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神通外鬼

傅孙义

明朝英宗正统年间，泉州南门外磁灶村人吴复，在江苏省溧水县任知县。他熟悉风俗民情，处事精明能干，注重调查研究，善于判断疑案，受到百姓拥戴。

溧水县城附近有一青年名叫陈德，父母早逝，娶了一有姿色的林氏为妻。婚后，夫妇感情融洽，但是手头拮据。陈德便远离家乡，到临清县去做工挣钱;林氏留在家里，依靠纺纱织布来维持生活。陈德因交通不便，且收入微薄，平时极少回家。

三年后，陈德靠辛勤劳动、省吃俭用，已积蓄了五十两白银。因十分思念家中娇妻，他便辞工回家。

当走到离家乡还有十五里之遥的水心桥时，眼看天色将晚，陈德担心遭人打劫，见周围并无一个人影，就将装着银子的包袱藏在第三条桥板下的桥墩洞穴里，这才继续赶路。

二更时分，他来到自家门前，举手敲门，可屋内半天没有动静。过了好长时间，林氏才出来开门。陈德以为妻子贪睡，并未细问。上床休息时，他将三年来自己在外漂泊的实情，以及在途中为防贼而藏银的全部经过，详详细细地说给妻子听，并准备明天一大早将白银取回。林氏听后，态度十分亲密。不久，夫妻便双双入睡。

谁料第二天清晨，陈德去取银时，却发现包袱竟不翼而飞了。林氏看见丈夫空手归来，顿时怒目相视，大声辱骂道：“你出门三年，全不念及家中妻子，明明在外乱花乱用，没有挣到钱回家，反胡说什么白银被贼所偷，真是恬不知耻！”

陈德不明不白失了银子，又被妻子辱骂，满腹冤枉实在难以消除。他想起知县吴复善断疑案，便上县衙告状。

吴知县看了状纸，又认真听取了案情，沉思片刻，便笑着对陈德说：“你把妻子当作心腹，却不知道妻子另有心腹，也就是‘家神通外鬼呀！”陈德半信半疑地说：“一切望老爷明断就是。”

吴知县立即命令衙役拘捕林氏前来审问，林氏却在公堂上大声哭喊，表示对丈夫失银一事毫不知情。陈德见爱妻哭得像个泪人儿，心里十分怜惜，便求情说：“小民丢失白银之事，情愿撤诉。恳请老爷释放林氏回家。”吴知县心中有数，便把惊堂木一拍，大声责斥陈德道：“大胆刁民，竟然谎称丢银，捉弄本官，该当何罪？”不由分说将陈德关入监狱，把林氏安抚一番后当堂释放。

随后，吴知县立即派遣一个聪明能干的衙役，打扮成乞丐尾随林氏，并在她家附近暗中观察。没多久，就发现林氏的邻居张奴听说她无罪释放归来，来到她家道贺。两人谈笑许久，眉来眼去，极其亲密。衙役赶紧回县衙禀报。吴知县听罢，立刻将林、张二人逮捕，严加审问。二人见事已败露，只好从实招供。

原来，当年陈德离家后，林氏在家料理家务，时间一长，感到空房寂寞。恰好邻居张奴是个油嘴滑舌的好色之徒，很快与林氏勾搭成奸。陈德归家那晚，林氏正和张奴在房中作乐，听到丈夫敲门，无奈之下，只好让情人躲入床下，因而拖延许久才来开门。随后，林氏又向丈夫大献殷勤，打消他的疑心。陈德讲述藏银经过时，被床下的张奴听得一清二楚。等到夫妻俩熟睡之后，他溜出房去，连夜赶往水心桥将藏银窃走。

选自《读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