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历史与文学之我见

2015-05-15卢一凡

博览群书·教育 2015年1期
关键词:文学历史

摘 要:哈佛大学东亚系王德威教授在《现代中国小说十讲》自序中提出了“历史迷魅与文学记忆”的说法,认为历史发展一直以除魅为主轴,却除之不尽;而文学作品却在某种程度上承担起了历史的任务,展现出历史真实。本文即从此书出发,浅谈对文学与历史的一点看法。

关键词:历史;除魅;文学

我们今天所知的古代史和近代史,往往并没有很多权威的原始记录作为根据,有的只是出于后人的综合甚至推测。特别是早期的历史,这些历史尘封了千年,早已辨不清本来的面目,各种不同的观点此起彼伏,却找不到更多有力的证据。

于是我们不得不惊叹古人记录历史的执着与认真:不怕得罪最高统治者,不避斧钺,甚至不惜赔上合族的性命。他们记录历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的记录是给谁看的呢?显然不是给当事人或统治者看的,而是给主宰历史者看的,正因如此,他们必须尽可能保持记录的真实性,至少在主观上是如此,同时也要使这些记录传之永久,所以要刻在石上,铸于“国之重宝”,收于“天府”,藏诸名山。

随着文字的发展和简化、记录手段的改善以及记录对象和内容的增加,史官最终从巫师中分化出来,但其主要特点还是得到了继承和延续,坚持记录的真实性就是重要的原则。因为天、神灵、祖先是不可欺瞒的,否则就会受到天谴或报应。于是就产生了孔子的“春秋笔法”:通过用词的贬褒对同样的事实作出不同的评价,以达到扬善隐恶、维护礼仪秩序的目的。如明明是“天王”遭遇内乱而出逃至河阳,《春秋》却记为“天王狩于河阳”。按孔子的本意,最好将“天王”这段记录删去或隐讳,但兹事体大,是瞒不过天的,而称之为“狩”则两全其美,向上天汇报了天王离开首都的事实,后人看了也不至损害天王的尊严。

皇权的确立和强化使史官有了新的效忠对象,也产生新的困惑。一方面,皇帝是天子,在一定程度上能代表天的意旨,所以史官的记录必须遵守皇帝的旨意,必须解释本朝的成立和兴盛合乎天意,顺应天命。特别是在编纂史书时,这成为最高的政治原则,也是对史料取舍删改的唯一标准。但另一方面,一旦史官发现或认为皇帝的言行与天意、天命不符,就会使他们左右为难,甚至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于对天的忠诚和职业道德的坚持,称职的史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如实记录,或者有意无意留下矛盾的史实。但多数史官无法抗拒皇权的淫威,只能以曲笔顺从,甚至完全按照皇帝的意愿编造史实,而以“天意”自欺欺人,同时世俗的腐败也波及史官和历史的记录,更是让历史蒙上了一层面纱。

时至今日,记录历史的技术手段和信息的保存已毫无困难,皇权不复存在,绝大多数人也不再信天命天意,但历史记录真实了吗?

我们通常所说的“历史”,其实包含了两种含义:历史真相和历史文本。历史真相是在某一过往时段内真实发生过的历史现实本身,包括具体的历史过程、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具有不容置疑的客观性。中国社科院副院长张江教授将之称为“原生态历史”。而历史文本是“被叙述的历史”,是历史真相的再现,是后世笔下的历史人物传记、文献资料、史书典籍。张江教授这样评价这两种历史:“‘原生态历史虽然客观、真实,但是它是不可逆的,一旦被归入历史的范畴,就意味着已经消逝,永远不可再现。能够流传下来、被我们所获知的历史,无论它以怎样客观的面貌出现,事实上都是‘被叙述的历史。”那么历史文本为何越来越失去了其真实性?

历史现实是存在于某个历史时间的“现象”,而历史文本是对这种现象的反映,若要达到完全的客观和中立,记录者必须清除自己的偏见,移情地投入“作品”的世界,尽量准确和公正地复制出他在此中所发现的一切。这对于记录者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脱离开人类活动和经验的“生活世界”,完全不受外在世界污染,遗忘自己本身所具有的意义,十分类似于罗尔斯提出的“无知之幕”——人惟有在无知之幕下才能够实现个人完全的客观和中立。但是这是完全不现实的。且不论记录者本身是否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我们今天所知的古代史和近代史,往往并没有很多权威的原始记录作为根据,有的只是出于后人的综合甚至推测。特别是早期的历史,这些历史尘封了千年,早已辨不清本来的面目,各种不同的观点此起彼伏,却找不到更多有力的证据。 因而,历史记录的客观、公正、还原性,成为难以达到的理想。

相对于历史叙事,我认为文学虚构反而更能点出中国所经历的晦暗与不明。

以20世纪为例。20世纪的中国历史动力,无论从实证或叙事层面来说都是以“除魅”为主轴,但是时过境迁,百年的经验告诉我们,历史的迷雾非但除之不尽反而愈发浓重,而文学的存在,与其说是印证了历史独一无二的理性逻辑,不如说是提醒了我们暗藏在迷雾之下的记忆暗流,将我们原该忘记或不愿想起的东西拾回我们身边。晚晴的狭义公案小说、谴责小说,很好地演绎了这一点。

以《老残游记》为例。刘鹗的小说《老残游记》是晚清的四大谴责小说之一。作者在小说的自叙里说:“棋局已残,吾人将老,欲不哭泣也得乎?”小说是作者对“棋局已残”的封建末世及人民深重的苦难遭遇的哭泣。主人翁老残是作品中体现作者思想的正面人物。他“摇个串铃”浪迹江湖,以行医糊口,自甘淡泊,不入宦途。但是他关心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同情人民群众所遭受的痛苦,是非分明,而且侠胆义肠,尽其所能,解救一些人民疾苦。随着老残的足迹所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清末山东一带社会生活的面貌。

但是,也如哈佛大学教授王德威先生所说,很多谴责小说很容易流于对街头巷尾流言蜚语的记录,而不能成为有力度的社会批判,由于缺乏批评的高度,往往流于怪诞的记录,而不能真正产生批判的效果。

我以为,历史的作用不仅是记录,更应起到“资治通鉴”的作用,但是真实地记录仍应是第一要义。可是,各种主观客观的原因导致我们无法客观地记录历史,甚至哪怕用影像记录了实景,对它的解释也会各有差别。文学就更不用说了,文学这种创造性的作品哪怕是《红楼梦》这样的不朽之作也只能说是用“满纸荒唐之言”说着些“真假有无之事”。

关于历史与文学的纠葛,这里借王德威先生的一段话做结尾“惟有承认历史神圣性的解体,文学阐释权的播散,我们才能以更谦卑的态度,面对萦绕历史周遭的迷魅,挖掘文学表象之下的记忆。”

参考文献:

[1]【美】王德威:《现代中国小说十讲》,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

[2] 张江:《“虚无”历史就是“虚无”价值》,原载《求是》杂志,2014年14期.

[3] 刘鹗:《老残游记》,陈翔鹤校,戴鸿森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

作者简介:卢一凡(1994-7),女,籍贯:江苏镇江,学历:本科在读。endprint

猜你喜欢

文学历史
我们需要文学
“太虚幻境”的文学溯源
对“文学自觉”讨论的反思
新历史
历史上的6月
历史上的九月
历史上的八个月
历史上的5月
历史上的4月
文学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