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我在下
2015-05-14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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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俊美风流的平西小王爷被老爹扔进凉州军营从军,打扫猪圈也就罢了,还要忍受铁血女将军于凤川的各种调戏。薛彦:“你瞧上我哪里了?我还改还不成么?”于凤川勾唇一笑:“我就瞧上你这皮相了。”薛彦泪目,他还真没勇气毁容…
一
凉州军营。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黄沙地里,车夫庆九下车撩开帘子,脸上堆满笑,道:“主子,奴才扶您下来。”
一只白皙细嫩的手伸出帘子,搭在了车夫的手上,然后慢吞吞地走下马车。那人穿着紫色的锦袍,脚下是一双杏色云锦靴,他浑身鲜亮的色彩与漫天的黄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皱了皱眉,对守门的兵士道:“让你们都尉来见我。”
没一会儿,一个身材清瘦、面容俊秀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穿着灰扑扑的短襟布衣,脚下是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他与其他人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上身穿着一层薄薄的铠甲,看起来有那么点气势。
锦衣公子斜着眼睛看他:“我乃平西王世子薛彦,你就是凉州校尉?”
男子也不说话,只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他颇有兴味的眼神看得薛彦背部有些发毛,薛彦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好半晌他才说话:“鄙人凉州校尉于凤川。”
薛彦一听这声儿,心里一惊,“哎”了一声,语气里带了惯常调笑的意味:“你是女人?”
那女子紧抿着唇,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肃然道:“你迟到了十五天零三个时辰。”
小王爷无所谓地扬扬眉毛:“那又如何?”
“如何?”那人面无表情地抓住了薛彦的衣领,一瞬间将薛彦整个人掀翻扔在地上,像扔块破布似的。小王爷趴在地上“嗷嗷”地喊痛:“你太大胆了!我可是平西小王爷,你这是以下犯上!”
她一脚踩在薛彦的背上,薛彦顿时感觉自己胸腔内的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痛!痛!痛!轻点!”
她的脚尖微微使力,薛彦顿时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看来你很不想当兵?”
“谁想来这么个破地方!”小王爷理所当然地道。都怪他那狠心的父王,居然打发他到这荒凉的凉州来从军!这破地方,一无酒肆,二无勾栏,这苦日子该如何打发啊?
“好,既然你不想当兵,军中刚好缺一个打扫猪圈的人,从今天起,你就做这个,明白?”
“明白……”薛彦已气若游丝。
“大声点!”
“明白!”
二
猪圈。
“磨磨蹭蹭地下崽儿呢?动作利索着点!猪圈里这些都得给我清干净喽!”
薛彦捏着鼻子踮起脚尖站在猪圈里,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惨白得仿佛要晕过去了一般。要知道,小王爷自小锦衣玉食,别说干这种下作的活儿了,身上就是沾上了一丝秽物都得马上沐浴才罢。
说话那人见薛彦拿着扫帚迟迟不动手,抬脚对着他的臀部踹了一脚,“吧唧”一下,薛彦被踹得整个人倒在了一大堆秽物里,而且还是脸朝下……
“啊……”小王爷发出一声低低的呼叫,恶心得彻底晕了过去。
醒过来时,薛彦摸了摸身上,似乎清爽了不少。一睁眼,就对上庆九红通通的双眼:“少爷……您受苦了。”
薛彦忍不住流下两行心酸的泪水:“那个,猪圈……”
庆九道:“我替您扫了。不过这是最后一回了,校尉说军中不能带小厮,奴才很快就要走了……”
小王爷擦了擦眼泪,盯着自己的手指半晌,狠狠心放入自己牙齿中间咬破,用自己的血在白布上写下一行硕大的血字:爹、娘,孩儿知错了,今后孩儿一定对爹娘言听计从,让孩儿回去罢!
写完之后,薛彦将血书折好交到庆九手上:“替我交给爹娘。”
庆九含泪点点头出去了。
第二天,薛彦照常被打发进猪圈打扫。这一次,薛彦边扫边吐。第三天,薛彦扫扫吐吐。第四天,薛彦扫完才吐……第十五天,薛彦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把那些秽物收拾得干干净净了。然而,因整日待在猪圈,薛彦身上难免沾了些味道。
“哪里有沐浴的地方?”他觉得再不洗身上要长虱子了。
先前薛彦哭哭啼啼的模样早让那些光着膀子的大老爷们耻笑不已,如今又听见他文绉绉地说要沐浴,众人不由得大笑起来:“哈哈,他居然说要沐浴!哈哈……”
众人哄笑了一阵后,才有一人道:“我说哥们,这里可是凉州,喝的水都没有,哪里有水给你沐浴!”
待众人睡熟后,薛彦辗转半晌,还是爬起了身掀开帘子往外走去。
因为最近无战事,巡守兵士少了很多,军营内显得有些冷清。不知走了多久,隐约有水声传来,薛彦心中一喜,加快脚步,果然,前面有一小片池塘!
他轻轻拨开遮挡在前面的树枝,正准备下池沐浴,忽然出现的场景却让他差点喷鼻血。
一头乌黑的青丝从女子的肩头垂落,圆润的双肩,然后是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虽则女子的皮肤是小麦色,但是胜在肤质细腻,身材火爆,比京城春华苑里的姑娘有味道多了!薛彦色心一起,压根没想过这军营里除了于凤川就没有旁的女人了,竟胆大包天地窜了出去,蹚入水中,猥琐地笑着:“美人儿,让小爷疼疼你……”
“美人儿”蓦然转过身来,一双凌厉的丹凤眼,精致小巧的鼻,紧抿的薄唇,脸上还沾着一缕湿发,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冷艳美人……当然,前提是这个美人得不是于凤川!
“将、将军。”薛彦结结巴巴地道,一滴冷汗从他额头流了下来。
若是一般女子,遇见这种状况早吓得失声尖叫了。可是于凤川却反而沉默地逼近薛彦,沉声道:“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禁地?”
薛彦的一颗小心脏吓得差点跳出胸腔,眼泪都快下来了:“不……不知……呃……”眼前诡异的一幕让薛彦登时失语。
只穿着半湿肚兜的于凤川凑近薛彦,轻轻挑起他的下巴,目光牢牢地钉在他的脸上,仿佛要将他看出个洞来。
薛彦吓得腿肚子都在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将军终于大慈大悲地松了手,平静地道:“早先便听闻平西小王爷姿色一流,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薛彦:“……”
三
于凤川的父亲是镇北王,于是她自小便跟着她的父亲在凉州长大,沙漠、战场、拼杀是她生活的全部。她四五岁时甚至还被他父亲背在后面上了战场,殷红的血溅在她的脸上,温温的,热热的。
她六岁时去过一次长安,如今隔了十二年,她对长安城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依稀记得雕梁画栋的房子,空气中浮动的馨香,还有柔软的床铺。她不是不喜欢长安,只是在这里待得太久,她早已习惯,都忘了女孩子原本应该在深闺娇养长大的。
她第一次看到薛彦的时候,心中就想,这个人,就是在长安锦衣玉食、千恩万宠长大的平西王世子。长安来的人啊,果然很不一样,就连皮肤都嫩得仿佛会被风刮伤。
“将军。”
“嗯?”于凤川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应了一声,“何事?”
军师蜷着拳头干咳了几声:“你的书拿倒了。”
于凤川面不改色地把书正过来:“军师的观察力很是敏锐。”
“将军这几日是怎么了,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
于凤川正色道:“我正巧有一事要向军师讨教。”
“何事?”
“军师觉得该如何俘获一位美人的芳心呢?”
军师:“……”
于凤川见军师愣住,眯了眯眼睛:“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啊……”
军师勉强压下心中的惊讶,道:“鄙人见多了世上男子追求心爱的女子时的手段,要说这女子追求男子的法子,恐怕也差不离。”
于凤川扬了扬眉毛:“什么法子?”
“无非就是三步。”
“哦?哪三步?”于凤川越发感兴趣,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
“这第一步,是先以言辞挑逗,第二步则是寻找肌肤相亲的机会,这第三嘛……”军师故作高深地停了停。
“第三步是什么?”
“最终做成好事。”
于凤川闻言,很是中肯地点了点头,赞道:“军师此计甚妙。”
“来人,把薛彦给我带过来。”
军师挑眉:“将军是想?”
于凤川道:“兵贵神速,既然注定要调戏他,何不趁早?”
军师干咳了几声,起身道:“末将先出去了。”
不一会儿,薛彦就被带入了于凤川的营帐。
她还在思索该如何调戏他,薛彦却兴冲冲地开了口:“将军!我要做军医。”
“你懂医术?”
薛彦颇为得意地扬了扬眉:“读过好些医书,一般的伤病不在话下。”
于凤川点了点头:“你既会医术,自然是好的,不过现下无战事,你也无用武之地,不如先跟着我吧。”
薛彦疑惑:“跟着你做什么?”
于凤川走下来,站到薛彦面前,颇为认真地道:“我瞧上你了,所以咱们要培养一下感情。”
“将军,你看上我哪儿了?我改还不成吗?”
于凤川“嘿嘿”一笑,凤眸盯着薛彦的脸:“我就是瞧上你这副皮相了。”
薛彦:“……”他还真没这个决心毁容。
于是,薛彦被迫跟在于凤川身边,美其名曰贴身军医。几日下来,薛彦屡屡被于凤川调戏得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地洞。
四
“你过来。”于凤川朝他招了招手,“替我给祖母写封信。”于凤川虽然识字,但毕竟没好好上过几天学,字写得实在不雅观。
薛彦细细磨好了墨,提笔问她:“写什么?”
于凤川抓了抓耳边的碎发,沉吟了一会儿道:“祖母大人,孙女镇守凉州一切安好,祖母勿念。”薛彦依言写下。
“至于祖母所提吾之终身大事,吾已决定嫁给平西王世子,祖母无须挂心。”
薛彦写到平西王的时候生生顿住了笔,侧头问她:“你说要嫁给我,经过我同意了吗?”
于凤川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发,一副给他顺毛的模样:“乖,我同意就好。”
薛彦:“……”这女流氓段数太高,招架不住啊。薛彦觉得照这么下去,他注定要贞操不保了啊。
于凤川瞧着薛彦,撑着头默默地想,这段日子言语调戏得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走第二步了?
这么一想,于凤川瞧着薛彦的眼神便炙热了起来,再低头一瞧他的手,又白又嫩,骨节分明……真是一双养眼的手,不摸摸都可惜了。于凤川脑子里可没那些矜持观,这么一想,就大咧咧地抓着薛彦的手来回摩挲,一边摸还一边感叹:“滑,真滑……”
薛彦:“……”
薛彦在京城里那也是小霸王级别的人物,这段日子憋屈得狠了,现在终于爆发了。他将手从于凤川手里拔出来,涨红了脸道:“于凤川,你到底有没有点礼义廉耻观,一个大姑娘,居然轻薄男人!”
于凤川愣愣地看着他:“咦?礼义廉耻是什么东西?能下饭吗?”
薛彦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算是明白了,于凤川压根就是脸皮比城墙厚,油盐不进的大老粗!
“凤川。”这时,门外的帘子被掀开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一身铠甲,腰间还挎着一把弯刀,剑眉长眼,显出一种沙场里磨炼出来的英气。
“风城,你总算回来了。”
上官风城,凉州都尉,朝中最年轻的一品大将军,也是凉州驻军最大的统帅。
“他是谁?”男子的目光定在了薛彦身上,带着隐隐的敌意。
“他是平西王世子,现下是我的贴身军医。”
“哦?”男人挑了挑眉毛,上下打量着他,“贴身军医?你什么时候需要贴身军医这种东西了?”
于凤川倒是爽快承认了:“因为我瞧上他了。”
五
于凤川少年时期在凉州很是胡闹了一段。她在军中几乎没见过什么女人,从来都自以为是男人,甚至跟着一大帮军中的兄弟跑去青楼找女人。
她原本就生得英俊,很是招人喜欢,一个名唤浣香的弹琵琶的小娘子见她第一眼起,便把一颗心落在她身上了。众人搂着娇滴滴的小娘子各自回了房,于凤川便也抱着小美人进了房间。
结果……
宽衣解带之后,小娘子泪奔而出:“呜呜……她居然是个女人……”
于凤川抓了抓头发:“啧,我居然是女人?”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被于凤川抛诸脑后了,是男人、是女人有什么区别,她照样喝酒吃肉,征战沙场。一直到她遇见上官风城。
风城来凉州之前,便对这个华朝唯一的女将军有所耳闻了。最开始他只是欣赏外加钦佩她的骁勇,待见了她的面后,却开始被她吸引了。不只是她的勇,还有她的谋,还有她身上的那一点点小痞气。他发现自己的视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她根本没有什么男女大防,高兴了就跟手底下的人搂搂抱抱、勾肩搭背。他心内微酸,便专门同她讲:“你虽是将军,可到底是个女孩子,以后还是要嫁人的,这般同男人混在一起吃住总归不大好。”
于凤川很惊奇地看着他:“哎?嫁人?”
“难不成你从没想过有一日你是要嫁人的?”
于凤川笑嘻嘻地道:“嫁人多麻烦,有一日我要是喜欢上了谁,直接绑了过来洞房就是了。”
风城在心内想:我倒是希望有一日你能把我绑了去。
可是,现在她有了一个想要绑走的男人,那个男人却不是他。
接风的酒宴上,风城问她:“你到底瞧上他哪里了?”
于凤川咽下口中的酒,视线飘向坐在一边的薛彦身上:“嗯,其实真要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他生得好看倒是真的。”
风城盯着薛彦瞧了一眼,不过是生得清秀些罢了。原来,她竟喜欢这般模样的男人。他仰头往嘴里灌下一大杯苦涩的酒。
薛彦原本爱酒,今日也喝得有些微醺,酒席散后,他站起身便摇摇晃晃地往月牙湖边走去。薛彦撩起冰凉的湖水往自己脸上浇了浇,顿时觉得酒醒了不少。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个人凑了过来,呼吸间有酒气喷洒在他的脖颈处。
薛彦吓得浑身一缩,颤抖着问:“谁……谁啊?”
“呵呵,美人儿。”于凤川在薛彦的脸颊上香了一口,然后一脸满足地在薛彦身边坐了下来,“唔,美人儿,我娶你可好?”
薛彦愤愤:“要娶也是我娶!”哎,不对,干吗要娶她?
于凤川“咯咯”地笑了:“你娶我还是我娶你都成,没差。”说着便凑了过去,对准了薛彦的唇贴了过去。
唇齿相接,薛彦睁着眼睛看着于凤川那略显轮廓的脸,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地跳动着。下一秒,于凤川便整个人瘫倒在草地上,闭上了眼睛。
薛彦低头看她,酡红的脸颊,长长的睫毛,柔和的月光洒下来,让她的脸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显得清丽非常。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重新吻住了她。
这一次,唇齿缠绵,久久不曾分开。
这晚,薛彦晕乎乎地回了营帐后,抱着柱子便使劲把自己的头往上撞。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居然主动亲了她!亲了那个大老粗!他真是鬼迷心窍啊!
“兄弟,你咋的了?”其中一人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薛彦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亲于凤川跟亲眼前的男人有什么区别啊?难不成自己饥渴成这样了?
“兄弟。”
“啊?”
“你闭上眼睛。”说着薛彦便嘟嘴凑了过去,眼看着那张黝黑的脸越来越近,薛彦实在难忍恶心,偏过了头去。哎,果然还是不行。
一个念头窜上了薛彦的脑海,难不成自己竟……竟瞧上那大老粗了?
苍天啊!
六
亲吻事件过后,于凤川琢磨着,这肌肤之亲也有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成好事了?这么想着,于凤川便侧首看了站在旁边的薛彦一眼,盘算着是霸王硬上弓好呢,还是用一剂猛药好呢?真是愁人哪。
薛彦见她望着自己,微微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这段日子,她总是像盯着红烧肉似的瞧着他,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于凤川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最后一拍板,决定去问问上官风城,他也是个男人,总归知道这些个事儿!
这些日子无战事,上官风城也很是悠闲,这才刚从练武场回来,额头浸着一层薄汗。风城见了她,笑道:“好些日子没有同你比试一场了,不如咱们选个日子战一场如何?”
于凤川道:“我亦正有此意,不过眼下还有一事想同你商议。”
上官风城道:“何事?”
“你也知道,我最近瞧上了平西小王爷,如今我正琢磨着如何拿下他。你说是该下药呢,还是直接用一根绳子绑了?”
上官风城脸上的表情渐渐地沉了下来,沉默了良久才道:“凤川。”
“嗯?”
“已经这么久了,我以为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于凤川一头雾水。
“我喜欢你。”
“啊?”于凤川眨了眨眼,然后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你……”
上官风城苦涩一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
“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啊。”于凤川理所当然地道。
“兄弟……”风城的笑更加苦涩,视线落在躲在帐篷后的薛彦身上,“凤川,他不会是你的良人。”
说罢,他径直往回走了。
薛彦看着上官风城的背影,心内想:这个上官风城居然喜欢于凤川,品味够独特的!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居然有一丝酸酸的感觉。
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薛彦被人押进了将军的帷帐。看得出来,里边布置一新,甚至连床褥都是新换的,桌上还摆着一桌好菜。薛彦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对着于凤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将军,要杀要剐你一句话,能不能别这么折磨我?”
于凤川笑了笑,伸手勾起薛彦的下巴,吻住了他的唇:“我怎么舍得杀你呢,疼你还来不及呢。”
灯影之下,薛彦看着于凤川那张脸,又想起那夜在月牙湾所见的劲瘦身材,心内想:其实她虽然没有女人味儿,但也不是全不可取的,比如她的腰很细,长得嘛也还行,性子能再好些就完美了。
薛彦意乱情迷,不自觉地伸手搂住了她的后背。
这一夜,薛彦既没被绑,也没被下药,于凤川只用一个缠绵的吻就让薛彦整个人变得软绵绵的,毫无抵抗之力。
数日之后,人人皆知,凉州所向披靡的女将军于凤川在军中养了一个美貌的男宠。而此男宠脾气甚大,但将军待他真是如珠如宝,事事都依着他。
这日天气晴好,于凤川练武回来,见薛彦亦醒了,正慵懒地半靠在床头看书。于凤川笑着凑过去在他脸上香了一个,亲昵地道:“看什么呢?”
薛彦搁下书,皱眉道:“又是一身汗。”
“练武嘛,当然一身汗了。”于凤川扣着他的手笑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要学骑马嘛,今日我教你如何?”
说是学骑马,身娇肉贵的小王爷不一会儿就嫌累了,便坐在于凤川前面,懒洋洋地靠在她怀里。于凤川亦松了马绳,任马随意地在草地上走走停停。小王爷兴致来了,转过身搂着将军的脖子,便吻住了将军的唇。
阳光正好,一骑,一双人。
七
数月之后,时节转换,很快进入了冬季。西凉国粮草匮乏,派了数十万人过了峡口,入了凉州城,意图借机抢夺凉州城。西凉人攻势迅猛,战事惨烈,凉州城外死伤遍地。
薛彦身为军医,眼见着无数人战死,无数人受伤,便整日埋头救治伤患,熬药、喂药、包扎伤口,一日只睡几个时辰。短短数十日,他身上的纨绔之气尽去。
“将军,将军!”耳边响起一阵嘈杂悲凉的喊声,薛彦的心狠狠一跳,掀开帘子往外冲了出去。
上官风城大踏步地走过来,怀里抱着于凤川,她的胸口插着一支羽箭,血从伤口处争先恐后地往外冒。而她早已人事不省,脸色苍白得吓人。
薛彦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了一下脑袋一般,竟然不能思考,大脑一片空白。等上官风城急匆匆地把于凤川抱进帐内时,薛彦才回过神来,往帐篷里冲:“我懂医术,让我看看她。”
薛彦把微颤的指尖搭在于凤川的手腕上,闭着眼睛诊脉。渐渐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勃发的怒气。
上官风城问道:“她如何了?”
薛彦好半晌才压制住胸口奔腾的怒气,脸色铁青地道:“她的箭伤倒是不重,但是箭头抹了毒,而且她……”
“怎么?”
薛彦深吸一口气,艰难地道:“她已经有孕了。如今看来,这个孩子已经留不住了。”
“什么?!”上官风城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极其难看。
薛彦眼里泛起泪花,心底的酸意翻天覆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于凤川醒过来时,已是三天后。
她到底年轻,再加上身体底子好,毒解了之后伤口也渐渐在愈合,不过有些东西却再也留不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一边的薛彦身上,声音沙哑道:“薛彦……”
薛彦的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儿,眼底是一圈黑色,显然是几日没睡了。他见她醒来,先是松了口气,然后锐利的目光便定在了她的身上:“你在上战场之前可知道你已有孕?”
于凤川的眼睛躲闪了一下,缓声道:“我知道。”
“你知道?”薛彦攥紧拳头,撇过了头,“好,好……我明白了。”
“薛彦!”于凤川急道,“你明白什么了?”
薛彦的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真的把我当成男宠了是吧?所以才可以这样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们的孩子!于大将军,我薛彦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也不想陪你再玩下去了。”
回到帐内,薛彦抹了把流到嘴角的眼泪,冲到床边,把床头那封写给父亲、母亲的家书撕个粉碎。枉他还想告诉父母他想娶她,现在看来,人家压根没把他看在眼里,不过当他是个玩物罢了!他太傻了!
八
次日清晨,庆九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军营外,庆九乐滋滋地冲进营帐:“主子,王爷派我来接你了!”
若是早些时候,薛彦听了这话,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可是如今,他心里却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酸涩。
“主子?”庆九见薛彦神色有异,担忧地道。
薛彦猛地站起身:“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凤川,你既知自己有孕,如何还要坚持上战场,难道就不怕保不住你腹中的胎儿?”营帐内传出上官风城的声音。
于凤川低低地道:“我根本没想过要留下他……”
我根本没想过要留下他……
我根本没想过要留下他!
薛彦站在营帐之外,胸口仿佛被插入了一把剑,疼得他全身发冷。人家于大将军压根没想要留下孩子!于凤川,你好狠的心!
“主子,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咱们走吧!”庆九不知何时出现在薛彦身后。
“走!我们走!”
庆九道:“主子,咱们不用同将军告辞吗?”
“告辞?”薛彦压低声音道,“你觉得我若是去告辞,还走得了?”八成就被五花大绑禁锢在军营里了,那个大老粗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九
半年后,京城,醉香楼。
“小王爷,怎么不喝了?”醉香楼的头牌媚眼如丝地望着薛彦,娇声道,“可要奴家喂你?”
忽然,楼下官道上响起了一片喧闹声:“恭迎上官大将军、于大将军凯旋!”
薛彦将视线投向楼下,只见上官风城和于凤川两个人身穿盔甲,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十足。
薛彦见到这场景,心内酸得跟什么似的,看来她已经将他全忘了。这京城多得是美少年,她于凤川哪里还会惦记他?当初,她心中若有他一丝一毫的位置,也不至于将那无辜的孩子……
他闭上眼睛,埋藏下眼底的哀痛,仰头将杯中的酒饮下:“给我满上!”
薛彦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匾额,硕大的“镇北王府”四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究竟是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走到这里来的?
他转头就往回走,边走边想,难不成是中邪了!
“薛彦。”
耳边响起熟悉的女声,只是这次她的声音里多了一点沙哑和疲惫。薛彦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他的身子僵硬地立着,背脊挺得笔直。
身后响起几声脚步声,于凤川走近了他,在他身后道:“你……你可还好?”
“我当然好,我怎么会不好。” 薛彦一听到她的声音,险些流下泪来,心底的酸涩挡也挡不住。他站在原地,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止住自己回头的欲望。
仿佛怕她不相信似的,薛彦硬着头皮补充道:“我每日眠花宿柳,处处留情,数不清的美女陪着我,不知道过得有多快活!”
“是吗?”于凤川逼近他,脸上挂着森冷的笑,“眠花宿柳,处处留情?”
薛彦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是,是啊……”虽然他只是喝喝花酒,没正经做什么事。
“很好。”于凤川危险地勾起嘴角。
很好?薛彦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我的祖母安阳公主,今日已进宫去求皇上赐婚了。”于凤川继续道。
“赐婚?”薛彦一惊,转过头来,“给谁赐婚?”
于凤川笑得轻松:“给我啊。”
一种被掌控、被压制的无力感让薛彦感到愤怒不已:“于凤川,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对我想要就要,不想要了就当玩物一样丢掉?我告诉你,于凤川,我就算是抗旨,也不会娶你的!”
于凤川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过了好半晌,她才捂着唇“扑哧”一笑:“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祖母是替我和上官风城求赐婚,和你平西小王爷可没什么关系。”
薛彦闻言,整个人就跟被定住了似的,心底那种难言的犹如剜心一般的疼痛感弥漫到四肢百骸内。他只能动了动嘴角,说了一句“那……恭喜”。
十
这晚,薛彦从躺上床起就开始做梦,梦里全是于凤川。
“你知道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我于凤川沾手过的男人,怎么可以让别的女人碰呢?”于凤川逼近他,“所以,不如给你净了身,一了百了。”说着,于凤川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短的匕首。
薛彦伸手捂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寒光闪过,他的裆下一片血红。
“啊!”薛彦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气,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仍然觉得阵阵后怕,太可怕了!
他回想起白日里于凤川说要嫁给上官风城一事,心里阵阵刺痛。她居然这般轻松地就要嫁给旁人了!那他薛彦算什么?这么一想,薛彦心中宛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难受极了。他干脆起身披衣,夜闯镇北王府。
镇北王府的下人见是他,也未阻拦,薛彦一路畅通无阻地闯到了于凤川的小院。此时此刻,于凤川正和上官风城月下对饮。
“别喝了。”上官风城拦住她,“你今晚已经喝太多了。”
于凤川迷蒙地看着上官风城:“风城,他说他就算是抗旨也不会娶我……”
“那就把他绑来和你成亲啊。”上官风城强忍住心头的涩意,侧头看她,“这不是你自己说的?”
“是,是我说的。”于凤川“嘿嘿”一笑,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我,我这就去……绑,绑他来!”
于凤川脚下一软,上官风城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她。于凤川便倒在了他的怀里,打了一个酒嗝,
“放开她。”薛彦走了过去,从上官风城手中接过于凤川,“上官将军,我来照看她就好,上官将军请回吧。”
上官风城看了一眼于凤川,叹了口气:“好好对她。”说完便转身走了。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的,怎么都不是你的。
“薛彦……”于凤川搂住他的脖子,吐出呢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不要我们的孩子的。”到底是女人,即使强悍如于凤川,面对这样的事,也是脆弱的。当初在上战场之前,军医就让她打掉这个孩子,否则她如何能面对这险恶的一战?但是她坚持要留下来,因为她心底总存着些希望,也许,这孩子命大呢?
薛彦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
于凤川忽地吻住了薛彦的唇,轻轻地啃咬着他的唇瓣,急急地道:“咱们,咱们再生一个吧?好不好?”
“你……你说什……唔。”话未说完,薛彦的唇就又被堵住了。气息纠缠间,彼此的呼吸亦渐渐急促起来。
两人就这么纠缠着进了卧室,在于凤川扒掉薛彦最后一件里衣时,薛彦忽然想起一事:“赐婚,你和上官风城的赐婚怎么办?”
于凤川低头一阵窃笑:“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喽。”其实,祖母根本就是替她和薛彦求的赐婚,从头到尾都不关上官风城什么事儿。
薛彦连忙道:“只要你不嫁给上官风城,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后记
圣上果然给于凤川赐了婚,还额外赐于凤川为一品将军,掌管京城五万禁军。
喜宴那日,于凤川潇洒地从马上下来。她身着新郎的大红喜服,腰间系着宽腰带,一头青丝梳在脑后,越发显得姿容俊美,玉树临风。众人都赞:“新郎真是俊帅人物啊。”赞到一半,众人忽然才回过味来,改口赞道,“美,新娘真是美得很啊。”
这头,花轿到了,从里头走出一个盖着盖头的“女子”,只是那“女子”的身量比普通女子略高些,身材略宽阔些。
于凤川伸出手去与那“女子”交握,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薛彦隔着盖头咬牙切齿地在于凤川耳边道:“你可别得意,说到底,你才是我娘子。”
于凤川弯唇一笑:“哦?那晚是谁说只要我不嫁给上官风城,就什么都愿意为我做?”
薛彦泪目:如何重振夫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