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跃龙门”讲评

陈玉驹 纪小苏

【作文题】（江苏省南通市2015届高三第一次调查测试）

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鲤鱼们都想跃过龙门变为龙。可是龙门太高，只能望而兴叹。于是祈求佛祖降低龙门高度。佛祖被感动，降低了高度，每条鲤鱼都顺利跃过，实现了梦想。但它们很快发现没有了做龙的感觉。

要求选好角度，确定立意，明确文体，自拟标题；不要脱离材料内容及含意的范围作文，不要套作，不得抄袭。

【写作指导】

这是一道新材料作文题。“材料”是一则寓意类的小故事。该故事告诉我们：人应当如何实现自己的梦想，即不经艰难困苦奋斗而实现的梦想没有价值。鲤鱼们想跃过龙门，是一种梦想；对龙门望而兴叹，是对梦想的懈怠；向佛祖祈求降低龙门高度，则是自损尊严了。“材料”最后一句话“但它们很快发现没有了做龙的感觉”，是该材料的核心意蕴所在：不经艰难困苦奋斗而实现的梦想没有价值。如此，构思议论文，则可以先点出自己的观点，然后揭示材料故事实质，接着分析揭示“鲤鱼们”所作所为的不当之处，最后简要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并联系历史和现实中的人、事进行阐述说明，最后点出自己观点后的“愿景”，提升文意。这是写高分议论文的最好结构。构思记叙文，既可以演绎一个不经自己努力奋斗、仅靠继承就实现梦想的故事，用“结果的无聊”得出“不经奋斗而实现的梦想没有价值”的主题，也可以演绎一个历经艰难困苦、用汗水鲜血浇灌而实现梦想的故事，用“结果的美妙”得出“只有经历奋斗而实现的梦想最有价值——体现人的生命尊严”的主旨。

【作文示例】

决不能降低的高度（议论文）

孟欣怡

能够毫不费力登上的高处，等于平地；能够轻易被实现的愿望，绝非梦想。

“鲤鱼跃龙门”，本是多少学子心中实现崇高梦想的象征。却在佛祖降低了龙门的高度之后，成了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从此之后，所有的鲤鱼都成了龙，潜台词是：龙=鲤鱼。

如此说来，曾经高不可攀的龙不过成了鲤鱼的第二称号，难怪鲤鱼们都失去了“做龙的感觉”。太容易实现的梦想早已失去了其作为梦想的价值，这一切都源于——鲤鱼们的央求。而这央求，绝非单纯的对实现梦想的向往，更多的是对努力的吝惜，对上天掉馅饼的幻想。

那么，要维护作为一条龙的光辉和尊严，方法只有一个，即绝不降低龙门的高度，跃者不动此念，佛祖不允其愿。

美国加州有一所著名的私立小学，校内设“光辉人物”这一奖项，近十年竟无一人有幸获奖。其审查之严格可想而知。就在诸多家长认为应当降低其标准以达到鼓励孩子的目的之时，校长道：“只有这样才能维护这一奖项的价值。它告诉孩子们它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因此他们才会更加努力，而曾拿过该奖项的孩子也会以它为豪。”

这就是一个学校对龙门标准的坚持：宁缺毋滥。这样的坚持让龙有了做龙的感觉，也让鲤鱼们明白了实现梦想的唯一途径：奋斗。

反观当今社会，“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盛行深刻地揭露了人们的心理，无时不刻在降低优秀的标准。殊不知，即使你是“鸡头”，却终究只是“鸡”，达不到“凤”的标准便只能享有“鸡”的命运。梦想的龙门绝不会对你开放。

实现梦想是如此，对于生命个体的态度也是如此。在“助人为乐”“拾金不昧”需要被列为奖项的今天，我们是否在不经意间也降低了作为“人”的标准呢？作为一个“人”必要的品质：善良、诚实、正直、怜悯……你是否拥有得完整？我不敢说通过奖励来使人们关注品质这一举措不好，但这确实彻底地暴露出我们内心的缺陷。当“助人为乐”这一作为“人”必备的品质还需要通过被赞扬来唤醒的时候，我们生命的高度已然被降低。

教育的进步，我们或许能够稍稍地挽救如此现状。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得拥有对于生命高度的坚持和个人的觉醒、民族的觉醒。如此才能创造一个高度人性化的社会，建成真正的“美丽中国”。

[点评]

结构精巧，立意高远。文章开头用“愿望”区别“梦想”，很机智——巧妙地引出了材料的核心概念——“夢想”；接着揭示材料故事“鲤鱼们跃过龙门”结果的无意义——“没有了做龙的感觉”，并揭示“鲤鱼们”所作所为的不当之处——“是对努力的吝惜，对上天掉馅饼的幻想”，一针见血；再接着，从主客体两方面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跃者不动此念，佛祖不允其愿”——方法独特，有大师风范；与此同时，援引美国加州一所私立小学“正确的做法”，进行阐述说明，且与引用论证相得益彰，很是契合材料神韵；接下来的“反观当今社会”，拓展了文意；文章倒数第二段由人的外在的“梦想”至分析内在的“生命的个体”，深化了文意；文末展现文章观点“绝不能降低的高度”后的“愿景”——建成“美丽中国”，让文章立意更高远，更有意味！

入会（记叙文）

孟欣怡

“重画。”

仅仅两个字而已，却砸得人生疼。幸而这疼痛并不长久，在第八次砸下来的时候，我彻底失去了痛觉，连带着那点可怜的自信。

心如死灰，原来是这么一种感觉。

拖着画纸回到画室，一路耷拉着脑袋，像个幽魂。任谁都是难以理解的，习画第一年练了整整一年的粗细线条和笔法，终于挨到第二年，却连一个正方块都要修改几十次，难怪林先生顶着“中国画家协会某某地区会长”的名头却只有可怜的两个学生：一个是我，一个是他的儿子。

拉过椅子，坐下，进行第九次改动。先生的泡茶声由虚掩的门中隐隐地传过来。泡完茶开始改画，就这么单调的两件事，却能让这个年近六十的老人的眼中闪现着比年轻人还要明亮动人的光彩。

正想得出神，目光无意识地游走，定格在画室中唯一有生气的东西上。那是先生在画之后第二宝贝的东西——画协全体成员的合影。说是全体成员，去掉去世的两位，也才十六人。画协创办二十年，只有十六人。

呵！我微微扯动嘴角。

“这么早哇！”我转头，目光对上声音的出处——我唯一的同门师兄——小林。

“恭喜啊师兄，听说你通过画协审核能上相片啦……”我朝相框努努嘴。

他有些拘谨地笑，刚想说什么，却被嘭的一声给打断了。

老先生一言不发地站在門口，冷冷地看着他，把信纸样的什么劈头盖脸地向他甩了过去。

画室瞬间昏暗。

收束好手脚，目光却偷偷地贴上那张纸。

“王主任：你好！我是林会长的儿子小林，习画十年，获过校级奖。虽按资历讲离入会还有很大距离，但我还是希望主任考虑放低要求……”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似乎也感到无地自容，却猛地向先生吼起来：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这是我的梦想。整整十年我都在不停地努力，可是你定下的入会标准那么高，连对自己的儿子都不愿意降低……”

话语掷地有声，应该砸得先生也生疼，我看到他的身躯在不由自主地发抖。好一会儿，他才沉默地离开了画室。

外面响起了电话声：

“喂，老王啊，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明天把除名通知和说明贴出去吧……不用了，就这么办！”

挂了电话，又是一片安宁的沙沙声，不用想也知道，一杯香茗，一张白纸，一直坚定而明亮的目光。

我抬起头，并没看身边那个人的表情，只是看着相框发呆。或许我在有生之年也上不了那相片了，可我却并不感到绝望。我握紧了笔，一笔一笔地画，我知道此时我的目光与他们并无差别。

那是对艺术的神圣最坚定的守护，是灵魂发出的光芒。

[点评]

视角独特，含蓄蕴藉。文章以第一人称“我”作为“老林”和“小林”故事的叙述者，并让“我”参与故事的发展，揭示深刻的文意——老林不降低入会标准是对“艺术的神圣最坚定的守护”。“我”对“入会”的沉默和“小林”对入会的“爆发”，相互映照，相得益彰：小林“入会”的失败，坚定了我对“艺术”的信仰——“绝不能降低的高度”之旨得到确定。

（以上陈玉驹供稿）

【写作指导】

此次南通一模的作文题有一定的挑战性，它对考生的逻辑思维能力要求很高，从审题层面来讲，它就给考生设置了一道门槛，有不少考生直接倒在了第一关；从高分作文来看，想要写出好作文，也要求考生对材料深思明辨，方能一跃龙门。

材料从审题而言，可以从如下角度思考：

1.着眼整体，全局认知

材料主体为小鲤鱼，因此审题落脚点首先可以考虑以小鲤鱼为出发的基点。明确命题人对小鲤鱼的情感态度，整则材料为转折关系，重心落在最后一句，也就是说命题人否定了小鲤鱼追求梦想的方式，小鲤鱼最后的失落引人深思，倘若考生能将其深层原因分析出来，必将切中肯綮。

从前文来看，外因在于佛祖降低了龙门的高度，使跃龙门这一过程失去了挑战性，内因在于小鲤鱼之前见龙门太高就望而兴叹，继而希望降低龙门高度而不是增强自身实力来越过龙门，所以从“鲤鱼”角度，可有以下立意：

①鲤鱼“向佛祖祈求”，可表述为：成功无捷径（做事不可一蹴而就）；实现理想需自身努力（勇于付出）……

②鲤鱼终无“做龙的感觉”，可表述为：没有高标准的梦想价值低下；拼搏成就精彩，凭借切实努力实现梦想更有成就感（梦想因汗水而美丽），追求卓越（坚持高标准）才能真正成为龙（取得真正的成功）；理想的实现应追求实质……

③从过程与结果的关系看，可表述：夯实过程方可收获丰硕成果。

2.微观着眼，部分切人

材料作文的优点在于让考生可以从不同角度解读材料确定立意，提出属于自己的独到的认识。本次作文由于有三个写作对象，因此可以从三个角度加以解读。但角度易找，要点难辨，任何选择都有风险，表述需谨慎。

从“鲤鱼”角度，要点在于“龙门”是一个正面形象，是人在追逐梦想的过程中必须要跨越的难关，这不是偶然降临在我们身上的苦难、挫折，也不是生活中我们碰到的灾祸、困难，而是你去追求梦想的征程中的必然出现必然存在，是这个世界制定的衡量你是否成功的标尺。换句话说，如果你不追求，无梦想，它是没用的，这样我们看到那些“做个平凡人”的立意就毫无道理。

从“佛祖”的角度，要点相对清晰，他主宰尺度、确立标准、设立机构。所以可表述为：不能因个人情感而改变评价标准，不能随意降低评价标准，选拔人才要坚守尺度。

从“龙门”的角度，要点是“龙门”可以是实现梦想的标准、尺度，也可以说就是梦想，所以可这样理解：降低了高度的龙门价值低下，真正的成功之门（人才选拔）不可能降低标准，梦想的价值在于高度。

3.注意思辨，分清要点

深思更需明辨，三个写作对象中直接影响文章立意行文是“龙门”，必须梳理清楚“龙门”是苦难与挫折，是“选拔标准”与“衡量尺度”，还是“梦想”与“理想”？理解为“苦难与挫折”，是把“龙门”看作了偶然的存在；理解为“梦想与理想”，是无视所有的小鲤鱼都有成为龙的梦想这一事实；而唯有理解为“选拔标准与衡量尺度”才最为吻合材料题旨，也最切合命题者的出题初衷。而如果在行文过程中，分辨不清这一点，就必然导致方向脱靶、重心脱离。

比如有同学从“难跃的龙门”直接想到要“直面人生的苦难、挫折、打击、失败”；从“想要越过龙门”直接谈“人要有梦想”；从“没有做龙的感觉”直接谈“物以稀为贵”，粗浅地认为小鲤鱼不快乐只是因为“龙”太多，而且将小鲤鱼直接置换成“物”；从“没感觉”直接到“没意义”，就否定了小鲤鱼的追梦之举，认为它应“脚踏实地，做平凡的自己”或者“人应该制定适合自己的目标”。

从阅卷情况表明，考生找到角度不是难事，但是找到之后能不能对该角度的要点作深思明辨是一个问题。

在文体上2015年江苏的《考试说明》明确规定“能运用适当的文体样式，写记叙类、议论类和抒情类文章”，相较于往年，多了一句“能运用适当的文体样式”，也就是说，对文体的要求变得更开放，更自由。不管什么文体，只要能恰当表达作者的情感态度认识，文章的内容和形式相得益彰，就应视为好文章。所以审清题意后，应仔细思考用什么样的文体来表达，能起到更好的表情达意的效果。

从阅卷现场的反馈来看，体裁创新，立意准确，语言精当的文章，是可以提高档次赋分的。除正常的议论文、记叙文外，自由灵活的抒情体、细腻真切的书信体日记体、精炼高雅的文言体也可以尝试。

【作文示例】

维护龙门的尊严

南通一考生

几十年前，教育事业不像如今這般蓬勃发展，只有佼佼者可以叩开大学之门。于是，人们形象地把高考比作跳龙门。一旦成功，便可“扶摇直上九万里，朝游北海暮苍梧”，成为全村甚至全乡关注的焦点、羡慕的对象。

然而，如今非但大学生不足为奇，就是学历更高的人，也有可能在求职路上举步维艰。于是，便有了“被社会的风霜吹凉了热血，被生存的压力抹平棱角，曾经引以为豪的知识没有用武之地，被丢弃在脑海尽头”的蚁族的尴尬与悲剧。

究其原因，大学门槛的不断降低难辞其咎。曾经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激烈竞争选拔出了出类拔萃的人才，而如今，这种宁缺毋滥的原则被不断地弱化，而众多“粗制滥造”的大学也在为大学生价值的不断降低推波助澜。

这么说，并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妄图颠覆人们公平地享有受教育权利这一不刊之论，也不是自不量力地要给所有的大学生贴上一个名不副实的标签。这正如鲤鱼跳龙门一样，每条鱼都可以竭尽所能地尝试，夜以继日地训练，这便是公平。超凡脱俗者跃过龙门，腾云驾雾，浩荡而去；芸芸众生则笑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平凡而幸福地度过自己身为鲤鱼的一生，创造出自己的价值，这便是公平。可怕的是，那些本没有能力成为龙，乃至心术不正者也在万众瞩目的龙的行列中鱼目混珠，乃至兴风作浪。

宋代画家郭熙说：山欲高，尽出之则不高，烟霞锁其腰则高矣；水欲远，尽出之则不远，掩映断其脉则远矣。或许可以说，龙门之所以令众多鲤鱼身不能至，心向往之，正是因为它没有让所有的鱼“尽出之”，而是提供了一个合理的选拔标准，让无法成龙的鱼心服口服，而让那些幸运儿更觉苦尽甘来的幸福和价值。

教育事业的成功与否，并不在于大学生的数量，而在于是否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在于是否因材施教，各安其职。所以，请维护高考这一龙门的尊严，既不要让它成了有才者可望而不可即的遗憾与幻梦，也不要让它成了人人得而过之，不屑一顾的破门槛。惟有如此，高考方显其“高”，龙门方显其神。

[点评]

本文力陈大学门槛降低的社会现状，并指出其带来的弊病，颇有现实针对性。论述中结合“真正的龙门提供了一个合理的选拔标准”而倡议维护高考这一“龙门”的尊严，旁征博引，分析透彻。文章观点独特，话题集中，但是论述不落窠臼，语言精当。

文学门槛

华铁豹

据消息称：“乌青体”诗集《天上的白云真白啊》业已出版。而我对此种“文体”实不敢苟同。

这种将文学当儿戏的做法真的可以从头批到脚。我想，文学，你的门槛真的不能再低了。

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中国的文学呈现出从高雅到通俗的发展趋势，处于现代的我们，几乎可以成为全职能手，因为我们貌似进入了“全民写作时代”，而这种现象的出现必然是对文学的掠夺性破坏。为何？在这种门槛低得不能再低的网络时代中，人人都可能发表作品，但显然这些作品良莠不齐，从而导致文学的精髓一点一点被吸走，文学不复文学了。

冯骥才先生言，中国人的文化病便是不把文化当回事。诚如是，当我们阅读那些所谓销售榜、阅读量前列的书时，不禁想到，这也能算书？我们不企求每个人都能写出《平凡的世界》，都能成为诺奖获得者，都能成为下一个阎连科，但至少一丁点儿的文学素养还是要有的吧。文学，你将门槛放低，呼吸能畅快吗，身心能愉悦吗？

每当年度新书排行榜颁布时，我们感到痛心，越是沿着文化低门槛的书越是畅销，而真正的大师们的作品却鲜有人问津。然而，更让人痛心的是，一些个“大师”竞也不顾身段，自己放低抬腿的高度，创作了一些污浊的书。久而久之，这文学的门槛便越来越低。文学，我还认识你吗？你真的还能存在我心中吗？求求你，挺直你弯曲的腰背，抬高门槛吧。中国，已经很久没有经典出现了！

当然，令我们欣慰的是，还是有人为文学门槛培土。在这方面，我最佩服刘亮程，独居新疆，扎根现实，为中国枯槁的文学注入新的活力，以及还有一批“寻根文学”作家在默默耕耘。

可以看到真正的文学家还是在创作高质量的产品，以求提高全民欣赏水平。当全民欣赏水平提高，我想门槛也就抬高了。人民的挑剔度是文化门槛的重要组成部分。

作家韩少功曾言，文联不文，作协不作。这应是对文学门槛不高的最掷地有声的批判。

所以啊，文学，抬高你的门槛吧，让那些污浊的作品脱离文学，远离现实，走出视野。

我们正像饥饿的人等待面包一样等待文学“龙门”的提高，等待每本出版的书籍都是“真龙”。

[点评]

相对于前文仅谈大学招生的门槛，本文集中谈文学的门槛，都能集中论述某个话题，使论述角度小且笔墨颇有针对性。小作者由现实中一则消息谈起，反例引出“文学的门槛不应再低”这一中心论点。主体部分由史及今，由创作者及阅读者，由放低高度的大师及严于律己的大师，文坛现象信手拈来，举例丰赡而论述清晰。结束语自然收束于希望，且回扣原材料。

龙门不高，不成龙门

陈昕悦

我曾在纳木错湖畔邂逅一群朝圣者，目光笔直如炬，步履铿锵虔诚。“圣城可远？”我问道。“不远怎称之为圣城？”朝圣者从容而答。

我方恍然大悟，人以三尺之躯立世间，求经谒史，叩问山水为的是心中那片迦南之野。追求梦想是注定艰难的旅程，圣地不远不为圣地，龙门不高不成龙门，梦想倘若可以将就，便也不称之为梦想了。

因此，我们切不可放低对自身的要求，而应奋斗不止，从而冲上人生的制高点。

可是，生命兜兜转转，让很多人降低了对自己的要求，在理想贬值、诗意屈从的普世大潮下迷失了自我。正如泰戈尔所言“追逐太阳的人得到了月亮，追逐月亮的人屈从于群星，而群星之下的人们一无所获。”这是降低对自身要求之痛啊。

欣赏范仲淹的智慧，贫寒士子如他，本该对自己要求为贩夫走卒，务农行商罢了，可他却以经世济民来要求自己。纵然分粥而食亦心怀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先生从不放低对自己梦想的要求，忧在人先，乐在人后，方才成就了一代谔谔名臣的风骨，先生虽死而凛凛犹生。

不屈心易志，不变心从俗，从未放低对自己的要求，那么梦想之花迸发成功之果时便也会多一分欣悦与从容。

可怜那群愚昧的鲤鱼，不明白这样的道理，纵使越过了龙门，也无法体验为龙的感受，它们其实仍是鲤鱼啊。

你看那旅居江南的白落梅，一壶春风一壶酒，一树梨花一溪月，做精神的贵族，精心雕琢文字，从不放低对自己的要求，她的每一本书都成为精品，让阅读永不打烊。亦如季羡林在《清华园日记》中诉说，我们不该是颓废的一代，我们的青春应该是严格地要求自己，不坠理想，攀上高峰。

远风烈烈，前路漫长，那些白衣跣足的朝圣者又一次浮现在我面前，三步一拜，五步一叩首，每一个细节，从未放低对自己的要求，也不期望圣城近在咫尺。我相信，他们最终一定能到达布达拉宫，而我们，也该这样。

[点评]

文章开篇用纳木错湖畔与朝圣者的对答切入，引出中心论点“切不可放低对自身的要求，而应奋斗不止，从而冲上人生的制高点”，让人深思；主体部分，用范仲淹之例，边叙述边分析，事例交代富风趣，剖析论述有因果；白落梅、季羡林之例交代有变化，相对前例，叙述简洁。结束语，回扣篇首，有景有情，富有诗意，又有自己始终坚守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