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德在民间

孙道荣

为了36元钱，一个人苦苦找寻另一个人整整三年。

找人的叫老张，是个鞋匠。他在街上开了个修鞋的小店铺，已经开了八九年，生意不错，积累了很多熟客。老张要找的人叫石慧，是附近的住户，也是老张的一个客户。

如果客户预付一笔钱，可以打八折，老张的这个主意，吸引了好多客户。老张有三个厚厚的大本子，清清楚楚登记着每一个客户的预付款和每一笔消费记录，从无差错。其中有个客户，预付款还剩余36元，但她已经三年没有来过了，鞋匠老张要找的人就是她，他想把钱退还给她，或者请她把剩余的钱消费掉。

可是，除了知道她名叫石慧，住在附近的某个小区之外，老张对她一无所知，也没有她的任何联系方式。老张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一个个地问。久而久之，这竟然成了老张的一个习惯。

有人被反复地问，就好奇地反问他，为什么要找这个人？老张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人家。有人劝慰老张，可能是她搬家了，反正就这么点钱，不用找了吧。老张一本正经地说，那可不成，再少，也是人家预付在我这儿的，她若不来消费了，我就要把钱退给人家。

慢慢地，到老张的店铺来修鞋或擦鞋的人，都知道老张在找石慧这个人。

有个客户认识石慧，但客人沉痛地告诉老张，两年前，她就已经因病去世了。他也不知道她具体住哪个小区，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老张很难过。但他不想就此放弃，他想，石慧不在了，那就找到石慧的家人，把剩下来的36元退给人家。因此，他依然固执地向每一个到店铺的客人询问，你认识石慧吗？

终于，有个新客户告诉老张，他认识石慧的丈夫。

第二天，石慧的丈夫来到了鞋匠老张的店铺内。老张拿出一本厚厚的旧账本，翻到其中的一页，对石慧的丈夫说，她的预付款还剩36元，把钱退给你，或者你来修鞋、擦鞋，都可以。

石慧的丈夫却坚决不肯收，他说，这么点钱，你却一连找了我们三年，已经让我很感动了，钱我不能收。

一个坚持退钱，一个坚决不肯收。最后，还是老张想了个办法，要不，我们把这钱捐了吧，也算是对石慧的一个纪念。

第二天，鞋匠老张来到当地的红十字会，以石慧的名义，捐了336元钱，其中的36元，是石慧预付给老张的余款，另外的300元，是石慧的丈夫捐的。

这个故事，终于有了一个美满的结局。这个社会需要的很多东西，比如善良，比如诚信，比如承诺，以及其他的很多美德，从来就不稀缺，它们就在民间。

（李云贵荐自《博爱》2015年第5期 图：芸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