以为那些毛头小子或黄毛丫头写的东西不会有什么价值的。老师怎么能去研究学生的作品呢,他们不屑于近距离地接触,当然也就不会去加以研究或评论了。“我们的评论家对校园小说是漠视的,以为那是孩子们的游戏,不能登大雅之堂。”[6]事实上曾经在校大学生作者如喻杉的《女大学生宿舍》就曾获得过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大奖,不是没有研究价值的。对于大学教师、大学教授们的大学校园小说创作,盛气凌人的当代文学史家们更不去关注,同行是冤家嘛。你写,你拼命地写,然后让我去研究,抬升你的身价对我有什么好?毕竟大家都在一个校园,人人都出名,何以凸显我的权威地位?所以,你写,你拼命地写,我就是远远地静观,冷眼相看,不把你当回事,你也就进不了由我把持的文学史的大门了。进不了我的文学史大门,你就永远是孤军奋战的“游击队”,而不可能成为文学史阵营里的“正规军”,你也不可能流芳后世了。对于社会上的一些作者,他们认为你真是吃饱了撑的,什么不好写,你偏要去写什么大学校园,大学校园怎么啦,是好是坏跟你有关系吗?腐败,你看哪个行业不腐败?你把我生活着的大学校园描绘得很糟糕,对我脸上能有光彩吗?你写,你拼命地写,我让你自讨没趣,就是不理你,有我在一天,你再怎么扑腾、再怎么折腾,不管用!你想让我炒热你,红了你,门都没有!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

由上分析得知,大学校园小说创作走到现今的尴尬境地,印证了陈晓明的论断:“历史是一种合目的论的叙事,它依赖特定的信仰,朝着某种预定目标运动,而这个目标则为看似不可抗拒的必然性的展开提供动力。如此看来,历史叙事显然包含有权力的运作,因为目的、方向、信仰都有赖于权威话语的确认。”[7]这充分说明了治史的“权力运作”,治文学史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权力”意味着“权威”,也意味着“权衡”。如沉寂的张爱玲在当代文学史“发烧”,“与抗战无关论”提出者梁实秋一直没有得到公允的评价,王实味现象,50年代所谓“胡风反党集团”冤案的一些关键材料至今仍然不得其详。路文彬强调:“许多优秀的作家只能蜗居于文学史的边缘,有些甚至连一席之地都难以轮到。杨朔、刘白羽、秦牧所谓的散文三大家从一开始便占尽了文坛的风光,至今在各种文学史教材里也依然延续着这种风光。但是,我要指出的是,他们的作品仅仅是在历史实际上可以代表那个时代,而在文学实际上,我以为吴伯箫、菡子或者郭风也许要比他们更有资格代表那个时代。可不幸的是,后者在文学史教材里所能得到的一直就是只言片语的敷衍;同样的不幸还发生在刘真、管桦等同样优秀的作家身上。”[8] 在反复强调重写文学史的今天,为什么一系列不公正的文学史现象迟迟无法得到修正?到底是客观原因还是主观因素?学者的观点可以给出答案:“或者因为个人史观的贫困与胆识的缺乏,不少叙史者的身份是暧昧的、游离的,甚至是飘浮的。”[9]在这样的“游离”中写作文学史,岂能客观公正?它是治史者的主观“权衡”。对此,韩晗大声疾呼:“文学史也是一种门类史,治史当由有正直公平之心、诚实的有学术良心的治史者来完成。”[10]我们呼吁文学史写作者能够从公平看待文学现象,从良心评判作家,从公正审视文本。作为历史上的文学还是文学中的历史,它们都是客观存在。大学校园小说在新时期的迅猛发展,不是偶然的现象,不同层级的作者、不同经历的作家,他们面对校园的种种问题,敢于直面正视,勇于深刻解剖校园问题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如老悟“反思教育三部曲”的《招生办主任》《教授变形记》《大学校长》等等。它们挖掘得有深度、表现得有力度、覆盖得有广度,理应得到文学史写作者的正视和重视。可是文学史写作者关注的只是表象的历史,而不注重文学作品的内涵所渗透的历史,没有从根本上锁定文学文本的价值,而消解了文本的精神内核。这就犯了治史之忌。对此,陈晓明的解释是:“如何给出一个理论的结构去把握文学史叙事,根本方法还是回到对文学作品文本的解释,历史化还是要还原到文学文本可理解的具体的美学层面。终归我们要回到文本……历史化只是借用的一个理论结构,让我们能够大体看清历史之走向;我们更感兴趣的是文本本身。所以这些,都促使我们去仔细阅读中国当代文学的那些文本。”[7]其正确观点规避了文学史写作者的偏颇,号召他们应该谨慎敏感起来,但由于文学史在建构过程中,人的因素难以回避,即使有学者在呼吁、在努力,恐怕在短期内还难以奏效,这就导致包括大学校园文学在内的很多文学现象、作家作品游走在文学史的大门之外。

当代文学本就是一个还须要被经典化的文学。经典是什么?有的人说,经典就是生命的常态,就是生活中不断被实践,永远不被忘记的东西,它构成人生命的根基。经典的被认定是需要时间的。只有当某作品在民族或世界文化史上所享有的生命长度,明显地超越了其作者的生年限度,人们才不吝将其命名为经典。文学史的写作正是对过往文学的梳理和评价,特别是对经典的“发现”。校园文学同当代文学一起,正经历着经典化的漫长过程,目前还没有成为批评界的热点或中心,也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有大量的作者、作品进入文学史关注的视野。校园文学里的大学校园小说的成长还有漫长的道路。

参考文献

[1] 程光炜.文学的今天和过去[M].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9:56.

[2] 范培松.一个人的文学史如何可能[J].渤海大学学报:哲社版,2009(3).

[3] 戴燕.文学史权力(前言)[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4] 文红霞.爱如玫瑰次第开——索解传媒时代中国文学精神(序)[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0.

[5] 张徳南.中国当代文学史写作的经验积累与可能性

——以陈晓明的《中国当代文学史主潮》为例[J].文艺争鸣,2012(2).

[6] 胡忠青,张永禄.近年中国校园小说创作走向[J].当代文坛,2005(2)

[7] 陈晓明.中国当代文学史主潮[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20,22.

[8] 路文彬.中国当代文学史写作与教学中的伦理维度缺失[A]//张炯.中国当代文学研究(2005卷)[C].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63.

[9] 唐小林.身份的暧昧:中国当代文学史写作的困境[A]//张炯.中国当代文学研究(2005卷)[C].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49.

[10] 韩晗.新文学档案1978—2008[M].北京:电子工业出版社,201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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