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局势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

罗英杰

2013年9月，习近平主席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演讲时提出了“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倡议。根据初步构想，“丝绸之路经济带”在空间上可以分为以欧亚大陆桥为主的北线、以油气管道为主的中线和以跨国公路为主的南线三条路线。从三条路线的走向来看，“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面临的主要安全风险是近年来中亚地区地缘政治不确定性的增强，尤其是阿富汗局势的前景难以预测。

2014年，国际社会的眼光都聚焦在乌克兰危机和“伊斯兰国”上，对于阿富汗问题的关注度远不如前。但对阿而言，2014年是自2001年美国发动反恐战争以来阿局势变数较多的一年。与之前相比，和阿问题前景有关的变量不仅没有减少，相反却增加了。首先，阿大选虽然落下帷幕，但是新政权建立的进程却非常缓慢。去年9月开始执政的加尼总统虽然有意建立一个民族和解政府，阿国内大部分民众也普遍对国家重建进程抱有良好期待，但是随后阿新政府却迟迟“难产”，塔利班等反政府武装趁机反攻，致使阿安全形势急剧恶化。其次，随着美国宣布从阿撤军，阿本已非常脆弱的安全形势更加堪忧。2014年底是美军撤离开端，继而接下来阿政府军必须全面负责国家的安全防务。这对于一支军事技术装备供给、部队培训、官兵薪水都依赖国际援助的部队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考验。可以想象，一旦脱离输血“母体”，阿政府军要形成独立的战斗力并非易事。第三，受乌克兰危机影响，俄美关系迅速恶化并跌至冰点，这直接影响到双方在阿问题上的合作。历史证明，围绕阿的大国博弈从未停止，但是大国间也曾出现过合作。阿一度是俄罗斯的势力范围（苏联时期），“9·11”之后，正是俄表态支持美国的反恐战争，并向美军提供了运输通道，才使得美国能够取得反恐战争的胜利。然而乌克兰危机爆发后，俄美关系急剧恶化，外界甚至认为双方不排除在乌克兰发动代理人战争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俄美在阿问题上通力合作的可能性极低，这对于塔利班等武装力量来说无异于“福音”。

阿富汗局势的变化对地区安全带来的威胁是显而易见的，随着美国撤军，阿局势的前景将更加扑朔迷离。而“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要求我们必须密切关注阿局势的发展，并投入更多的资源帮助阿政府开展国家重建。如何有效应对阿局势的变化？笔者认为，一是要认识到阿问题解决的复杂性和艰巨性。阿问题不是冷战后才出现的，是自1839年英国入侵后逐渐形成的。近200年的历史和“9·11”之后的现实都证明，短期内该问题难以得到根本的解决，甚至需要一两代人的努力才有可能使之出现真正的转机。二是要采取积极灵活的对阿政策。一方面要支持美国继续保持在阿一定数量的军事存在。尽管美国已经宣布从阿撤军，但是中短期内美军仍然是阿安全和地区稳定的保护者（今年3月24日，奥巴马总统在白宫与来访的阿富汗总统加尼会谈后对新闻界表示，美国将放缓驻阿美军的撤军步伐），如果没有美军的存在，阿局势有可能陷入当年苏联撤军后混战的局面，最终塔利班重掌政权并非没有可能。俄罗斯已经表态不再军事介入阿问题，而缺乏一个强有力的军事力量控制局势，阿难免走上内战、割据甚至分裂，这对我国西部的安全极为不利。另一方面，要通过多种渠道积极介入阿事务。阿是我们的邻国，“唇亡齿寒”的周边安全逻辑要求我们即使在不能通过军事方式帮助阿重建的背景下，也绝不能任其局势朝不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我们需要对阿政府提供政治、经济和安全等方面的支持，促进中阿双边关系的良性发展。而考虑到阿民族认同感强于国家认同感的事实，要加强与阿各民族力量之间的交流。鉴于塔利班在阿是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与之保持必要沟通也对我们有利。此外，要认识到非多边机制不可能解决阿问题的事实，因此尤其要注重“伊斯坦布尔进程”、“中国—巴基斯坦—阿富汗”对话等多边机制的作用。

“一带一路”建设，将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深入影响甚至主导我国对中亚和南亚等地区的政策。阿富汗是大中亚地区的核心国家，其局势的变化是“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面临的一大变量。如何在积极介入阿问题的同时又不伤及自身，是对我国外交的重大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