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卵子，女大学生不堪回首的往事

木子

倾诉者：芸芸 ，女，27岁，毕业于香港大学工商管理专业（本科），现供职于德国某公司香港总部驻内地办事处，职务为商务代表兼翻译。

遭遇：就读香港身陷困境

从小我就喜欢香港。2002年，我顺利地被香港大学录取。面对全新的生活环境、纷繁的世界、千姿百态的文化情致，我既好奇又欢喜。当然，打心眼里感谢父母为我提供这么好的到香港读大学的机会。

2003年，妈妈患上了尿毒症，因照看妈妈，爸爸的房地产公司疏于管理倒闭了。到了2003年冬季，爸爸再也没钱寄给我了，我在香港陷入了困境。经过与父母商量和自我反复权衡，我决定留在香港，克服一切困难，把大学读完。

眼下最现实的第一步，就是我必须自己解决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用。

很快，我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里找到了一份短工，报酬以小时计。每天中午和晚上去餐厅打工三四个小时。就这样，我一边读书，一边打工，每天的日程排得满满的，连星期天也不休息，平时晚上只睡四五个小时。后来，在同学们的引荐下，我还兼职做导游小姐，隔三岔五地陪同内地到港的零散游客在香港旅游。

由于疲于奔命，我的学习成绩每况愈下。见我满脸疲惫的样子，我的一位同学娇娇对我说：“其实，你不必这样辛苦，我找到了一个非常简单也非常轻松的挣钱方式，它可使你有充裕的时间去读书。你完全可以去试试。”见我满腹狐疑的样子，彭娇又悄声对我说：“你只要愿意出卖自己身体里某种东西就行了。而且这对你没有任何的损害。你不妨一试哟。”

我赶紧说：“不，我可不愿出卖自己……”没等我把话说完，娇娇就大笑起来，故弄玄虚地说：“看把你吓的，我出卖的东西可不是那些好色男人们感兴趣的，而是那些渴望孩子的不孕妇女所需要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吗？”见我回答不了，娇娇接着说：“是——卵子！我每个月到专门的诊所里抽取卵子，每次可得到5000～15000美元不等的报酬。”

娇娇说完，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是联系电话和地址。最后，娇娇对我说：“如果你感兴趣，不妨打个电话跟他们联系一下。”

无奈：窘迫之际成为地下卖卵者

此后一连几天，每当我从打工的餐厅下班以后精疲力竭地在夜风中赶回学校寝室时，就会情不自禁地拿出那张卡片，默默地注视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最终，我拨通了那个电话。接电话的女医生知道我是一位大学生后，热情地说道：“欢迎你前来咨询，我们这里有几位捐卵者已经获得了十多万美元的报酬。”

两天以后，我如约来到那家诊所。说明来意后，我便被带到一间屋里。“你先在这儿看看录像，待会儿有医生专门接待你。”一名实习生彬彬有礼地说。

不一会儿，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女子，她含着眼泪讲述了她多年不孕、渴望有一个孩子的急迫心情。后来，她找到了这家诊所，接受了一个捐献者的卵子，与丈夫的精子结合后又注入自己的子宫，终于成功地生下了一个男孩。接着，另一对同样满含热泪的夫妇抱着他们的小男孩，声称那是一位不知姓名的捐卵者为他们夫妇所做的善事。

看着这一幕幕令人感动的画面，我在不知不觉中已是热泪盈眶。我想，如果我能为那些生活在痛苦中的夫妻带来幸福，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去做的善事吗？何况，我自己还可以获得一笔数字可观的酬金。要知道，我确实是太需要钱了。应该说，这绝对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啊！

我决定出卖自己的卵子。

一个月以后，那家诊所打来了电话：“经过全面检测，表明你是一个完美的捐卵者。”但医生接下来又说：“我们现在仍然不能保证你产出的卵子符合我们的要求。你必须先经历一个月经期，等到我们从你身上取出卵子，让它受精后置入另一位女士的子宫中，你才可以得到你所要的报酬。”我同意了。

终于到了要从我体内取出卵子的时候了。我真没想到，那个过程是如此的痛苦。当我羞涩地脱去衣服，让那些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在我的体内鼓捣时，我感觉自己差不多要昏死在手术台上了。手术完后，我整整躺了一个小时才能下地走路。

几天后，诊所通知我，胚胎移植已经获得了成功，按照事前所签的合约，我得到了第一笔8000美元的卖卵收入。对我来说，这已经是个很大的数目了，我再也不用到餐厅去打工了，再也不用去陪那些内地游客跑得脚跟生疼了。我可以将时间全部用在读书上了。于是，我偷偷地干起了这个行当，成为一名卖卵者。

终止：因承受不了心理重负

一连几个月，我都偷偷去诊所，定期将我的卵子卖出去。

两年以后，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我的心理和情感慢慢地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便会一个人胡思乱想。似睡非睡，似梦非梦，恍恍惚惚地，我又睡到了手术台上。无影灯下，几位医生在我体内鼓捣着，手术器械叮叮作响……我的卵子已经注入某位妇女的子宫内，在那里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两三个婴儿正挥动着小手向我喊叫“妈妈”……连续数周，深更半夜，我都会被这样的梦境惊醒，浑身大汗淋漓……一想到这些梦境，我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浑身不舒服。

白天，每当我看到一个躺在婴儿车里的小宝宝，就会忍不住地想仔细看看他（她）的眼睛。也许，我所看到的那个宝宝，就是用我的卵子孕育的……

有一次，我看到一位母亲打骂她正在哭泣的孩子，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我开始想到，那些具有我的遗传基因的孩子会不会受到虐待？他们生活得好吗？他们能不能受到正常的教育？我在脑海中不断地想象那些孩子的模样，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从那以后，每到晚上，我就失眠，痛苦不堪……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情绪越来越糟，学习成绩也每况愈下。

又到了该去抽卵子的时间了，诊所不断地打电话来催。他们说这一次主顾出的价钱更高——10000美元啊。没有比这再好的机会了。我想努力不让自己从感情的角度去考虑出卖卵子的事情。可是，我做不到。我的精神几乎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我打电话叫来了娇娇，对她讲了自己此刻的感受。她回答说：“其实我也有同感，我已经决定不再出卖卵子了。”

娇娇的话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我再也不想这样做了。我立即打电话给诊所，告诉他们我已经决定终止协议，不再出卖卵子了。

为了排解因为出卖卵子导致的心理疾患，娇娇带着我一同去看心理医生，我们两个连续上了三个月的心理辅导课。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我才终于走出了情绪的低谷，学习成绩才又恢复了较好的名次。

我不再去卖卵子了，就用积攒的钱继续读书，偶尔还坚持到饭店打工挣点儿零花钱。

我终于完成了学业。2006年10月13日，我在香港一家德国公司找到了工作。2009年春节过后，作为公司的代表，我被派往内地办事处。2010年春节前，我在内地买了房，把爸爸妈妈接到了内地，终于与父母得以团圆。

尽管此事过去好几年了，可是，每当想起那段出卖卵子的经历时，我心里仍然隐隐作痛，不堪回首。在中国买卖卵子是非法的。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我曾经给许多不孕夫妇的家庭带去了天伦之乐，带去了欢笑。我也由此更深刻地懂得了亲情与母性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