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期盼和困惑的降雨
2015-05-18贝小戎
贝小戎
4月20日,第99届普利策奖获奖名单揭晓,《洛杉矶时报》记者黛安娜·马库姆关于加州干旱的报道获得了特稿奖,因为她“细致地描绘了加州干旱对人们生活的影响,对干旱提供了原创性的、带有同情心的视角”。
2014年9月,马库姆在报道中写道:“一位70岁的老太太提着5加仑的水罐走进她的拖车。三个月前她的水龙头不出水了。84岁的曼纽尔一直在后院摆弄水井的水泵,他仍然不愿相信地下没水了。小学校的一位厨师说,许多孩子都脏兮兮地来上学。72岁的老太太唐娜谈到她最后一次看到下雨的情景:‘那是几个月前。我在过去长着薰衣草和许多鲜花的地方。我眼看着雨还没落到地上就干了。”
唐娜女士的这句话是不是太夸张了?其实这种现象并不罕见。环境记者辛西娅·巴尼特在《雨的自然和文化史》一书中说:“那些患有恐雨症(Ombrophobia)的人可以考虑搬迁至亚利桑那州的尤马市。它是美国降雨最少的城市,平均每年只有3英寸(7.6厘米)。当地居民经常看到紫色的暴风云开始形成降雨,但降雨在半途就止步了,像魔术师的把戏一样悬在地平线的中点。这种现象科学上称之为雨幡(Virga),降雨还没抵达地面就在干燥的空气中蒸发掉了(它们像一块幡一样挂在乌云下面)。落基山脉的西部和南部是美国最干燥的地方,那里的植物蒸发和蒸腾掉的水多于它们从天上得到的水(蒸腾是水汽从植物的根部跑到叶子下侧的小孔里。1英亩玉米每天能蒸腾掉4000加仑水)。”
巴尼特认为,加州的干旱部分是由于当地对雨水处置不当。“美国人在最湿的地方、在洪水泛滥的地方安家置业。在最干旱的地区,又把稀缺的雨水从急需淡水的城市放走了。加州正处于历史上最干旱的时期,但洛杉矶的巨型水泥排水沟每年仍旧把大约6亿立方米的水排往太平洋,而这些水足够50万户人家使用。”
巴尼特说,在最近干旱的几年,降雨会在洛杉矶的街头激起掌声,下雨时西墨西哥州的居民会跑到前院庆祝,社交媒体上西部地区的用户会使用下雨标签,用雨伞当感叹号的那个点。降雨不足通常意味着缺少颜色——干枯的草原、飞扬的沙子。沙漠里动物皮肤都很苍白,以便把阳光反射开。许多热带雨林里的生物进化出了明亮的颜色和清晰的花纹,以便让它们的同类在被雨水模糊了视线的丛林中发现它们。雨不仅让自然界变得很鲜艳,还让人类的历史变得多姿多彩。我们史前的祖先因为要想办法追随东一阵西一阵的降雨,才进化出了很大的大脑。
我们喝的水跟恐龙喝的水一样。但下雨时,雨水让人觉得很新鲜——“大地的精华在每一个雨滴中获得了重生。”人类渴望掌控降雨,但即使拥有卫星、多普勒雷达,雨仍然很神秘。虽然超级计算机每天能够处理世界各地100多万条天气数据,雨有时仍然会让气象学家感到意外。我们在最基本的层面上就误解了雨:我们不知道它长什么样。我们以为雨滴跟水龙头上挂着的水滴一样,是尖头、圆屁股的。但与此完全相反,由于来自下部的气压,雨滴就像微型降落伞,顶部是圆形的。
既然是雨的自然史,就要追溯地球上最早的降雨,它始于何时,是什么样子,下了多久?巴尼特说,关于第一场雨最好的线索位于澳大利亚西部的杰克山,地质学家在那里挖掘出了小粒的锆英石,那是目前发现的世界上最古老的陆地材料,有42亿年的历史。锆石晶体的形成需要相当的低温,这意味着地表已经冷却下来,让水可以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