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名家学写作
2015-05-15张海涛
张海涛
仿写一:江行的晨暮
★【点击名家】
朱湘(1904—1933),字子沅,安徽太湖人。现代著名诗人、散文家。主要著作有诗集《夏天》《草莽集》《石门集》;散文及文学评论集《中书集》、《文学闲谈》等。
★【瀚海拾贝】
江行的晨暮
朱 湘
美在任何的地方,在古老的城外,—个轮船码头的上面。
等船,在划子上,在暮秋夜里九点钟的时候,有一点冷的风。天与江,都暗了;不过,仔细地看去,江水还浮着黄色。中间所横着的一条深黑,那是江的南岸。
在众星的点缀里,长庚星闪耀得像一盏较远的电灯。一条水银色的光带晃动在江水之上,看得见一盏红色的渔灯。
岸上的房屋是一排黑的轮廓。
一条趸(dǔn)船在四五丈以外的地点。模糊的电灯,平时是令人不快的,在这时候,在这条趸船上,反而,不仅是悦目,简直是美了。在它的光照下面,聚集着一些人形的轮廓。不过,并听不见人声,像这条划子上这样。
忽然间,在前面江心里,有一些黝黯的帆船顺流而下,没有声音,像一些巨大的鸟。
一个商埠旁边的清晨。
太阳升上了有二十度;覆(底朝上翻过来)碗的月亮与地平线还有四十度的距离。几大片鳞云粘在浅碧的天空里;看来,云好像是在太阳的后面,并且远了不少。
山岭披着古铜色的衣,褶痕是大有画意的。
水汽腾上有两尺多高。有几只肥大的鸥鸟,它们,在阳光之内,暂时的闪白。
月亮是在左舷的这边。
水汽腾上有一尺多高;在这边,它是时隐时现的。在船影之内,它简直是看不见了。
颜色十分清润的,是远洲山的列树,水平线上的帆船。
江水由船边的黄到中心的铁青到岸边的银灰色。有几只小轮在喷吐着煤烟:在烟囱的端际,它是黑色;在船影里,淡青,米色,苍白;在斜映着的阳光里,棕黄。
清晨时候的江行是色彩的。
★【牛刀初试】
阳春的暮晚
孟庆杰
你想寻一份惬意和恬静,舒展心灵,放飞遐思,就让乡村那三月的暮晚浸润你,拥抱你,抚慰你吧。
阳春的暮晚,白日沸腾的喧嚣隐退于夜幕之后,无孔不入的黑暗从苍穹罩下来,从地上的各个角落弥漫开来,轻而易举地统治了整个世界。一切都肃穆,深沉,神秘。星星一颗颗冒出来,闪烁着暖暖的光。蝙蝠尽兴飞舞,四处乱撞,优哉悠哉。田野的麦苗在夜色里悄悄竞相拔节,疯长成一方方厚绿的地毯。树木满头的新绿浴风舞蹈,沙沙吟唱,不甘寂寞。
一声声蛙鸣荡漾在你的耳鼓,诱你伫立于这阳春的暮晚。习习柔风吻着你的面颊,撩人心扉。白昼的春风十分张狂,呼呼号叫,驾驭尘沙在大平原上飞荡,奔蹿,不可一世,而暮晚这清爽的风分外祥和,驯服,融着草木散发的脉脉清香,爱抚你,醉人心神。绿色的蛙鸣同树木一样茂盛,此起彼伏,重重叠叠,被爽风吹荡得更加悠长,丝丝缕缕,抑扬顿挫,若古筝清音,婉转天成。倾听这蛙声,让人恬静舒畅。如果说,夏日的蛙鸣是扰耳的聒噪,阳春的蛙鸣则是悠扬的歌唱,是交响曲,是暮晚的主旋律。小虫们的低唱浅吟也透着生气和活力,决不同于暮秋的小虫们的瑟瑟凄鸣,这是春气使然!春,一个充满希望和魅力的季节啊。
阳春的暮晚,大地沉寂而蒸腾,万物肃穆而热烈。没有夏夜的闷热和蚊虫的骚扰,没有晚秋的凄清萧条,没有冬夜的清冷寂寞。轻衣薄衫,沐浴和风,呼吸温馨,舒活着矜持了一冬的筋骨,何其快哉!
阳春的暮晚比明媚的白昼更为蕴藉,隽永,是一章情诗,是一首田园牧歌,任你赏析,聆听,品味,陶醉。
★【瑕瑜互见】
《江行的晨暮》描写的是江上一早一晚的景色。作者敏锐的观察和精确的白描,使我们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幅晨暮秋江图,让人不能不赞叹作者深厚的文字功力。作者先是细致描述了暮色秋江具有的神秘色彩的景物:星光,灯光,江水、南岸、人形、帆船等,一切都是静静的,却都是有生命的,运动的,又极富有色彩变化,如此以明写暗,以动写静,妙用了对比映衬手法,达意传神。至于商埠边的清晨,作者则着笔描述月光与日光的交替变化,其变化过程描写准确、微妙、灵动,令人目不暇接,赏心悦目,从而表达了作者对于美妙大自然和美好生活的热爱,感人心扉。
《阳春的暮晚》作为一篇仿文,同样描写的是一种暮景,写出了自己对于春天暮晚独特的感触。文章如诗如画,恬适幽雅,诱人神往,不少语言新奇生动,耐人寻味。如“星星一颗颗冒出来,闪烁着暖暖的光”“树木满头的新绿浴风舞蹈,沙沙吟唱,不甘寂寞”“绿色的蛙鸣同树木一样茂盛,此起彼伏,重重叠叠,被爽风吹荡得更加悠长,丝丝缕缕,抑扬顿挫,若古筝清音,婉转天成”“白昼的春风十分张狂,呼呼号叫,驾驭尘沙在大平原上飞荡,奔蹿,不可一世……”等等,其中有一些字眼富有炼字之妙。小作者文笔稍显稚嫩,却也别有一番文采。
仿写二:春天
★【点击名家】
张晓风,1941年生,江苏铜山人,生于浙江金华。八岁后赴台,毕业于台湾东吴大学,并曾执教于该校,现任台湾阳明医学院教授。她笃信宗教,喜爱创作,小说、散文及戏剧著作有三、四十种,并曾一版再版,被译成各种文字。六十年代中期即以散文成名,1977其作品被列入《台湾十大散文家选集》,编者称“她的作品是中国的,怀乡的,不忘情于古典而纵身现代的,她又是极人道的。”余光中也曾称其文字“柔婉中带刚劲”,将之列为“第三代散文家中的名家”。又有人称其文“笔如太阳之热,霜雪之贞,篇篇有寒梅之香,字字若璎珞敲冰。”皆评价甚高。
★【瀚海拾贝】
春天
张晓风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从绿意内敛的山头,一把雪再也撑不住了,噗嗤地将冷面笑成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从云端唱到山麓,从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篱落,唱入一只小鸭的黄蹼,唱入软溶溶的春泥——软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那样娇,那样敏感,却又那样浑沌无涯。一声雷,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一阵杜鹃啼,可以斗急了一城杜鹃花。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吟出一则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株柳的分号。反正,春天就是这样不讲理、不逻辑,而仍可以好得让人心平气和。endprint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满塘叶黯花残的枯梗抵死苦守一截老根,北地里千宅万户的屋梁受尽风欺雪扰自温柔地抱着一团小小的空虚的燕巢。然后,忽然有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廓都攻陷了。柳树把皇室的御沟和民间的江头都控制住了——春天有如旌旗鲜明的王师,因为长期虔诚的企盼祝祷而美丽起来。而关于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经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在诗经之前,在尚书之前,在仓颉造字之前,一只小羊在啮草时猛然感到的多汁,一个孩子在放风筝时猛然感觉到的飞腾,一双患风痛的腿在猛然间感到的舒活,千千万万双素手在溪畔在江畔浣纱的手所猛然感到水的血脉……当他们惊讶地奔走互告的时候,他们决定将嘴噘成吹口哨的形状,用一种愉快的耳语的声量来为这季节命名——“春”。
鸟又可以开始丈量天空了。有的负责丈量天的蓝度,有的负责丈量天的透明度,有的负责用那双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而所有的鸟全不是好的数学家,他们吱吱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终于还是不敢宣布统计数字。
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给蝴蝶去数。所有的蕊,交给蜜蜂去编册。所有的树,交给风去纵宠。而风,交给檐前的老风铃去一一记忆、一一垂询。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或者,在什么地方,它仍然是这样的吧?穿越烟囱与烟囱的黑森林,我想走访那踯躅在湮远年代中的春天。
★【牛刀初试】
拥吻春天
孟庆杰
当一丛丛稀稀拉拉的小草从地底探出脑袋时,当柔嫩的柳枝在徐徐微风中吐纳第一片嫩芽时,当第一朵娇艳的报春花在晨曦中贪婪地吮吸着甘甜的晨露时,当第一朵洁白的浮云悠闲地飘荡在湛蓝明净的天空时,当羽翼刚满的鸟儿在枝头兴奋地鸣唱时,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告诉我:春天,来了!
是的,春来了,望着窗外那片绿,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冲动。这是早春,春寒料峭。可我不愿被冬日残余的寒冷枷锁所束缚。我迅速起身,打开门冲了出去,在这一片绿的希望里奔跑着、欢笑着,任带着寒意的风吹起我的发丝。我高兴极了,仰起脸,张开双臂,静静地享受着这代表着生命与希望的问候,就这样与春天相拥吻。初长的小草毛茸茸的一片,柔软地铺了一地,青翠可人,新开的花朵清新、美丽。呵,风中还夹杂着这青草和花的芳香呢!是春的气息吧。“风柔日暮春犹早,夹衫乍着心情好。”现在的我不也正处在这样的境界中吗?
忽然,眼前掠过一只小小的燕子,很活泼,很轻捷,它落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是“多情帘燕独徘徊,依旧满身花雨、又归来”吧。走几步,发现前面有一个小小的陡坡,下面绿草如茵,一直与远处碧蓝的天空连作了一片,“独倚阑干凝望远,一川烟草平如剪”不就是如此的情景吗?轻轻折一枝花,在这如茵的绿草间,成片的花林间,望着空旷的蓝天悠然地漫步。听风的耳语,品鸟的轻唱,嗅花的清香,赏蝶的漫舞,叹蜂的忙碌。
我爱春天,她永远那么年轻,那么富有生机,为我们抚平冬日的枷锁造成的伤痕;她那么绚丽多姿,处处洋溢着诗情画意,为我们带来无限的激情和快乐。于是,我激情地拥吻春天!
★【瑕瑜互见】
读张晓风的《春天》,不由得被一种扑面而来的文气美所感染。字里行间所洋溢的情感美、情景美以及表达上的新奇美,美不胜收,悦人心神。作者以敏锐的观察和丰富的想象,运用鲜活灵巧的文笔,娓娓描画出自己感受独特而深切的春天,那种痴爱春天的一腔情思,感人心怀,令人陶醉。特别是拟人、比喻修辞手法的运用,使语言生发了一种隽永秀奇的张力和魔力。如“一声雷,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一阵杜鹃啼,可以斗急了一城杜鹃花”“ 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吟出一则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株柳的分号”“ 而所有的鸟全不是好的数学家,他们吱吱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终于还是不敢宣布统计数字”“ 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给蝴蝶去数”“ 所有的蕊,交给蜜蜂去编册”等等。
《拥吻春天》作为一篇仿文,也是抓住了早春的情景来写,情思飞扬。作者运用热情洋溢的笔墨,描绘了早春的勃勃生机,清新美妙,由衷抒发了对春的赞美之情,情真意切,感人心扉。文中大量诗词的恰当运用,使得作文内容摇曳多姿,文采斐然。作文移步换景,顺理成章。细腻的笔触,丰富的想象,优美的语言,都为本文增色不少。而与张晓风的《春天》相比,一是文笔稍显稚嫩,二是内容上缺少一种厚重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