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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救”到“他救”

2015-05-30徐海潆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5年9期
关键词:自救

徐海潆

摘 要:对于小说而言,把握小说的主题就掌握了全文的核心,电影也是如此。而电影主题的丰富性和深刻性正好是电影本身具有文学性非常突出的表现。另外,由于小说和电影表现手段和艺术手法上的不同,所以在由小说到电影的改编过程中,小说的“主题传达”一定会产生一定的变化,这在电影《唐山大地震》对小说《余震》的改造中具体的表现为主题的普世化改造和层次化表达。

关键词:自救  他救  除锈  主题改造

一、普世化改造:从个体价值的呈现到伦理意义的凸显

小说《余震》的作者张翎曾经在一次采访中说过:“我的小说表述的是一个‘疼字,而电影表述的是一个‘暖字。”[1]这是对小说《余震》和电影《唐山大地震》主题非常典型且言简意赅的概括。但从更为微观的角度而言,电影《唐山大地震》对小说《余震》的主题进行了多元化的扩充和改造,才最终实现了电影的“暖色”。

小说《余震》的主题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即疼痛和自救,这也是小说的两条主线。当然,自救的成功自然而然的实现了疼痛的缓解,直至“症状”的消失。小说在预叙部分就分析了主要人物王小灯的身心状况:她曾经试图三次自杀,但又自己叫了救护车,这实际上是她自救的一种微观表现,也正是这种“积极自救”的心态令她愿意接受心理医生的帮助,并在治疗的过程中不断“除锈”,希望能够打开人生那扇生锈的窗户。她的疼痛是经历天灾与人祸综合作用而产生的心理疾病,并逐渐外化为生理的疼痛。她在经历了地震中母亲的“放弃”,养母死后养父的猥亵,婚姻中极度的不安全感带给她的强烈控制欲,和因此导致的与丈夫、孩子关系的日益僵化,最终形成了她极端、易怒、企图控制一切的性格和她间歇性剧烈头痛的生理表现,这虽然间接成就了她的事业,可是直接摧毁了她正常的生活。可以说,王小灯的生活一直充斥着背叛、不安全感、黑暗,这样的她一直在自己创设的不安定的情境下挣扎,逃不开、跑不掉,推不开窗、也找不到门。当她在心理医生沃尔佛的帮助下能够直视自己生活中的不完满和不安定,一步一步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并尝试着走出这个她自己设置的牢笼。最终,当她选择放开一直紧紧握着的丈夫和孩子的手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种放松的状态;当她选择离开加拿大,回到那个她一直逃避的地方去看看的时候,她看到了“沿街的新芽”;而当她终于回到“那条小街”,找到那块“压了她一辈子的墓碑”,看到已经不认识她的母亲和纪登、念登的时候,她积蓄了三十年的眼泪和委屈终于得到了救赎。

电影《唐山大地震》最为成功的地方就是完成了对小说主题的暖色调的、伦理学的改造。如果说小说体现的是主人公王小灯有意识地“自救”的话,那么电影体现的就是中国儒家传统的道德伦理和亲情对人的感召和拯救,是一种文化价值上的“他救”。

首先,对残缺之美的颂扬。电影中的大多数人物的人生都是不完满的:李元妮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失去了女儿、儿子也因地震受伤而截肢;方登经历了母亲的“放弃”,男友不负责任的“抛弃”;方达虽然在地震中活了下来,但失去了胳膊、父亲和姐姐;方登的养母一生最在乎的就是丈夫和孩子,但得不到他们的亲近和谅解;方登的养父壮年丧妻,女儿也不知去向……电影描述他们的残缺并不是“为了残缺而残缺”,反而是通过对“残缺”的塑造,表现人生际遇的难以预料和残缺过后的“圆满”。不论是残缺的人生,还是残缺的家庭,都不能摧毁的是积极心态下创造的美丽人生和亲情对伤痛的无可代替的治愈作用。

其次,充斥整部电影的正能量。张翎曾经在小说《余震》中说道:“天灾来临的时候,人是彼此相容的,因为天灾平等地击倒了每一个人。人们倒下去的方式,都是大同小异的。可是天灾过去之后每一个人站起来的方式,却是千姿百态的。”[2]在电影中,这个主题表达的更为迫切和自然:方登在地震中被母亲“抛弃”,所以她更加珍惜生命,即使做单亲妈妈再苦再累,也不放弃一个生命生存的权利;李元妮年纪轻轻死了丈夫、没了女儿、“心里碎的跟渣一样”,但她仍然守着儿子、守着家,坚强地活下去;方达活了下来,但失去了一只胳膊,这没有成为他堕落、甚至平凡的借口,他和当时许多健全的人一样,离开家乡、创业异乡,不怕吃苦不怕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家庭,他在站起来的同时还不忘感恩父母、姐姐赐予他生命,并更加积极的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他们都曾经倒下,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活得漂亮。残缺的是人生、家庭,但健全的是强大的心灵。

最后,伦理学视角的救赎。李元妮和方登对彼此的救赎和谅解,方达作为“中间人”的强大的沟通作用,杨志和方登之间伦理性的背道而驰以及方登养父养母的大爱无私。这四个重点构成了电影《唐山大地震》伦理主题的具体表现,也是观众眼泪的“爆发之处”。从主题角度来说,伦理学视角的引入,令电影《唐山大地震》相较于小说《余震》更多了一份人文关怀。中华文化最典型的就是形成了以伦理手段为依托的人文生存空间,在这个空间当中,亲情、家庭、血缘成为了社会的主要分类标准,《唐山大地震》对伦理学视角的引入使其主题更加深刻、更符合中国人的传统审美,也更有广泛的存在价值。

二、层次化表达:从一点点“除锈”到一步步“懂得”

不论是小说还是电影,在小说主题的展现方面都具有层次化表达的特点,但在电影中,这样的深化“历程”比小说显得更为突出。

在小说《余震》中,作者在疼痛和自救的平行主题之间找到了“除锈”这个交叉点,并对“除锈”的过程大做文章,王小灯经历了“直面——放手——回家——‘推开窗”这四个过程,最终实现了全文“展现疼痛人生,实现自我救赎”的完整主题。电影则完全不同。电影从两条主线分别入手,母亲李元妮是赎罪,女儿方登是逃避,实现“他救”的交叉点是汶川地震的发生,在这之后的亲情伦理化命题是以方登的视角为主,在她的所见所闻中实现了层次的不断深化。即“汶川地震——方登参与救援,被其他母亲的选择震动——偶然听到弟弟对母亲人生的侧面描述,逐渐理解母亲——回家后母亲下跪请求原谅——在墓地看到母亲的‘真心,与母亲的完全和解和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愧疚”,亲情对母女双方都实现了救赎,这个过程是层层递进、循序渐进的。

在电影改编中,汶川地震完全是“神来之笔”。虽然经历过地震的孩子确实存在心灵上的不健全和对个人生活的不自信,但“能否实现救赎”和“怎样实现救赎”是不尽相同的,小说中的王小灯只是一个个例,就实现救赎的方式而言,是缺乏普遍意义的。但是对中国人来说,亲情的力量是自古以来我们就不断提倡和崇尚的,而人本身其实是极其“健忘的动物”,方登虽然记得当时的每个细节,但她自己成为母亲之后,她也没能理解自己母亲当时的选择。直到相同的情况发生,她再次亲身体会到了灾难面前人的渺小和无能为力,人性的伟大和光辉,她才开始慢慢理解母亲、懂得“姐姐”和“家人”的意义。这在电影主题层层递进的过程中,是伦理主题的升华,也是人性主题的升华。

总而言之,电影《唐山大地震》对小说《余震》的主题改造是极为成功的。通过对主题普世化的伦理改造和电影步步推进的层次化表达,令电影呈现出比小说更为广泛和深刻的内涵,更加贴近观众的审美和对传统的认知,这也将“一个人的故事”讲成了“所有人的故事”。

参考文献

[1] 张翎.《唐山大地震》原著小说作者张翎:我为何选择冯小刚[N].中国图书商报,2010-7-20(08).

[2] 张翎.余震[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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