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与轻
2015-05-13肖文飞
肖文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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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算来,在书法这条山荫道上,行走也三十余年了,书法由爱好而专业,而职业。从最初的海阔天空,似乎无所不能,到现在只能专注于一事,而且怀揣惶恐与敬畏,人生其实就是一个可能性与选择性不断幻灭的过程。虽然一路有亲人和师友相伴,但内心最隐秘处深知,这注定了将是一个人的行吟:
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何如尊酒,日往烟萝。花覆茅檐,疏雨相过。倒酒既尽,杖藜行歌。孰不有古,南山峨峨。(司空图《二十四诗品·旷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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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藜行歌,是我生命状态的真实写照。十多年前,我离开故乡,不知深浅地一头扎进京城,正所谓无知者无畏。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心境不就是野僧云游、杖藜行歌、到处寻找安放心灵的安身立命之所么?即使现在,生活稍微安定,而内心的飘泊感却还是挥之不去。永远在路上,与生俱来,深入骨髓,这样的寻找注定了是一生的。
杖藜行歌,徜徉山林,又是我向往的人生境界。旷达,需山林寄放,放浪形骸,啸傲山林,宣泄生命的真实与短暂的欢乐,这点,魏晋人做到了极致。古风远逝,斯文不再。而今,自然的山林渐行渐远,代替的是钢筋与水泥的丛林。我,向往山林,却无奈地生活于城市,在城市与山林的两难选择中,也只能遥想古风,用书法营造我内心的山林,作为安放心灵的寄托之所了。
“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把一生托付于毫管,在轻与重之间,这样的人生似乎也太过于荒唐与悲催。但千百年来,中国人却愿意耗尽一生,沉溺于此,乐此不疲,“领袖如皂,唇齿常黑”,“展指画地,以草刿壁,臂穿皮刮,指爪摧折,见鳃出血,犹不休辍。”(赵壹《非草书》)其中的玄奥或可起先贤于地下而谈谈。贤哲两千多年前就曾言,“道在屎溺”,中国人的阴阳、宇宙,都起于日常生活的毫末,由最不起眼的“器”,进而“技”,进而“道”,“庖丁解牛”、“运斤成风”,莫不如是。
耗费一生,折腾这寸余毫芒,此即体道见道的过程,也即达成人生圆满的过程。折腾明白了这寸余毫芒,也就懂了生命,懂了世界,懂了宇宙。重乎?轻乎?我因此得到了内心的澄明与坚定。
感谢恩师王镛先生为我题写展名,感谢恩师薛永年先生为我撰文,感谢前辈、师友与亲人,你们的宽容与鼓励,让我有了今天在京城的第一个个展。我感知到了你们投向我的目光,以及这目光中所包含的温暖与重量,与阳光、空气和水一样,这目光将推拥着我,成为不断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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