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脚楼与世界观的三分模式

杨敬娜

(贵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吊脚楼与世界观的三分模式

杨敬娜

(贵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吊脚楼具有“吊脚”和“上人下畜”的特色。其中，“吊脚”最初处于湿地的环境，“上人下畜”其实是由神居住的上部和人居住的地上两个空间构成，故吊脚楼整体体现出水、地和天的世界观三分模式的特点。另外，汉字“家”与“牢”的结构构造，不仅是吊脚楼真实生活的反映，还与吊脚楼体现出的世界观三分模式有关。

吊脚楼;三分世界观;汉字“家”与“牢”

吊脚楼，是我国苗族、布依族、侗族等少数民族的传统民居，吊脚楼的构造体现出水、地和天的三分世界观模式，汉字“家”与“牢”在吊脚楼世界观影响下也呈现出水下、阴性与丰产的文化意义。

一 吊脚楼投射出的世界观

叶舒宪在《神、鬼、人的分野——神话的三分世界构造》中指出“三分世界观”，即我国上古神话宇宙观的三分世界观念的基本特征是天圆、地方、大地环水。由天、地、水三种不同的物质形态所构成的三分世界以地为界限形成二元对立;天神世界和人类世界共为阳界，同地下的水世界即阴界形成对立。［1］湖南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的西汉帛画可清晰地看到这种世界观三分模式，作为我国苗族、布依族、侗族等少数民族的传统民居的吊脚楼也与这种世界观三分模式也有密切关系。

(一)吊脚楼的底层

吊脚楼主要集中在我国西南地区的桂北、湘西、鄂西、黔东南等地，其最基本的特点是“吊脚”和“上人下畜”。之所以要采用“吊脚”的形式，除了受到自然因素的制约，可以防湿、防火等，也与吊脚楼最原始的农耕环境有关。李国栋在《探寻贵州吊脚楼的文化意义》［2］一文中写到，经过考察黔东南一些少数民族村寨的吊脚楼谷仓建在水上的事例，如贵州省雷山县大塘乡新桥村王家寨的“水上粮仓”，以及柬埔寨的湄公河流域的“水上谷仓”后，终于看到了原初的稻作环境，并联想到黔东南的“水上谷仓”，认为“水上谷仓”原来是远古湿地水稻耕作的必然需求，其文化意义远远不只是“防火”“防鼠”和“防虫”。笔者也曾在2014年5月与李国栋老师一起实地考察前面提及的王家寨的“水上粮仓”(见图1)，看到了吊脚楼所在的较为原始的生态环境。所以吊脚楼最初的建筑环境并非今日的依山就势而建于山地地区，而是建在水上等湿地环境。也就是说，吊脚楼底部的“吊脚”最初是落脚在水中等湿地环境，即吊脚楼的最底层是充满水的地下世界。

图1 贵州省雷山县大塘乡新桥村王家寨的“水上粮仓”

(二)吊脚楼的第二层的空间构造以及中柱

传统土家族吊脚楼第二层的堂屋两边的左右房叫人间，人间又以中柱为界分成两间。土家族吊脚楼正屋的中间叫堂屋，其正上方板壁上设有神龛，是祭祀祖先的地方;堂屋两边的左右房叫人间，人间以中柱为界，分成两间。侗族的吊脚楼二层前半部分是供家人休息或手工劳动的地方;后半部为室，其中设有“火塘”，这里是“祖宗”之位。可见，吊脚楼的二层实际上由两个空间构成，它们分别是“人间”即人居住的空间，与祖宗、神居住的空间。

但是，人居住的空间和神、祖先居住的空间并不是位于同一个水平面。这点可以在苗族的吊脚楼的空间构造中有所体现。苗族吊脚楼第二层空间的分割组合是以祖灵神龛所在的房间为核心，然后再向外延伸辐射。并且，按照传统祖灵的神龛要设在二楼的中柱脚位置，且中柱一定要使用枫香木，因为在苗族的神话传说中枫香树是苗族的生命树，所以枫香木做的中柱便是象征祖先灵魂居住的祖柱。《苗族古歌》［3］唱到:“还有枫树干，还有枫树心，树干生妹榜，树心生妹留，古时老妈妈。”可知，从枫树干和枫树心中生出了“妹榜妹留”，“妹榜妹留”是苗语音译，汉语即是“蝴蝶妈妈”。由于“蝴蝶妈妈”生下十二个蛋，而其中的一个蛋又孵化出苗族始祖姜央，所以“蝴蝶妈妈”便成了苗族的始祖。“鼓藏节”所祭的是一节木鼓是因为“枫香树”被视为苗族的祖神树，而用祖神树制作的木鼓当然是祖鼓，用来祭祀祖神“蝴蝶妈妈”。［4］而在黔东南地区苗族的《引鼓词》唱到:“爹妈在天涯，今天把凡下;子孙来接您，新鼓去安家。”［5］《送鼓词》:“何时起鼓，再吹芦笙，届时请祖，下凡受领。”［6］可知，作为始祖的蝴蝶妈妈的生活空间显然是天上世界。由于“树干生妹榜，树心生妹留”，所以当蝴蝶妈妈回到人间之时，也会回到作为中柱的枫树里，而且当蝴蝶妈妈从天而降时首选会停留在这根祖柱的上端。所以，这根中柱便是沟通地上人间和天上神居住空间的媒介，即中柱连接起来神居住的空间、人居住的空间、地下的三个空间。此外，该中柱从底层中央穿过上层中央，直接延伸到吊脚楼顶部横梁。由于中柱直达吊脚楼的最高空间部分，很显然神居住的空间与人居住的空间实质上并不在同一平面，而是位于人居住空间的上方。所以，从空间构造来看，吊脚楼的第二层是由位于上方的神居住的空间和位居于此下的人间构成。

事实上，苗族的实际观念也把空间划分为三部分。《九歌》被公认为楚国祭神乐歌，有些篇章便记载了稻作民族古苗族早已注意到了太阳循环往复运行规律现象。《东君》是歌唱太阳神一昼夜行程的古歌，始于“暾将出兮东方”，终于“爻冥冥以东行”。叶舒宪专门解释“东”字，说道:“这里两个“东”字迷惑了多少注家!按照理性思维的形式逻辑，太阳既然出自东方向西而行，又怎么会拐回来“东行”呢……一旦明白了神话思维模式中太阳的循环模式，那么按照两个世界的颠倒价值，此一世界的西行在经过黑暗通道之后的彼一世界，不正是要转变一百八十度变成“东行”吗?否则的话，此一世界的黑夜过来后，又怎能迎来新的“日出扶桑”呢?［7］早在古代，苗族就意识到太阳于夜晚运行于地下的事情。而且黔东南苗族古歌中说苗族始祖姜央和龙、雷公原来是三兄弟，雷公居在天上管天，人(姜央)在地上耕种，龙入水中。［8］三兄弟分别在天上、地上、地下三个不同的空间。另外，在湘西、黔东地区所流传的“古老话”的“仡索”篇章中，说到“地面上有稻田大坝，天上才有星星生辉，地面上有粟米大秤，天上才有星辰光明”“地下生一个怪物，天上才有一个太阳;地下生一个恺人，天上才有一个月亮”。由此可知，苗族把空间划分为“地面上”“天上”与“地下”三个空间，所以苗族应该极有可能有世界观三分模式，而且认为三个世界紧密联系在一起。

苗族意识的地下世界和汉族的地下世界并不相同。尽管苗族和汉族都有“阴间”的观念，但苗族的“阴间”不同于汉族的地下“阴间”“黄泉”。如在苗族中，巫师是人和鬼灵之间的联系人。如果有人生病了，家人就需要请巫师来举行“下阴望鬼”等宗教仪式。苗族人在幻想中给“鬼魂”构建一个好的住所。这种地方的名称，在不同的苗区有不同的叫法，有的叫“党杆者略”，有的叫“欧也孔”等。“党杆者略”的意思是“竹场鼓屋”，死人的鬼魂到那里后可以天天吹笙踩鼓，游乐忘返。“欧也孔”是个修在半山上的大房子。［8］由此可见，苗族的“阴间”不是在地下，是在山上。

所以，从吊脚楼的整体空间构造来看，以“吊脚”和“上人下畜”为基本特点的吊脚楼体现的便极有可能是，底层是充满水的地下世界，中间是人居住的空间即人间，顶部是神和祖先居住的三分世界。

二 中柱与立柱习俗的“柱”

既然，中柱在吊脚楼起到直接连接着三个空间世界重要作用。根据流传于关川黔滇次方言苗族中的“蚩尤神话”可知，在扫寨结束后，蚩尤指挥大家修一栋圆形花房，庆祝胜利，来迎接鸟益鸟果归来，“在花房中间栽一棵常青树，树梢穿过花房顶向外露出。”“今天苗家的鸟益鸟果要由芭茫芭冒飞来，它们栖息在花房顶端的树梢上，花房周围是大家狂欢的地方。”“两只鸟从天边直飞花房而来……鸟益鸟果慢慢飞落在花房的树梢上。”［9］尽管“花房”并没有直接指明是“吊脚楼”，但该花房以该树为“中间”而建，并且穿过花房顶，再结合苗族的传统居住样式，可以推测出该常青树便相当于吊脚楼的中柱，并且该树的顶端栖息着两只从天而来的瑞鸟。所以，最初的中柱有可能外露于吊脚楼之外，并且柱顶栖息着鸟。这和立柱习俗中的“柱”的结构有些相似。

一方面，从考古和现行民俗中都可看到柱的三分世界构造，如湖南长沙马王堆一号墓出土的西汉帛画，最上部是有日、月和鸟的天界，中间有人和一般动物的人间，最下方是有鱼、鳖等水生生物的地下世界。今日苗族的芦笙柱顶部雕刻着天上飞的鸟，中间部分有地上动物水牛的角。所以，立柱习俗的“柱”所展现的世界观三分模式和中柱的世界观三分模式具有一致性。另一方面，还由于在现实生活中，实际的吊脚楼布局是以中柱为核心向外延伸辐射，显然中柱处于整个吊脚楼布局的核心位置。中柱一定要使用枫香木，而枫香木是苗族的生命树，并且就连作为苗族始祖的“蝴蝶妈妈”都是从枫树干和枫树心中生出，故枫香树通过生出“蝴蝶妈妈”，又通过“蝴蝶妈妈”生出“十二个蛋”，最后从“十二个蛋”中的一个孵化出苗族始祖姜央。故吊脚楼所用的中柱便是构成吊脚楼所展现的三分世界的宇宙中心，也是该三分世界的世界树，是产生全部生命的生命树。由此看来，吊脚楼的中柱同稻作民自身立柱习俗中的“柱”的意义是相通的，具有一致性，都是三分世界构造，都是世界树、生命树。所以，稻作民的三分世界观深刻地影响着稻作民的各个方面，不仅是房屋建筑的吊脚楼，还有立柱习俗。

巧合的是，作为稻作民族的日本上古神话的世界也分为三层。根据《古事记》和《日本书纪》可知，第一层是“高天原”，即天国;第二层是“中间国”，即介于天国与地狱之间的国家;第三层是“黄泉”，即地狱。稻作民之所以会形成三分世界的观念，是因为把对神话宇宙模式的垂直系统和水平系统，“用极概括的语言来描述这个立体宇宙图像的基本特征，那就是:天圆、地方、大地环水。”“在这里，大地环水的观念十分重要，由于水平系统中环绕大地的四海之水与垂直系统中的黄泉之水相通相连，这就使垂直模式同水平模式联系起来。”“由天、地、水这三种不同的物质形态所构成的三分世界以地为界限形成二元对立;天神世界和人类世界共为阳界，同地下的水世界即阴界形成对立。”［11］而宇宙模式的垂直系统和水平系统均取决于太阳运行。所以，归根结底，稻作民的三分世界的观念仍来自于太阳神崇拜。

时至今日，稻作民的农耕与居住环境已不再是沼泽和湿地，却仍保持着“吊脚”，究其原因，除了是当时稻作环境的真实反映外，也是稻作民三分世界观中地下世界的反映。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吊脚楼的吊脚的底层一般只用作牲畜居住和堆放杂物的空间，之所以不住人是因为吊脚的部分象征着与地上人间相对立的地下世界而非人间。

三 吊脚楼与汉字“家”“牢”

对于吊脚楼与汉字“家”“牢”的关系，李国栋曾在《探寻贵州吊脚楼的文化意义》一文中进行了详细说明，他指出汉字“家”与“牢”都是来自于稻作民族的吊脚楼。从“家”的甲骨文和金文来看，其原型就是“屋”下有“豕”，而“豕”又是猪的古称，所以“家”的本义应该是“屋下养猪”，“家”是对吊脚楼生活的真实写照(见图2、图3)。另外，“屋”下的“牛”显然就不仅仅表示“牛”，它穿过吊脚楼的楼板而直达“屋”的顶部，这样的图形明确地告诉我们，“屋”下的“牛”同时也是吊脚楼的“中柱”(图4)。［2］但是，他并未深入研究“屋”下的“豕”与“牛”的文化意义，故本文欲从吊脚楼体现出的世界观这一角度探讨其特殊的文化意义。

首先来看汉字“家”。用“豕”象征“家”有着重要原因。《墨子·迎敌祠》曰:“敌以北方来，迎之北坛，坛高六尺，堂密六;年六十者六人，主祭;墨旗、黑神长六尺者六，弩六，六发而止;将服必黑，其牲以彘”。［10］由于“彘”是猪的古称，所以，在古老的祭祀仪式活动中，清晰可见猪与北方有关。猪之所以与北方有关，是因为“在金文符号中，猪的形象总是出现在复合构图的下方，有时与在上方的‘天马’相对应，表示地下空间。我们已知神话宇宙模式的垂直系统把下方同北方相认同，也就是同地下黄泉大水世界相认同。所以，猪这种象征性活动符号也同阴间、北方水神有了关联，所谓‘豕祸’，便是水灾的别称。《汉书·五行志》:‘时则有豕祸。谓火沴水，水受害。豕属水，故有豕祸也。’”［1］综上可知，从猪在吊脚楼的生活环境来看，“吊脚”部分属于充满水的地下世界;从猪的属性来看，猪属北，属地下大水世界。这二者竟然完全一致。猪的意义还不仅如此，“肥猪以其丰厚的脂肪代表着原始人心目中生命力最强盛、生育力最兴旺的动物”，“所以，猪是生命和生育的象征”［11］，具有丰产的能力。且“家”下的“猪”也是人类最早驯养成功的动物。我国古代家猪主要有华南猪和华北猪两大品种。家猪饲养作为一种生产经济，其起源终究不能脱离新石器时代早期(约距今12 000～10 000年)及其初步发展的考古学背景。大致可以推断，我国猪类驯化的时间可能早到距今10 000年左右，但应不会超出距今12 000年。［12］另外，从距今7 000年前家猪出现地点示意图［12］来看，玉溪遗址位于古苗族曾经居住地，故古苗族家猪至少有7 000年历史。

图2 吊脚楼与吊脚楼下的“猪”

图3 汉字“家”的字源演变

图4 汉字“牢”的字源演变

再来看汉字“牢”。《周易·说卦》第十一章曰:“坤为地，为母，为布，为釜，为吝啬，为均，为子母牛”［13］，这表明牛还是雌性的象征。牛之所以是雌性的象征，是因为“牛充当了阴性象征符号，这绝不是什么‘先验的体系’，而恰恰相反，是神话思维的类比经验的产物……在各不同文化中普遍出现的‘女人——母牛——新月’的三联象征便是原始分类模式的典型实例”［11］。此外，这点也可在金文中找到一些痕迹，如金文中的牛头符号，也是突出刻画出了新月形的牛角。可见，牛充当了雌性的角色，也具有丰产的作用。水牛在中国南方驯化较早，浙江余姚河姆渡和桐乡罗家角二处文化遗址的水牛遗骸，“被视为世界上最早的家养水牛”［14］。那么，吊脚楼下养牛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7 000年前。

综上所述，尽管“家”与“牢”汉字不同，屋下也有着不同的动物“猪”与“牛”，但“猪”“牛”这两种动物还是具有共性，即都有丰产能力。另外，“猪”“牛”之所以位于屋下，不仅是当时吊脚楼下养猪与牛的客观反映;也是稻作民世界观三分模式中地下世界观的反映，因为“猪”与“牛”的属性与“吊脚”处于地下世界的性质是一致的，即“猪”与“牛”体现出的阴性属性与吊脚楼的“吊脚”部分处于的地下湿地的性质是一致的。

［1］叶舒宪．中国神话哲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36－37．

［2］李国栋．探寻贵州吊脚楼的文化意义［J］．贵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3):73－78．

［3］贵州省民间文学组整理．田兵编选．苗族古歌·枫木歌［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79:183．

［4］李国栋．“鼓藏节”祭鼓考［J］．贵州大学学报，2012 (4):51．

［5］潘光华．苗族鼓社祭［J］．贵州民族研究，1981(4):47－57．

［6］龙生庭，石维海，龙兴武，等．中国苗族民间制度文化［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4:53．

［7］叶舒宪．英雄与太阳［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5:193－194．

［8］刘德昌，袁定基．论苗族鬼灵世界的现世意义［J］．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6(S2):73－ 90．

［9］燕宝，张晓编．贵州民间文学选粹丛书:神话传说［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92．

［10］孙诒让撰．孙启治点校．墨子间诂下册［M］．北京:中华书局，2001:573．

［11］叶舒宪．高唐神女与维纳斯［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5:16，22．

［12］罗运兵．中国古代猪类的驯化与饲养“与猪同行”［J］．大众考古，2013(4):44－45．

［13］黄寿祺，张善文．周易［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631．

［14］魏丰，吴伟棠，张明华，等．浙江余姚河姆渡新石器时代遗址动物群［M］．北京:海洋出版社，1990:97－99．

〔责任编辑:王 露〕

Analysis of the Trisection W orld View Underlying High-Floor Houses

YANG Jingna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Guizhou University，Guiyang 550025，Guizhou，China)

High-floor houses is featured by“high floors”and“the upper floor for people and the lower floor for livestock”notion．The primary environment for“high floors”waswet land，and in fact“the upper floor for people and the lower floor for livestock”structure consists of two spaces，namely the upper half inhabited by gods and the lower half by humans．Therefore，high-floor houses reflect trisection world view combining water，land and sky．In addition，the Chinese characters“家”and“牢”not only reflect the real life of high-floor houses，but also give expression to the trisection world view．

High-floor houses;trisection world view;the Chinese characters“家”and“牢”

G127;K892．5

A

1671－5365(2015)02－0120－06

2014－10－28

杨敬娜(1990－)，女，山东临沂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古代中日文化、文学对比以及翻译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