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母亲的选择：一个女孩在婚姻的当口

于澄澄

海口90后女孩张丹家境优越、聪慧美丽，被众多“官二代”“富二代”追求，可她最终却与一名“凤凰男”柳雪峰结为连理，让亲友大跌眼镜。历经几年人生的跌宕和情感的锤炼，张丹终于给困惑的亲友们解开了幸福的谜底：选择比努力更重要，正能量才是婚姻美满稳固的基石！

下面是2015年7月底张丹对本刊记者的自述……

两个母亲的品质，支撑了我的取舍

我1990年8月出生在海口，父母均是省直机关的处级干部。2008年，我考入省内一所大学文学院深造。因为我青春靓丽，拥有1.68米的高挑身材，被誉为“院花”，追求者如云，其中有不少男生是“官二代”“富二代”，却没有一个能打动我的心。

2011年7月底，在高中同学刘佳的生日晚宴上，我邂逅了两个男孩。一位是家业丰厚的公子哥郑明智，大我4岁，大学毕业后在他父亲的公司做董事。另一位是“凤凰男”柳雪峰，大我5岁，长得高大帅气，研究生毕业后在海口一家高科技公司做程序员。

聚会后的次日，这两个帅哥同时通过短信向我示爱。郑明智自信爆棚：“只有你这种出身好、又聪慧得体的女孩，才是我父母欢迎的儿媳。”而柳雪峰低调而又自卑：“我发现昨天的生日宴上只有你没喝酒，也没抽烟，我喜欢这种淳朴的女孩。我家在农村，家境很一般。要不是听说你的家庭条件那么好，我就追你！”

说实话，他们具有在校男生少有的风度和历练，都让我有些好感，但还不至于让我心动。我给郑明智回短信：“谢谢您的看得起，我还是学生，各方面都不成熟，也没想过交男朋友，谈恋爱对我而言，还是一个很遥远的问题。”我给柳雪峰的短信有所不同：“出身不能选择，人生却可以自己去创造。我们要善待养育自己的父母，而朋友只要有缘有心，就可以发展的。”郑明智和柳雪峰都表示喜欢我的人生态度。之后我们三人通过手机和邮件交流。

妈妈很开明，说读大学遇到好的男孩也不要错过，通过深入了解后觉得合适可以恋爱。我听了妈妈的话。郑明智随即开始直接追求我，而柳雪峰则是有些怯懦，表示能跟我做一般的朋友已经很满足。

2011年10月1日，郑明智一再邀请我去书店给他参谋买社科书，说他希望做儒商。我答应了。没想到，去书店后，郑明智很快买了几本书后，就把我带到了金饰品专柜，豪放地让我任意选款式，并保证只是友情馈赠，并无任何分外要求。我没有接受，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我们从商场出来后，找了咖啡馆喝咖啡，他跟我聊做生意的不容易，向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尤其当他说李嘉诚是他的偶像时，增加了我的好感。

就在我和郑明智的互动增加时，柳雪峰突然回家乡照顾生病的母亲。他给我发的短信越来越多，只说农村趣闻，或工作中的一些事，称他是衰老比常人快的IT族。我叮咛他照顾好自己身体，别太拼了。

2012年元旦，我收到柳雪峰给我寄的一张明信片，附言里只有几个忧伤的字：“如果有来生。”我给他发短信：“昨天是前世，今天是现世，明天是来世。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等到什么来世，明天就可以快马加鞭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柳雪峰神速地回了短信：“我要大胆追求你！”我惊得目瞪口呆，也有些六神无主。不久，郑明智打来电话，说他想请我去他家坐坐，看看他的个人图书馆，并说他妈妈很想见见我。

一个是家产千万的公子哥，一个是绿水青山奋斗出来的青年才俊，坦白说，他们各有所长，我不知如何选择。这天，我在家里看电视剧，剧情讲的是婆媳矛盾。当我看到电视里的婆婆阴阳怪气地呵斥媳妇，那个恶毒眼神让我身体打了一个寒颤。我突发奇想：不如先看看这两个家庭的母亲是怎样的，再做定夺。

于是，我答应了郑明智的邀请，带着女同学黄静去了郑家。郑家住在远离闹市的一个别墅区里，很阔气。郑明智的妈妈表面客气，但很端架子，让我一言一行颇感拘束。而吃饭时，说到生意上的搭档，郑母板起脸对郑明智说：“没有利用价值就算了，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没有用的资源上……”黄静听到这句话，悄悄在桌子底下踩了我一脚！我心里不是滋味，吃了几口饭菜就离席了。我跟黄静谢绝了郑明智开车送我们回家，匆匆在路边打车。当司机启动车的那一刻，我突然如释重负，当即放弃嫁给这样的婆家。

我疏远了郑明智。郑明智对此很不解，一天他给我打电话：“很多女孩为了给我们家当儿媳，主动巴结我妈，但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你看，你来，我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不领情，还疏远我呢？”我之前以为郑明智跟一般富家公子不同，因为他时常表现出天真单纯的一面，但在维护自己家人利益上，他立刻就变得那么世俗圆滑。想起这段时间他一直跟我说他喜欢文学和纯净的山野等等，我忽然觉得他有点言行不一，对他的好感进一步降低。

我没料到，郑明智及其母亲竟让我有那么大的失望感，也很想知道柳雪峰的母亲会是怎样的人。在回复柳雪峰的短信时，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些情绪。我把郑母说成我的邻居阿姨，称她特别圆滑世故，不知道这样的母亲该怎样培育和教养自己的孩子？

“你有时间，我带你看看真实的农村，看看我妈，你就知道什么女人才是好母亲了。”柳雪峰几乎不着痕迹地给我搭了个台阶，让我顺其自然地被成全心思。

价值观正确的家庭，才最值得选

2012年春节后，柳雪峰回城上班。我和柳雪峰见了几次面，还去他的公司玩了一次，发现他怯懦的背后是满满的真诚，我对他的信任和好感与日俱增。2012年5月1日，我和同学黄静跟着柳雪峰去了他的定安县老家。在班车上，我不知道柳雪峰的父母会是怎样的人，有些紧张。柳雪峰看出了我的心思，逗我说笑安慰我，说他的父母人特别朴实，我们不嫌他们土气就好了。黄静笑着说：“那怎么会呢。”

和柳雪峰父母见面时，我发现柳母真的就是那种朴实的老妈妈，她拉着我和黄静的手，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们吃了简单又丰盛的饭食，有经验的黄静告诉我，这是农村过年才有的饭。我看到被我们吃剩的一堆鸡骨头，心里竟有说不出来的滋味。而最让我感动的是，吃饭时柳雪峰讲到了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柳母说：“做人，要讲究诚信，你对得起别人，别人才能不辜负你！如果你不辜负别人，别人却辜负了你，那说明没缘分。但也不要恨人家，你恨人家，人家也许根本就不知道，伤的还是你自己。”柳雪峰的妈妈识字不多，断断续续地说着土话，我“翻译”过来就是这些内容。这时，我突然觉得，我们可能会觉得农村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有时他们不经意的某一句话，却又特别有禅意，那是读许多书的人也讲不出来的句子。

而让我彻底产生依赖性好感的行为，是柳妈妈给我和黄静烧水浇头的一幕。不知是不是怕我们嫌弃盆脏，晚饭后，我们海边散步回来，看到老人在炉火边烧水，整整两大壶。柳妈妈让我和黄静坐在水池边的小板凳上，先是淋湿我们的头发，让我们打洗发香波，揉搓好后，就用那冷热水调好温度的水壶贴着头皮往下浇水。那水缓缓地、暖暖地流下来，我的眼泪不能自控地伴着流水一块流下。我想说，家里换过无数枚浴室的花洒，但任何一枚都没有柳妈妈手里带有裂口的水壶里流出的水温暖，让我刻骨铭心！

在海边，柳雪峰跟我们讲父母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只知道对人好，善良，劳作。柳雪峰家是那种普通农户人家，但从家用电器来看，柳雪峰为孝敬父母花了很多心思。尤其是看到他为父母买的那种按摩用的拖鞋，我更感觉到了他是一个细心的男人。我奶奶经常爱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要嫁给马大哈，要嫁给一个心细的人，心细的男人懂得疼你。柳雪峰不就是这样的吗。我们一块吃鸡肉时，他把不好吃的挑走自己吃，好吃的留给我和黄静，令人感动……

在柳雪峰自己房间的小书柜上，我看到了被画了杠杠、做了笔记的一些儒家经典书籍，并从他高中作文本里，也看到了一些经典名句的自然引用，但跟我聊天时，柳雪峰却从不炫耀他这方面的学养。我跟他开玩笑，说他心机深，柳雪峰笑说，他只是简单爱好。但就是这份简单，让我对他的印象一层层叠加出了一个活生生的上进青年形象来。

从定安农村回到学校，我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和柳雪峰的关系发生了美好微妙的变化。这期间，郑明智也继续以金钱开道，加大了对我的爱情攻势。他问我喜欢什么名车，说想送给我一辆。我拒绝了。这时，柳雪峰说了一句很有志气的话：不是甘于平凡和平庸就是好的生活态度，真正好的生活态度是上进，用实力争取自己该得到的。这种昂扬态度更让我赞赏。

我即将大学毕业，开始和同学们一样找工作。对此，郑明智不屑地对我说，我根本不用找工作，嫁给他做全职太太享福就行，或者直接和他一起管理他们的家族企业也可以。但这不是我期望的生活。而柳雪峰旗帜鲜明地支持我去找工作，尽管他知道我的父母有些门路，但还是调动自己不多的关系为我奔走。这种默契，让我们两颗年轻的心越走越近。

就在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时，我的奶奶患肺炎住院，我的心情很不好。奶奶的照料也让父母格外忧心，他们都有重要工作，轮岗式的看护令父母吃不消。这时，柳雪峰主动提出每星期照顾奶奶两天，说他的编程工作可以在看护的同时带着笔记本电脑进行。于是，他以这样的方式进入了我的家庭。他照顾奶奶无微不至，亲手用手纸接奶奶的呕吐物，我父母看在眼里，感动不已。一次，妈妈拉过我说：“这个男孩值得托付！”

这时，郑明智坚持要见我，说我之所以是他的理想人选，是因为我的家庭、修养让他带我出去体面，我听了更加反感，明确说明我们不合适。

一个月后，正直的父亲受到一个违纪下属的牵连，被撤职，配合组织调查。一时间，风言风语和世态炎凉几乎将我们家压垮，我妈妈受到的打击几乎比父亲还大。风雨飘摇之中，柳雪峰鼓足勇气正式向我求爱，我清楚他的特别用心，含泪答应了！

柳雪峰的父母得知我家的变故，柳妈妈特意到我家，带来了家乡的土特产，她安慰我妈妈说：“人生就是初一、十五，今天阴，明天晴，不要紧。”她给我妈妈带来莫大的安慰。

经过两个月的治疗，奶奶出院了，对柳雪峰赞不绝口。这段时间，柳雪峰一边照顾奶奶，一边帮我联系工作，因为父母顾不上我的事了。他通过人脉帮我找到了一份公司行政秘书工作。我上班当天，当公司老总说，柳雪峰介绍的朋友他们放心时，这种对一个人人品的间接肯定，更让我放心把自己交给这个男孩。

不悔“下嫁”千般苦，庆幸安然在积善之家

2013年春节，我跟柳雪峰的婚礼几乎是闪电般举行的，因为柳雪峰的父亲出了车祸被撞得卧床不起，柳妈妈对我们的婚事显得非常迫切，我的家人都由着柳雪峰和他父母做主，包括柳雪峰自己贷款买房子等都是他们一手操办。柳雪峰说，只要我开心就好。婚前回乡下探望柳雪峰的父母，柳妈妈安慰我说，无论我是官员的女儿，还是老百姓的孩子，只要进了柳家门，就是她的孩子，有苦一块吃，有糖一块甜。柳雪峰父母的争气和家风让我震惊而又感动。

因为家庭情况，我和柳雪峰选择了旅行结婚。从父亲出事到结婚，柳雪峰和公婆对我说不出有多好，我真的觉得自己嫁对人了，时常被感动到想哭。

2013年3月底，我父亲的清白得到了证明，重新调回岗位，家里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当我高高兴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柳雪峰和公婆时，他们先是替我高兴，但随即脸色就变了。我问柳雪峰为什么，柳雪峰嗫嚅着说：“他们是怕你变心吧！”我听了大笑，让他们放心，这绝对不会的！

刚开始跟柳雪峰确定关系时，所有亲友都不看好，说凤凰男的心机我们城里人无人能懂；说凤凰男的父母，无论表现得多么知书达理，那都是试图剥夺你财产的前奏；跟凤凰男谈感情，你要是认真，你就输了。其实，柳雪峰和公婆根本不是那样的人。结婚前他一个人贷款买房子，没跟我父母提半句钱字。柳雪峰说：“做男人，就要敢担当，娶老婆，就自己负责。”尤其是他把平日接一些外活积攒的5万块钱交给我时，我说不出多感动。我认同奶奶的话，女孩找对象，一定得家庭好，父母三观正，你就不受罪，其它都是小事。

本来在亲朋眼里，该是我不信任柳雪峰这个凤凰男的，没想到他竟不信任我，有了“外遇”，让我大跌眼镜。此事发生在2013年10月，是他公司一个女会计告诉我的。结婚前，我经常去他公司，跟他的同事很熟。女会计说那个女孩是柳雪峰的老家定安的初恋情人，现在他们公司做清洁工。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分道扬镳，但又无决心走出这一步。

柳雪峰的“外遇”让我面子上十分过意不去，但我不想因为此事破坏家里刚刚恢复的和谐，偷偷向奶奶哭诉了委屈。

没想到奶奶说：“沉住气，不能放弃这个男孩，奶奶看人没错，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奶奶的话让我想了许多。父亲受冤枉期间，柳雪峰没事就往我家里跑，陪父亲下棋，聊天，让父亲放宽心。看到柳雪峰那种终于在这个家庭中派上用场的骄傲和自豪感，我感觉到了他骨子里的自卑。柳雪峰请我父亲去定安县看风景，父亲说女婿真跟儿子一样。想想这些，我的心情在大家一致的“离婚，趁没孩子赶紧离开这个人渣凤凰男”的嘘声中沉静下来。我回忆他过往的一些习性，平时买东西，他最喜欢说，有用的就行了。对生活，柳雪峰从来没有过高的要求，为何他对前女友念念不忘，我最先想到的，就是没有安全感吧！

奶奶说，婚姻里多好的夫妻都有一念之差，要忍！

我开始频繁去柳雪峰的公司，表现得恩爱体贴，也看到了那个来自柳雪峰老家的女孩王红。我主动请王红来我家做客。我明白，对柳雪峰这个人，我不能说完全走进了他的心。若不走进他的心，日子怎么过呢。这时，我也想到，柳雪峰按揭购房时，自己主动加上我的业主姓名，并不是图我们的家产；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公婆和柳雪峰都表现得那么正直善良，我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那就是有时看似弱势群体，但他们的内心更有当家做主人的心态。

一天，我和柳雪峰做了一次深谈，追问他和王红的关系。他承认王红曾是他的前女友，但现在和她只是老乡关系，只是想帮助她脱离困境，因为王红的父亲患了重病无人治疗，她上学的妹妹需要学费……

我相信柳雪峰。此后，我做好吃的让老公给王红也捎一份。我把王红请到家，找出我穿过一两次的衣服，让她捎给她妹妹穿，并把我一些富余的化妆品也分给她用。渐渐地，我看到柳雪峰脸上笑容多了。

一年后，王红辞职回老家了，虽然没跟我打招呼，但我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柳雪峰心里有点微妙，我没有刻意开导他，顺其自然。其实，我深深地明白，柳雪峰可能最初的心思就是怕我靠不住，自己找个备胎，算作保险吧！柳雪峰说，他当时追求我时，不仅仅是因为看中我的随意和朴实，我传统的家风也是很重要的考量，一个不好的人家，多有钱都没用，靠不住！

我们夫妻的感情终于渐入佳境。2014年1月底，我终于怀孕了。这时，柳雪峰也被提拔为部门总监，年薪超过20万元。我们成为大家羡慕的神仙眷侣。

[后记] 在幸福上，努力不一定见到好的结局，重视选择，选择适合自己并深爱自己的人，那样才真的无悔。有人说，90后夫妻脆弱得就像刚摊出来的煎饼，稍微一碰，就碎了，而大家对凤凰男，就像对这张脆弱的煎饼一样，稍有差池，就把凤凰男的所有缺点好似一张大帽子，全压过来。其实，人生，并不都是我们想象的那个样子，婚姻里，更不该抱着成见过日子。信任、正直和善良，永远是滋养婚姻的秘诀和良方！ □

编辑/杨俊枫 刘鉴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