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张桂英在滇剧《借亲配》中所呈现的女性主体意识的不成熟

胡　洋（云南艺术学院非遗基地　云南 昆明 650101）

看张桂英在滇剧《借亲配》中所呈现的女性主体意识的不成熟

胡洋
（云南艺术学院非遗基地云南 昆明 650101）

张桂英在滇剧《借亲配》中的言行举止体现了其自身所具有的自主意识和自为意识，这初步展露出了女性主体意识的熹微曙光。然而，由于封建社会中尊卑等级制度严明，而她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所以自身的精神力量匮乏且空洞，这也导致她在挑战男性权威时往往不堪一击，甚至根本寸步难行。这是张桂英具有女性主体意识后所无法避及的阴影，甚至已然把女性主体意识初露的熹微曙光强行吞没。于是，张桂英所现出的女性主体意识是一种不成熟的状态。

张桂英；滇剧；《借亲配》；女性主体意识

女性主体意识，是指女性作为主体对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作用和价值的自觉意识。具体地说，就是女性能够自觉地意识并履行自己的历史使命、社会责任、人生义务，并清醒地认识自身的特点，能以独特的方式参与社会生活的改造，肯定和实现自己的需要和价值，体现为女性自尊、自信、自立、自强的精神以及自身觉悟和素质的不断提高。①

女性主体意识是一面迎风飘扬的鲜红旗帜，它会随着特定的时代环境背景而呈现出个性分明的飞舞姿态。滇剧《借亲配》一剧把封建社会中一个寻常女子张桂英所具有的女性主体意识收录在案。经过对剧作原文认真研读，笔者发现张桂英所具有的女性主体意识是不成熟的。这般不成熟是一种有待进步的不饱和状态，是熹微曙光还有那曙光背后所无法遮掩的阴影。下面，笔者将以张桂英这一人物为视点，来论证滇剧《借亲配》中女性主体意识所表现出的不成熟状态。

一、女性主体意识初露熹微曙光

滇剧《借亲配》的具体内容是一个不解世情的穷书生李春林为从岳父母那里获取进京赶考的盘缠，不得已向表哥王正奎借妻，从而瞒过岳父岳母实未有妻一事。然而，李春林最终却娶得了表哥之妾张桂英。这是一则弄假成真的故事。期间，多方机缘合力成全，张桂英的敢爱敢恨是最为关键的作用因素。张桂英虽然出身贫寒，其母下落未明、其父身亡已故，为父葬身而不得不嫁作王正奎小妾，可言谈举止间皆是一股女子豪强之气，散发出女性主体意识的熹微曙光。这尤体现于女主人公较为强烈的自主意识与自为意识中。

（一）自主意识。自主意识是指在面对问题时，具有主体意识的女性巧借机缘，而按照心中所愿毅然行动的精神主张。如张桂英自作主张，答应李春林向王正奎借妻的要求；张桂芳巧借《诗经》说服李春林成为真夫妻，以及与王正奎对簿公堂。这可详见于剧目片段，如“张桂英（上唱）厅堂外观表弟人才一表，像这样配奴家才算适合。见表弟我心中更增烦恼，怨月老红线乱系难摆脱。”“张桂英（白）官人，你与奴家，是不是和那雎鸠一样，也是一对佳偶？”“张桂英（白）老爷呀！（唱）咋日里李春林到他家下，是正奎叫奴家施礼见他，李春林借奴家去会岳丈，是他亲口答应他。奴不答应他还要打，你问媒妁——就是他！”②她敢于蔑视所谓的伦理纲常、礼法守则，为守卫自己的幸福勇于跟阻碍势力奋勇搏斗，这从她那极具先锋个性的语言中皆可见出。

（二）自为意识。自为意识是指具有主体意识的女性敢于按照心中所愿独立作为的精神主张。如张桂芳偷听王占奎与李春林商议借妻，故作扭脚之状，要求李春林互称夫妻，劝李春林喝酒并留宿岳父母家中，给李春林送茶并与之逗玩，以及二人互换私物。这也可详见于剧目片段：“张桂英（唱）倒不如请表弟把我搀扶。（张桂英假意扭痛了足，揉膝。）”“张桂英（白）唔！当着要夫妻相称，背着也要夫妻相称。（唱）错过了这件事终身耽误，满怀的心腹事怎说出。”“张桂英（唱）我连忙叫爹娘口称万福。（白）爹娘相留，我们就留下，也好使二老欢喜欢喜。”“张桂英（唱）适才间与二老一番谈叙，他对我如亲生令人感激。来在了书房外轻言细语，叫官人快开来迎接你妻。”“（张桂英将茶摆在李春林的右手，走出到门边，回头行，见李春林一面看书，一面伸手拿茶。张桂英有意逗之作戏，悄悄蹩回，将杯轻轻移过左边。李春林摸不到杯子，看一眼，见杯在左，仍一面看书，一面伸左手去拿，张挂英将杯拿起，急躲至他身后。李春林摸不到杯子，表示奇怪，起立寻觅。张桂英在其后将杯放回原处后，跟在他身后左右躲藏。李春林寻了转，不见人，回来，见杯又在桌上。先是奇怪，想了一想，想到一定是有人开玩笑，仍坐下看书。张桂英乘李春林认真看书之际，从身后用手将书按住。李春林抓张桂英手。）李春林（白）捉住了！（见是张桂英，放手）娘子为何未走？张桂英（害差）（白）犹恐官人独坐寂寞，奴家陪伴于你。”“李春休踌躇不定，张桂英将头上银簪拔下，送他，他不收，被她硬塞在手中。”“张桂英（白）他银子买我，未拜花烛，我宁愿为婢，不愿作妾。李春林与奴家，已成婚配，谁真谁假，请大老爷详情。”③这言语动作异常丰富，可见她自主婚姻之心坚决如铁。而她独自努力、积极应对，在自为意识的引导下令事情的发展转变为自己预设的方向，这是难能可贵的。

二、曙光背后的阴影吞没女性主体意识的熹微曙光

然而，被女性主体意识的光芒所普照的地域面积毕竟十分有限。因为它自身的亮度与暖和度就有待考究，甚至连背后的阴影都是无法避开的现实。于是，曙光背后的阴影往往成为了吞没女性主体意识熹微曙光的凶残杀手。下面，笔者将从等级尊卑、精神空洞、寸步难行这三个层面一一论证之。

（一）等级尊卑

张桂英生活的时代封闭落后，政治上表现为封建君主专制制度，经济则为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在农业社会中，男性因体力、劳动技能等因素，成为了社会劳动的主力军，同时也是财富的创造者和拥有者。他们利用自身的天然优势即可轻易抉择寻常女性的命运。并且，儒家“夫为妻纲”“三从四德”等伦理思想，从“男女有别”的性别角色出发规定了男女两性的尊卑地位，给女性套上了沉重的精神枷锁，“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观念将女性禁锢于家庭内室之中，剥夺了女性的社会主体性。因此，张桂英理想婚姻的获得毕竟受制于李春林岳父母背后所象征着的封建等级特权，亦跟李春林这一男性人物休戚相关。倘若今日借妻之人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在无权无势的窘况之下，李春林如何借妻成功，又如何最终在厅堂上令钱财满贯的王正奎败诉？那么，婚姻生活中的张桂英岂不仍陷于泥沼之中而无力自拔？

（二）精神空洞

完整意义上的女性主体意识，要求女性自身具有较高素质。女性的自身素质包括思想道德品质、文化科技知识水平、心理健康程度等方面。女性应提高自身的综合素质，确立自己的主体地位，实现自我价值。而在封建社会中，由男性构建的中国传统女性伦理“女子无才便是德”成为衡量封建社会女性的标准，是禁锢女性发展的紧箍咒。显然，张桂芳身为封建社会中的寻常女子，是无法达到这一精神要求的。

（三）寸步难行

此外，健康的女性主体意识还要求女性应在和谐中协调发展自我，具体是指女性在寻找自身发展的过程中，以一种积极的态度参与社会发展，以最终实现女性与社会的共同发展。然而，张桂芳的言行在那个封闭严酷的封建社会中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她不但不会被男性群体所接受，就连女性甚至她自己都会心存质疑、自我否定。

综上所述，张桂英在滇剧《借亲配》中的言行举止体现了自主意识和自为意识，这初步展露出了女性主体意识的熹微曙光。然而，由于封建社会中尊卑等级制度严明，而她不过是一寻常女子，所以自身的精神力量匮乏且空洞，这也导致她在挑战男性权威时往往不堪一击，甚至根本寸步难行。这是张桂英具有女性主体意识后所无法避及的阴影。因此，心满意足的张桂英也只能活在故事里供人欣赏，封建社会的真实生活不会允许这样一位具有主体意识的女性出现。所以，张桂英的存在，在那个时代注定只是一种理想，且这理想自身的力量又是如此渺小，以至于曙光背后的阴影早已把滇剧《借亲配》中仅存的几处关乎女性主体意识的熹微曙光强行吞没。因而，张桂英所呈现出的女性主体意识是一种不成熟的状态。

注释：

①王晓丹.中国近代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及发展[J].曲靖师范学院学报，2001,20,(2):43.

②③杨明.借亲配（滇剧）[J].人民文学，1956(7).

胡洋，云南艺术学院2014级非遗基地，艺术人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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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3-0022-02